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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風兒吹不散的。。。(二十六)

(2010-09-16 12:35:28) 下一個

圖片來自網絡


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那一年的五月二十四日到二十七日,是預考的日子,考試一共進行了三天。


   頭一天下午,小竹和幾個要好的女朋友去一中的考場察看教室。晚上,小竹的父母親都很早就回了家,做了比較清淡的晚飯。吃過晚飯,小竹去操場走了一大圈。那時,正好橘紅色的夕陽將要在天邊落下,微光照在大地上,一片金黃。光透過樹林,照射在沙沙作響的樹葉上,好像金色的魚鱗片在閃爍。


   小竹心情格外舒暢,想到這一天終於要來了,壓力之大都好像等不及了。練兵千日,為的就是那三天,好歹明天過關考核的時候到了。她在操場走了好久,讓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直到暮色漸濃,遠近的景物變成了淡墨色才回家。


   預考發揮正常。三天以後,預考的分數出來了。小竹的預考成績比自己估計得要高出許多。數學和地理均考了九十分,隻是英語考得差些,隻有67分。語文發揮了正常水平,加上作文一共得分102分。李老師對小竹的成績很滿意,鼓勵她不要驕傲自滿,最主要是不希望她“分心”,還說如果照這樣不出意外的話,小竹考上重點大學很有希望。


   在四中讀高中的葉蕾也過了預考分數線。葉蕾跑來告訴小竹,奇怪得很,趙文峰沒有參加預考。


   小竹十八歲的生日終於到來。那天是一個陰天,天氣沉悶,天色好像是一塊厚重的鉛色帷幕,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從早上開始,就時不時地聽見遠處滾動的雷聲,但是就是沒有雨滴落下來,攪得人心情煩躁。即便這樣,小竹的父母卻顯得格外高興。她爸爸意味深長地說:“小竹已經長成大人了,這個生日要過得有意義些。”那天,他特意提前下班,殺了家裏的大公雞,媽媽則去超市買了新鮮的活魚。那頓晚飯,小竹媽媽親自掌勺,做得很豐盛,還專門為她做了一碗打了荷包蛋的長壽麵。


   小竹還同時收到了三份禮物:爸爸送的兩雙產自香港的繡花棉襪,哥哥從北京寄來的三套京津地區的預考考題,小妹妹用私房錢買的一枚小巧精美的胸針。麵對這些,小竹的內心很感動。她知道,所有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刻苦努力,終於讓父母臉上有了光彩的緣故。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考上理想的大學。


   晚上,鉛灰色的帷幕終於兜不住越來越厚的負重,天空“嘩”地撕開了一個大口子,一場傾盆大雨終於透暢地直瀉而下。悶熱了一天,氣溫驟然涼快了下來,小竹媽媽索性把門打開來透透氣。


   明天將有一個曆史考試,小竹正在燈下專心背題,突然聽見廚房裏傳來盆碗碰翻在地的聲音,她站起身想出去看個究竟,才掀開門簾,就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渾身濕透,跌跌撞撞地向她的屋子直奔過來。那人的頭發滴著雨水,濕漉漉地全都貼在臉上,根本看不清長相。他一看見小竹,立刻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她,不顧一切地去吻她,嚇得小竹驚叫起來。一個趔趄,兩個人都翻倒在身後的床上。小竹拚命用手想推開身上的人,卻被他摟抱得死死的,動彈不得。一股難聞的酒氣直衝鼻子,令人作嘔。聞聲趕過來的小竹父母,一把上前把壓在小竹身上的人拉扯開。那人經不住這一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你是誰啊?!”小竹父親一邊氣憤地質問,一邊用手去扒淋得透濕的人的頭發。小竹一看那變了形狀的臉,認出來是趙文峰。酒醉得不成人形的他,此時,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坐在地上,眼睛睜不開,嗓子裏不時地發出難聞的打嗝聲。這個時候,小竹的父母親也認出了他。小竹媽媽一看見這副情景,兩隻眼睛警惕地掃在小竹的身上,正想說什麽,小竹父親說:“不關小竹的事情。是他喝醉了自己闖進來的。”


   趙文峰一陣幹嘔,卻什麽都吐不出來。小竹媽媽顧不得說話,趕緊拿來一杯水,還有一個腳盆遞給他。他接了過來,就稀裏嘩啦地嘔吐起來。小竹父親等他吐得差不多了,就問他的家在哪裏,然後囑咐妻子去他家裏把趙的父母親找來。沒過多久,趙文峰的父母冒著大雨趕到了小竹家。他們羞愧地不住向小竹父母道歉,然後兩邊一人一個架著文峰的胳膊,消失在了雨中。小竹的父母親本想問小竹什麽,最後歎了一口氣,回裏屋去了。那一晚,小竹把吐過的地方清洗了一遍又一遍,擦了又擦,心裏厭惡到了極點。她知道,那個陽光男孩趙文峰已經徹底從她的心中死去了。


  從那天雨夜之後,趙文峰再也沒有在小竹麵前露過麵。


   姚小竹以良好的精神狀態參加了那年的全國高考。她報考的第一誌願,是她向往已久的高等學府:北京大學- 中文係。


   一個月之後,姚小竹收到了北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她的好朋友葉蕾也收到了北方一所警官學校的大專錄取通知書。


