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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記憶 - 上學這件事 (八)

(2011-05-16 15:05:57) 下一個

十七, 我是一個小“富婆”


   雖然我來自大西北的偏僻小城,父母親隻不過是中小學老師,家庭經濟很一般但是在金錢上我從未感覺過拮據當然,對於金錢也沒有具體的概念。在家裏的時候,家庭開銷不用我操心,要買什麽東西,都是父母給夠足夠的錢。 剩下的零用錢如數還給父母,或者買路邊的羊肉串或者果丹皮吃,已很滿足。

 

 

   八十年代,人民幣還很值錢。上大學時我隨身帶了一些錢以後我父母按月定時寄50元錢作為我的生活費這在同班同學當中屬於比較多的,據我所知,他們的生活費基本上是3040元不等。也許是因為我家在新疆有地域補助的緣故吧。 我們那個年代的女孩子, 並不懂得如何穿衣打扮,也很少在這上麵花心思,除夥食費、買書、乘公共汽車和買零食外,基本上沒有額外花錢的地方。 因為我曾經在銀行做過一個月的事,對於儲蓄有一定的了解, 於是, 我在開學不久後,就在離學校最近的珠江路工商銀行分理處開了一個儲蓄賬號,每月月初一收到匯款就把錢存進帳戶,日積月累,後來也有不少錢。 

 

   對於我的上大學,可以說是父母家族從古至今第一人,他們因為我的出息長足了臉麵,整個家族的人都為我驕傲。每次有親戚來南京辦事他們一定會來看望我即使不寬裕也都會給我塞錢。給我提供金錢幫助最多的當屬我的表哥衛國哥哥。 那個時候,他已經是萬元戶了 仗著衛國哥哥喜歡我, 在後來求學的幾年裏如果我想出門旅遊我總是理所當然地向他開口。他二話不說有求必應而且我若要二百他一定是寄給我三百。他成了我的名副其實的“銀行”。 

 

   那個時候我們女孩子很喜歡照相 先是借過金坤舅舅的相機來照, 後來還是感到不方便。於是,我等銀行的錢積攢到一定數額的時候,就取出來為自己買了一部能照120膠卷的海鷗照相機。 我天真地以為其他同學也和我一樣,在經濟上有那麽多親人支持後來才知道並不是許多同學每月的幾十元就是他們的固定收入 

 

   後來,大家知道我在銀行有存款,開始有同學向我借錢。在背後同學叫我富婆”。哦,想起來了,還有一個有儲蓄存款的“富婆”是小波。我很佩服她她一直筆耕不綴為兒童報刊雜誌投稿所賺取的稿費除了全體寢室的姐妹們出去撮一頓外她也是存在和我同一家銀行裏。 

 

十八, 我和Y同學

 

   還沒開學的時候,係裏組織大家去南京城的幾個景點遊玩和參觀。我這人心細,發現我們班的一個男生很少在遊玩的隊伍裏出現。他是來自湖北的Y 


   深秋來臨的時候,有一天下課,個頭不高的Y男生走在我的前麵不遠處。我看見他衣著單薄,秋風瑟瑟吹在他身上,讓他不由自主地縮起肩膀步行急促。偶然和輔導員談到我看見的景象。輔導員意味深長地說:不是每一個同學都像你一樣,無憂無慮地求學讀書的。


   原來,Y男生從小就是孤兒,是由哥嫂撫養長大。後來,他刻苦讀書考來南京上大學,基本上也就被哥嫂掃地出門了。老師說,他有申請生活補助。接著,輔導員問我還記不記得乙班有一位滿頭白發的男生。我說我記得,報到那天還看見過他。我剛開始還以為他是送孩子來報到的誰的父親呢。他怎麽那麽顯老啊。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學生。滿臉的滄桑。輔導員說,這個白發男生來自陝西偏遠山區,父母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為了供他來南京讀書,聽說是把他妹妹提早嫁出去用彩禮做的路費,要不然他根本沒錢讀書。據說,他一下火車,看見車站有賣包子饅頭各樣小吃的,曾感慨地說:從此俺有白麵饅頭吃了。 至於滿頭白發,韓老師告訴我們,那是缺少營養所致。 聽完輔導員的話,我低下了頭, 內心很沉重。我不知道,在我的身邊,還有這樣經曆苦難的同學。


   那時我已經是班委。我和當時是團支書的關向東商量,應該發起一個愛心捐款活動,幫助同班的Y同學度過寒冬。我們倆分別在女生宿舍募款。這個活動得到大家積極響應,大家少則幾角多則幾塊湊足了錢,由我和關向東去街上買來了一身新外套親自送去了男生宿舍。第二天,看見他穿著暖和的新衣服出現在教室裏,我們女生都感到無比安慰。從此以後,Y男生成了我們所有女生關愛的小弟弟。


   他雖然清貧,但是善良樂觀,學習刻苦努力。不知為何,麵對Y男生的狀況,我自然而然地變回了家中長女,把他當做我弟弟一樣默默關心他。在以後的時間裏,但凡有集體活動,我都會注意他有沒有站在隊伍裏。如果買門票,我會給他買一張;如果我買酸奶喝,也會給他也買一瓶; 寒假和暑假到的時候,我把自己剩下的飯菜票送去他的宿舍,因為我知道他每年都不回家。漸漸地,男同學那裏傳出風言風語,說我喜歡上了他,他也喜歡上了我。有幾次我去男生宿舍給他送東西,就有男生笑得曖昧並大聲喊他的名字。心底無私天地寬。其實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大家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我也堵不住大家的嘴。


   漸漸地,我感覺出他對我的好。雖然不說,但是我感知著他的微笑和注視我的目光。做為班委,當我在工作艱難苦悶的時候,他總在背後默默地關心和支持我,但是輕易也不打擾我。彼此,我倆之間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溫暖感覺,好像兩個孤單的人共同靠一堆篝火取暖。孤獨寂寞時,我和他也在燈下深情地凝視過對方,似乎想讀懂心中無法言傳的話。但是腦筋清醒的時候,理智告訴我,這不是愛情。雖然如此,我也一度很掙紮流過淚。


   有一次我生病在床沒去上課,第二堂課他就翹課跑過來看望我。坐在我的對麵,他痛苦地問我該怎麽辦。那時那刻,我出奇地理智。我說你和我不合適。我們隻能是永遠的朋友。婉言謝絕了他的情意。至此之後,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麽,找男朋友也好,活躍於係裏的話劇社也好,他都在不遠處默默給我祝福。畢業時,大家互相贈言,他寫給我說:隻要我是幸福的,他就是快樂的。我卻記不得寫給他的是什麽了,隻是後來聽他說:他的太太曾經翻過我們的班級紀念冊,憑著女性的敏感,一眼就看出來我們之間比常人更深厚的友誼。畢業以後,他選擇了很好的前途。

 

   1998年我們班同學有一個畢業十年聚會。我因為身在海外沒有參加。記得我打電話去他們聚會的南大招待所時,從聽筒裏聽見好多熟悉的聲音。大家把話筒遞給了Y男生,讓他第一個和我通話。他用緊張的聲音問我過得好不好,我說很好。你呢?他說,他也很好。1999年,我回國探親,他專程趕過來看望我,並給我的兩個孩子買蛋糕吃。那天晚上,我們和肅兮一起坐在大都市的咖啡館裏徹夜聊天,快樂開心仿佛重新回到了校園。


   相聚的情景至今曆曆在目。

 

   

 那些花兒,曾經為我開放

 那些笑聲,好似風鈴清暢

 生命角落,春秋來去冬夏

       花兒老了,散落在天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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