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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的青春 - 紅花篇

(2010-02-09 20:28:12) 下一個
  


   十五歲的青春年華,我也有過。重拾記憶,怎樣努力回想,都不是今天這種畫麵。崔健有一首歌好像是這樣唱的:“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一代輪回,麵對女兒咄咄逼人的叛逆青春,我的青春正在老去。


  什麽叫做無奈無助?它好似夏日的雪糕,隻能眼看著它一點點融化,直到最後留下的,是手上緊攥的一根細棒,還有殘留在地上的滴答奶汁,讓我知道那個叫做“青春”的東西,也是我曾經擁有的。


  重新翻開發黃的日記本,就好像看見那個過去的紅花毫無畏懼地站在麵前,她用大膽的眼睛盯著我問:你看,我是我,還是女兒?我和你之間傳承著血脈相連,為什麽你可以叛逆,我就不行?卻要用憂鬱和不安,阻攔著我青春不安熱情的腳步?我辯解說,這不能怪我,女兒,媽媽是母親了,媽媽已經見識了多少風雨變遷,今天你不會懂。時光就是這樣的東西,它把過去的我變成了我的母親,卻把一個叛逆不遜的女兒變回了曾經的我。所不同的,是我處在一個壓抑個性的年代,而她,正活在“我的青春我做主”的逍遙年代,況且,我們生長的國度都是截然不同的。


   既然隻談十五歲,那麽就不說以前,也不說以後。好在我還保存著十五歲之間的日記,在這本日記上,工工整整的字體,純真獨白的自我剖析,還有我眼裏的大事小事,都透露著一股澀澀的清香,它隻在那個年齡有過,以後再也不曾出現。那就是我真實的十五歲的青春。


   十五歲的時候,我已經是一名共青團員了,是我們初三年級的第一批。一共隻有三個人。那枚黃底紅字的“共青團員”團徽整天別在我的左胸前,讓我每天都驕傲。它與眾不同,也鞭策我做事說話要起到班幹部的帶頭作用。

 

   那個年代,我們懷著好奇和興奮,慢慢靠近著所有新鮮的事物。記得有一部電影叫做《青春萬歲》正在熱播,我們班也開始學跳集體舞。記得有那首流行的歌,它的旋律是這樣開頭的:“藍色的天空像大海一樣,廣闊的大路上塵土飛揚,穿森林過海洋來自各方,千萬個青年人歡聚一堂。。。我們激情澎湃地躍躍欲試,卻又羞澀地躲躲閃閃。班裏沒有女生願意和男生拉手轉圈,我隻好紅著臉站出來做表率,誰叫我是班長。我一幅滿不在乎的表情,內心裏卻超級緊張。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跳有多快,我的手心全都是汗。  


   像我今天的女兒一樣,正在發育的我,感覺已經懂得許多成人的事了,已經成熟了,我渴望著獨立,渴望著特立獨行,厭煩著大人從旁的提醒和勸勉,尤其是愛嘮叨和抱怨的母親。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無論我努力做得再好,她總是能挑出我的毛病,而且還永無休止,讓我感覺我完了,何時是個頭?


   記得有一回,我站在院子裏洗碗,媽媽開始數落我的碗沒有洗幹淨。我換了一盆清水繼續洗,她還在那裏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那天,正是黃昏,新疆大通排的平房前麵,都是吃過晚飯後乘涼說話的老師鄰居。我忍著不吭氣,後來實在煩透了,突然就端起盆子,把滿滿一盆的洗碗水,用力潑到了正在講話的媽媽身上。周圍的老師和媽媽目瞪口呆,媽媽更是身上掛著菜葉和麵條,一動不動。我趁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撒開腿就跑到同學喬宏的家,發誓再也不回去了。直到夜很深了,媽媽才找到喬宏家,勸我回家。我說,你保證不打我我就跟你走,否則我就呆在這裏做喬老師家的女兒。那天,媽媽向我做了保證不動我手指頭,我跟著媽媽回了家,沒有感覺到勝利以後的喜悅,到是要重新回到過去日子的煩惱。


  學校生活也是平凡無常。有一天學校開大會。李乃宏校長站在台上長篇大論地做報告,我們坐在大太陽底下無聊地曬著,頭暈目眩。我開始給同學講笑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這時,我聽到李校長叫了我紅花的名字,讓我到台上去。我大搖大擺地順著台階站在台上。


  李校長問我說,他剛才講的話聽進去多少,讓我重複一遍。我反問他剛才講什麽了,能不能再講一遍。他又問我在台下講什麽那麽起勁,引導同學哈哈大笑,無組織無紀律。台上他講,台下我講,真不象話。我不回答。


  那天下午,剩下的時間就是他在台上開我的批鬥會,口氣強硬地說我們不需要這樣組織紀律性差的人做什麽狗屁班幹部。我當時倔強地抬著頭,表現著我的目空一切和不屑一顧。回到家,我被老爸狠狠地批評了一頓,最後寫了一份深刻的檢查,被老爸陪著上李乃宏校長家認錯,才算過關。臨出門,李校長拍著我的肩說讓我好好學習,臉上笑咪咪的。我都恨死他啦。


  也許是從小住在學校大院的緣故,也許是我真的有什麽管理的天賦,反正我從入小學的第一天起,就是當仁不讓的班長,十五歲的時候也是如此。老師不在的時候,我管理著教室的秩序。班上四十幾號人,總有幾個調皮搗蛋的男生喜歡作對。我帶領課文,他們出怪聲,我就走到他的麵前,拿教鞭敲得桌子劈啪亂響,蓋住了他的囂張氣焰以後,就隻用眼睛盯著他看,直到他把頭低下去為止。