   那天清晨,父親和小竹站在路邊的樹林帶陰涼處,等著預先聯係好的卡車到來。清早出發去省城,是臨時決定。這樣的順風車,隻能是人等車。在他們的身旁,停放著兩個大皮革箱子,一捆被褥卷,還有一網兜零散的隨身用品。小竹看起來很平靜。她隨意地打量著過往的行人,卻也時不時地四下張望,希望能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在不遠處出現,為她揮一揮手。這一走,最起碼要一年以後才能回來。無論怎樣,小竹不想就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她的內心充滿了離別的惆悵。


  想見的人沒有出現,一切都和平時一樣的平靜和自然。卡車來了,小竹的父親先給司機一包紅雪蓮,然後把行李搬上了卡車頂。他讓女兒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自己則站在敞篷的車頂,雙手抓牢了麵前的扶手。父親朝司機點點頭,司機發動了卡車。車子慢慢地啟動,很自然地,開往了那條小城通往省城唯一的、永遠也看不見頭的柏油馬路。。。


   卡車經過了兵站,還要再開六、七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到省城。父親說了,要在省城先找個旅店住下來,第二天再帶小竹看一看省城的市容,從從容容的,到下午才乘坐開往北京的火車。父親說,送上了火車,他就買汽車票返回小城了,工作上有許多的事情走不開。剩下的路,就要靠小竹自己去闖了。


   “到了北京,有你哥哥去接你。火車上這一段路,你怕不怕?”父親點了兩碗羊肉泡饃一邊吃一邊問小竹。


   “我不怕。鼻子底下就是嘴,沒有嘴還有一雙腿,不是嗎?”小竹不以為然地回答。


   大學一年級的第二學期,有一天,姚小竹收到葉蕾的一封信。信中說,那年趙文峰被一中警告處分,還有一條處分沒有公布在布告欄上。那就是:趙文峰被禁止參加當年的高考。即使他後來轉學去了四中,這個處分也無法撤銷。這就是為什麽,趙文峰在那年根本就沒有資格參加預考和高考。


  姚小竹讀著這封信,整整痛哭了一個晚上。她想起了趙文峰的自暴自棄,還有那天的喝醉酒。。。


   一年以後,。。。趙文峰參加了高考。他報考的專業是計算機管理。報考的學校是北京大學。可惜,他的分數線沒有達到重點大學的錄取分數線,最後隻被本省的重點大學錄取了。


   新入校的新生文藝晚會上,趙文峰在鬧哄哄的人群裏,聽到一個聲音:“下麵請姚小竹同學為大家主持這次的新生聯誼晚會。”他不敢相信,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他望台上看去,隻見一個窈窕女孩笑吟吟地站在那裏,身穿白色連衣裙,手拿麥克風,正在用甜美的聲音播報節目。。。一個月以後,趙文峰開始和同名同姓的姚小竹約會,成了女孩的護花使者。又一個月以後,他們分手。原因是:此姚小竹,非彼姚小竹也。


   有一天晚上,姚小竹正坐在大教室裏聽係列講座“西方美學欣賞”,偶然一轉頭,她看見窗外站著一名青年,正在專心聽教授講解,那神態,那表情,太像一個人了。“趙文峰?”姚小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會在北大看見他?小竹不由自主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顧老師和同學詫異的眼光,趕緊往門外跑去。可是,走廊裏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這不可能。我明明看見了他。姚小竹一遍又一遍地找,找遍了校園所有的角角落落,卻再也沒有看見那個似曾相識的影子。

   

  “難道這隻是一場夢?”


   大學畢業,姚小竹以優異的成績留校當老師。趙文峰讀完了四年的大學本科後,堅持報考了北京大學的研究生。這期間,因為種種原因的陰差陽錯,姚小竹和趙文峰都沒有再見到麵,也沒有聯係。


   趙文峰如願以償,拿到了北京大學碩士研究生的錄取通知書。當他收拾行裝準備啟程去北京的那天,遠在北京的姚小竹,剛剛遞交了一份辭呈。她已經拿到了簽證,飛機票也已經買好了。一切準備就緒,再過兩個星期,她將獨身前往大洋彼岸的美國紐約,開始一段自費留學的生涯。


 

(全文完)


***  ***   ***  ***


  

隻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沒能忘掉你的容顏

  

想你時你在天邊
想你時你在眼前
想你時你在腦海
想你時你在心田

  

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
從此我開始孤單地思念 

  

***  ***   ***  ***

 說明:

我告訴過自己,無論寫成什麽樣,這部《那風兒吹不散的。。。》小說一定要在勞工節之前完稿。明天就是勞工節。我完成任務了,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


真的很累。終於理解了演員說的“入戲”,演著演著把自己演進去。寫小說也是一樣,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感情隨著主人公的命運牽絆著,起伏著,寢食難安。真的很累。


謝謝讀者朋友一路的相伴相隨。因為有你們的支持,才有這部小說的完成。你們給予我的動力,是我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我也算是了卻了一個心願,就是小說創作的心願,並由此切深體會到,作家不好當,小說不好寫,好小說更是難寫。但是,我想,隻要自己嚐試了,就足夠了。


創作的過程是快樂的,至於結果,歡迎大家來評判和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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