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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什麽才是純潔的愛情?
小竹變了。
她變得多愁善感。看見一個普普通通的風景,或者一本書中的一句話,都會暗自傷心流淚;
她變得敏感多疑。在學校,看見趙文峰和任何一個女生說句話,笑一笑,也會嫉妒生氣;
她變得注意力無法集中,常常麵前攤著書本,隻讀了幾頁,就不知不覺地滿腦子跑神,思想在空氣中漫遊;
她變得愛照鏡子,尤其愛審視自己的那雙嘴唇。一想到那天晚上趙文峰對自己的忘情之吻,就不由得麵紅心跳,全身顫栗不已。
這一切變化看似來的突如其來,其實正如她身體的發育那樣,也來得自然而然。小竹感受著這些變化,隻是卻無法抑製自己不去改變。她有些搞不清楚的是,如果說以前她和趙文峰的關係屬於純潔範圍的男女愛慕的話,那麽兵站的那個晚上以後,還算不算純潔的感情呢?一方麵,她開始迷戀趙文峰,是他的吻,觸動了她初始萌發的情欲之弦,仿佛來自從未被開墾過的處女地,令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愛和被愛。另一方麵,她又怨恨趙文峰,是他擾亂了她平靜的生活,讓她無法正常地生活和學習,好像一個賊,隻能偷偷摸摸地想念,偷偷摸摸地回味,偷偷摸摸地忍受煎熬。這是一種罪惡的感覺,並時時刻刻地伴隨著她,讓她感覺到了羞恥。
為了掩飾胡思亂想,害怕媽媽看出她的舉止異樣,在做完該做的事情以後,她總推說心煩想出去走走,然後就獨自走過那片白楊林,在操場上漫無目的地走路,一圈又一圈,直到感覺心情平複了,才振作精神回來讀書。在操場上走得最多的時候,是她不知道今後該怎樣對待趙文峰,而令她最無法原諒自己的是:曾經立下的誓言哪去了呢?是什麽東西讓自己消磨了意誌變得萎靡不振?難道是愛情嗎?難道這就是愛情?她苦思無解,幾乎到了崩潰的地步。
小竹的父親還是照舊地忙碌晚回家,做教師的媽媽現在帶了小學畢業班的班主任,也是無暇顧及她和妹妹。但是,細心的媽媽還是發現小竹有了細微的變化。媽媽曾跟蹤過小竹去操場,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隻見女兒走走停停,純粹是散步。偶爾有一兩次,她也偷偷翻過小竹的房間,試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但是除了書包裏鼓鼓囊囊的書本練習題,還真是一無所獲。
女兒有心事,這是小竹媽媽的第一感覺,但是究竟是什麽,她也無從知道。夜深人靜,偶爾小竹媽媽會和丈夫談起小竹,便會歎息這個女兒和他們隔著心,尤其到了這個年齡,更是摸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但願不是又和什麽男生搞到一起去,像中學的時候那次。”小竹媽媽擔心地說。
“不要胡思亂想。小竹讀了重點高中,也許是學習緊張壓力過大的緣故。讓她散散心也好。”丈夫安慰妻子。
小竹生活的那個年代,高中還是兩年製教育。作為重點高中的一中,要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既要調整從各個學校擇優錄取學生的整體學習水平,還要進行正常的高中課程教學,而且必須在學生升高二之前完成理科班和文科班的分班工作,說到底真正用於高考的準備時間,隻有小半個學期那麽少,壓力可想而知。
一中隻是這個偏僻小城的重點高中,它的錄取率在全省乃至全國都是相當低的,隻有百分之十五左右。時間緊迫,要想在短時間內最大限度地完成百分之十五或者突破達到更高的錄取率,讓最好的學生考上理想的名牌大學,對老師和學生來說,這無疑都是必須麵對的嚴峻考驗。沒有拚搏的精神,沒有孤注一擲的決心,沒有學校、家長、老師和同學的積極配合,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更殘酷的現實就是,如果不能排名靠前,老師就會放棄努力。不是老師不想拉學生,而是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趙文峰和姚小竹雖然幸運地考進了重點一中,但是,他們的成績並不算最好,如果他們不努力爭取到班級的前幾名,就無法得到老師應有的重視。考不上大學,也隻能落得個高中畢業。所以,一中的老師一再強調要全力以赴,孤注一擲,還說什麽考不上大學就是一生的恥辱等令人寒戰的話。無形之中,每一個人的壓力又升了級。
進入深秋以後,天變得晝短夜長。學校照例要上晚自修,有的時候老師要補課,時間一耽擱就晚過了點。小竹晚上騎車回家的路上,會有幾個要好的女同學同路,快到家的時候才轉彎分開。而小竹的家,就在一片白楊樹林帶後麵的醫院家屬區內。
自從上次兵站分手以後,趙文峰似乎更加無法忘懷小竹,一種春情萌動的愛戀讓他幾乎無法控製不去想念小竹,渴望親近她的身體,擁抱她,親吻她,感受她的氣息,哪怕隻是從她熱切的眼眸裏看見他自己也好。白天在學校幾乎無法接觸到小竹,唯一的機會就是這片小竹必經過的白楊樹林帶。文峰總是草草了事地上晚自習,然後迫不及待地離開,騎車飛奔等在樹林裏,直到小竹出現。
趙文峰知道小竹不喜歡他過多地打擾她。他還記得她對他說過的話:“有本事的話,讓我們一起考上大學走出去。”所以他經常隻是站在樹林中,目送著小竹回家。偶然實在忍不住了,他才在黑暗中輕輕地叫小竹的名字。小竹發現是他,會把車子放倒在黑漆漆的林帶裏,瞧準四下裏沒人,然後快步跑到文峰的麵前,撲進他的懷抱裏。
他們什麽話都不用說,隻是默默地擁抱住對方,仿佛久未重逢的戀人一樣。文峰喜歡親吻小竹的臉,每一個部位都吻遍,小竹就這樣仰起頭來,閉上眼睛送給他。這樣的偷偷相聚,每次就隻有幾分鍾時間,然後他們才各自戀戀不舍地分開回家。不知不覺,小竹養成了習慣,每次走過那片白楊樹林,她就放慢腳步,等待文峰從黑暗中叫她的名字。她渴望見到文峰,和他相擁相吻,享受片刻的甜蜜,但是,每次見麵過後回到家,麵對家人,麵對自己,小竹又會無比地鄙視自己,不明白為什麽要軟弱,為什麽沒有自製力,讓情欲又擺布了一次自己。
該來的就這樣來臨,抵擋也是徒勞。這兩個情竇初開的年輕人,就像兩片在漩渦中打轉的葉子,眼看著一圈圈轉進去,越陷越深,最後被吞掉。
寒假結束前,學校給高一班的學生作了幾次摸底考試。考試後的一個星期,正在辦公室備課的姚小竹媽媽,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姚小竹的班主任李老師從一中打來的,說是找姚小竹的母親聽電話。小竹媽媽說她正是,李老師口氣嚴肅地說,希望她抽空去學校一趟,還說有事情要找她了解一下情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