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蘑菇

清晨六點，門鈴響，一次，兩次，三次。憨豆從地毯上一躍而起，“汪汪”衝門大叫起來。

我一個驚醒，翻身下床，抹著眼睛一邊給皮特開門，一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我讓皮特夫婦給我五分鍾時間，我這就穿衣服和他們出發。

我差點忘了，皮特昨天告訴我說，他們今天一大早要去采蘑菇，問我去的話早晨六點鍾出發。我昨晚睡得晚，這一睡過去竟然把這大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胡亂穿了衣服，刷了個牙，拿起照相機就去皮特家。這老兩口早已經坐在車裏等我了。我屁股才坐穩，皮特就踩了油門，出發了。

外麵，天才剛剛蒙蒙亮呢。

昨天我說開我的車吧，現在汽油那麽貴，我想讓皮特夫婦省點汽油錢。皮特說不用。爭執不下，他說等上了路他才告訴我理由。現在我坐在了他們夫婦的車上。皮特解釋給我聽：

“紅花，你知道，我們去朋友家附近樹林裏采蘑菇。朋友囑咐過我們不許告訴任何人。迄今為止，我隻告訴過你一個人。你非要和我們去，我們就把你帶上了。可是，我們怎麽跟朋友解釋呢？我和米歇爾想了很久。”他們夫妻對看一眼。

“我們不能說你是我們的親戚，因為你長得和我們不像。我們商量了一下，就說你是我們在紐約的朋友的女兒，過來看望我們的，正好趕上了，就帶來了。如果開你的車，不就露餡了嘛。朋友會懷疑的。”皮特說完，米歇爾接上：

“我們並沒有撒謊。你以前就是住紐約的吧？現在就是朋友嘛，隻不過認識有些晚，到了加州才認識。”

“不是”皮特說：“是買了房子住在我們隔壁才認識。你老糊塗。”

“你才老糊塗。”米歇爾不滿。

我坐在車後麵一麵哈欠連天，一麵聽他們夫妻你一句我一句。沒想到我說想和皮特夫婦去采蘑菇，竟然讓他們老兩口那麽費神。早知道這樣，我真的就不麻煩他們了。我說：“你們放心。我保證照你們說的去做。第一，不告訴任何人蘑菇在哪裏采的。第二，也不告訴任何人我吃過道地的Chanterelle。第三，隨便你們跟朋友說我是誰都可以。放一百個心，我不是一個Trouble Maker。”

皮特沿路開了將近一個小時車。因為對皮特夫婦發過誓的，所以我就不說是東南西北往哪開了。等我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雲層很厚，氣溫沒有昨天暖和，也沒有陽光。我們把車停在一塊空地上，拿了手杖，背起背包，上山采蘑菇了。皮特說：“等返回的時候，再去他朋友家打個招呼。”

 

 

 

 

 

 

 

 

 

 

我希望，當我和你老的時候，也能像皮特、米歇爾這樣。。。

 

 

早上六點出去，到了中午十二點才回來。我們采了整整兩背包的蘑菇。我後來上了癮，皮特手指一指說這裏頭有蘑菇，我就想進去采。皮特說不要太貪婪，留著下回再來。 到了家， 皮特夫婦一定要我拿些蘑菇回家。我婉拒了。我第一不願意清洗，第二不會法國做法。我提議說：“等你我今天晚上燒蘑菇的時候，我提瓶紅酒來吃蘑菇。”皮特他們高興地答應了。

 

嗬嗬，正寫著呢，皮特來電話了：“別提紅酒了。上回在你家喝的那茅台就不錯。提茅台吧。”

 

啊？茅台太貴了吧。我，我，我有些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