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我們哪去了,路太遠,我忘了。。。
那天下午,小竹一路上和同伴們騎車回家,卻再無心思說笑。
趙文峰又回到了小城讀書,小竹又可以再見文峰,放下了心。但是,這次返回,他沒有去白楊樹林找她,而是以這樣的裝扮和她打照麵,讓小竹重燃的親近無端地睽隔疏遠,並深感不安和失望。他為什麽要這樣?難道他見她,就是想告訴她,他從此自暴自棄了嗎?或者告訴她,他就是一個小流氓,從此離他遠一點嗎?小竹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她感覺心目中的趙文峰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了。
那天,目送著小竹和她的同伴騎車消失在拐角的路口,趙文峰聽見了她們之間的話,心裏感覺到一種空落落的無趣。他明明知道小竹討厭這樣,可他偏偏用這樣的裝束來見她,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小竹取得的每一個進步他都無一遺漏地知道,越是知道,他越是自慚形穢。今天,他看見了小竹。從她的身上,他感覺到小竹的自信,感覺到她有壓力和緊迫感,而這些東西,也是他曾經在乎的。本來他們倆說好了一起努力,並駕齊驅往前走,可是現在他眼見小竹早已經把他甩在了後麵。
現在,他身背著處罰的名聲,又轉學回到了原點,理想和希望在一夜之間都隨著他衝動的拳頭被砸得粉碎。他能怨誰?他怨不得任何人,要怨,也隻能怨自己的愚蠢。他返身騎上車子,吆喝著身後的弟兄們往新開張的旱冰場騎去。他想把剛才見到小竹的一幕趕緊忘掉。他知道,如今的他,和小竹,如同黑夜中兩輛並列同行的列車,本來可以從窗口望見彼此夢寐以求的臉,懷揣著對未來的渴望,卻因為有一輛中途出了差錯,不得不駛向另一個方向。他們倆隻來得及揮了揮手,還沒有來得及說好在前方的哪一站再見麵,就從此就各自遠行了。
小竹後來又有幾次看見趙文峰帶著一幫人聚集在路口堵她,但是隻是目送她走遠,並不打擾她。小竹再也沒有上前打招呼。對於現在毫無上進心可言的趙文峰,小竹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有一次,她遠遠看見趙文峰和一幫男生騎車迎麵而來,他的自行車橫梁上坐著一個長頭發女孩。女孩子長相甜美,中學生模樣。她張開手臂,翹著腿,哈哈大笑著貼在趙文峰的懷裏。而趙文峰也親昵地貼著女孩的頭發,笑得好舒心好陽光。他們一幫人並沒有看見小竹,呼嘯著從她身邊一衝而過,隻留下一串串的朗朗笑聲。
小竹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一下。她站在馬路上好一陣回不過神來。那串串笑聲一直在她的腦海裏回旋,揮之不去,讓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好像是一場奇怪的夢。等她麻木地騎車回到家裏,再細細回想剛才看見的一幕,她總是錯覺地以為那就是一個夢,是去年夏天他們去兵站玩兒的時候,她坐在趙文峰的車上,他用手環住他瘦小的身子,把頭貼著她的頭發,順著一個大斜坡往下溜風。。。那天晚上,她就是那樣幸福和暢快地大笑著的,也是一路的銀鈴之聲。
那晚,小竹的麵前堆滿了要複習的考試資料,但是她一個字都讀不進去。最後,她拿出趙文峰在她十六歲生日時送給她的日記本,慢慢地打開,細細地從頭又讀了一遍,讀出了眼淚。然後,小竹拿來一團白色膠帶,把記錄初戀感情的文字用白色膠帶粘了起來,粘得仔細,密不透風。然後,小竹用鋼筆在空白處寫道:
“那風兒吹不散的,都封鎖在這本日記裏了。等我的心能夠承受得起時,或許,我再打開。或許,到那時,打不打開,都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正如葉蕾告訴小竹的。現在的趙文峰早已經不是先前的趙文峰,不提也罷。他在四中名聲很臭。打架滋事,交了一幫社會上的混混;逃學曠課,上課搗亂,還亂交女朋友,三天兩頭換,搞得那些女孩子為他吃醋打架。老師和同學都討厭他。學校把他當作心患,本想給他一個警告,但是看在老校長和趙文峰爸爸老戰友的份上,得過且過著,閉著眼睛隻等趙文峰高中一畢業,混個文憑了事。
小竹聽著這些關於趙文峰的傳言,心裏會隱隱地難過,但是又好似在聽一個不相幹的事情,毫無興致。她自己也吃驚,這個曾經觸動她少女情絲、在心裏深深紮著根的男孩,為何那麽快就脫離了幹係,仿佛不認識他似的。就好比種一棵小樹,本想種在泥土裏,再用初萌的愛情來澆灌,讓它開花結果,卻不曾想,小樹卻種在了花盆中,又缺乏愛情之水的灌溉,漸漸地枯萎,用手輕輕地一拔,小樹就連根拔起,離開了花盆,脫離得那麽幹淨。初戀的愛情,它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