  那個時候,男生女生不大說話,更別說盯著異性看了,我敢,因為我有那個職責。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竟然也怕我。現在想來,恐怕那些男生怕我是因為我爸爸的緣故。他們曾經都是我爸爸的學生,那個時候,他們常被父親課後帶到家裏來訓話,我早知道他們的德行。爸爸眼睛特大,臉一板,眼一瞪,他們都會嚇得不敢吭聲。所以遺傳吧,他們也怕我紅花。哈哈哈。


  下課的時候,同學們按照我布置的值日表打掃衛生,調皮的男生我讓他們到很遠的學校後門去提水,還有倒垃圾。我知道那些男生恨我,不選我做班幹部,但是我不怕,我有多數同學擁戴,更何況,老師總是支持我,他們沒轍。


  因為我住得離學校近,教室的門鑰匙也握在我手裏。


   我曾經在心裏有一個悄悄喜歡的男生,但是他正和另外一個女生眉目傳情著,害得我又嫉妒又瞧不起他們倆。有一天,這個男生騎車經過我家門前的路口,正好我在渠溝那裏洗衣服,被他看見了,我感到洗衣服被他撞見很丟人,蹲在那個亂石雜草的水渠邊很難看,可是又躲藏不得,隻好紅著臉站起來和他打招呼。沒有說幾句話,因為不在學校,我就沒有那麽的伶牙俐齒,腦子遲鈍得不行,想找話說都不知道從哪裏揀起,尷尬地麵對麵,心裏很窩囊。後來,他騎車離開,走到很遠的地方,又回了一下頭看我,正好我一直站在那裏目送他的離去。讓他看見我在看他的背影,我很不好意思,趕緊低下頭用力地搓著衣服。


  回到家,我坐在桌前,滿腦子都在像過電影一樣,回放剛剛過去的片段,卻整理不出頭緒,隻有一點我很明白。就是我的表現窩囊透頂。為了記住這個日子,我第一次把心事記在了日記本上。那天,我發現媽媽看我的眼神不對,還問東問西的,我很心虛。中午沒有睡午覺,到百貨大樓買來了一把鎖,鎖住了裝有日記本的抽屜。哼,我讓你再偷看!


   十五歲的時候,我還沒有在意自己的容貌是否好看,每天穿著媽媽買的布料、裁縫做的衣服上學。那個年代每家都是一樣的,理發裁剪衣服都是父母親力而為,絕對不會花錢上外麵去做。上餐館吃飯,在我的記憶裏幾乎就沒有。我的衣服少得可以數得出來,春夏秋冬換洗的衣服就是那麽幾件,洗了晾了接著再穿。


   冬天留長發,用橡皮筋紮起來,走路一蹦一跳,後麵好似有一根馬尾巴在甩來甩去,夏天就剪成短發,頭發都是媽媽剪的,說是夏天涼快,我雖然也覺得她理的“鴨子頭”太難看,但是也沒有生氣。


   因為正值發育年齡,胸脯開始顯現,為此,我總習慣勾著頭駝著雙肩走路,為此,被媽媽又是捶又是罵的數落了無數次,我嫌她煩,照舊如此,直到上大學的時候男朋友說了我,我才改過來。


   夏天不好意思第一個穿裙子,總是約好了幾個女朋友一起穿了去上學。上身是白色的確良襯衫,下身是過膝的花的或者是格子的長裙,記得小腿肚子露在外麵還會有好一陣子的不自在。課間要做眼保健操,還有晨操。那個時候,已經知道大庭廣眾之下做那些伸展動作很可笑,就胡亂伸展著胳膊腿敷衍著老師。


  。。。那麽多往事的十五歲,他們如同電影回放一樣,清晰如昨,令我悵然若失。。。


十五歲的兩篇日記


第一篇:七月一日,晴。


  今天鄰居春梅阿姨來到我家,給我媽媽打小報告,說是我在學校帶頭整物理老師宋健。媽媽找我問明緣由,我聽了很氣憤和委屈。我一個普通學生,能有多大本事把老師整住?我覺得,我隻是在做一件正義的事情。


  比如,男女同學打架了,他不調查原因,一味地袒護女生。本來是女生的錯誤多,可是他不聞不問。我提出了不同意見,他就對我不滿。還有,他作為班主任,對某個女生偏心眼,申請書才寫了幾天,就要我考慮她入團的事情。做為團支書,我沒有聽宋健的話,他恨起我來。他想把我班長的職務撤掉,今天又重新改選,結果我還是通過了,他很不高興。


   從這些事情上,我都看出:宋老師是一個小人,偽君子。難怪他四十歲了還娶不到老婆。上次媽媽告訴爸爸,他回上海探親本來要娶一個老婆帶回來的,後來人家嫌他個子太矮,人也長得不地道,退了婚。哼,我就知道,像他這樣的人,誰要和他做朋友?


  話又說回來,你一個老師和我這個學生斤斤計較,說明你這個老師做得根本不合格,我要是物理好,幹脆我來做好了。


第二篇:九月十二日,晴。


  今天爸爸媽媽和弟弟都不在家,剩下我一個,很開心,不孤獨。我想一個人把家裏收拾幹淨點,給他們回來一個驚喜。


  吃過飯,我先刷了碗,再整理家,把櫃子、床、桌子都擦了一遍,地也掃幹淨了。我去糧店換了麵條,回來後,學習了一個多小時,背了曆史和地理。一點多鍾,喂雞,然後生火做飯,燒水洗頭。小說沒有聽成,因為沒電。五點鍾睡了午覺。因為昨天忘記交語文作業了,就到賈老師家把本子交給他,他不在,我塞到了他家的門縫裏。回家又學習到晚上八點多,開始做晚飯。晚飯做的是蒸饃饃,炒青菜,煮稀飯,給爸爸媽媽他們燒熱水,為他們準備好洗澡水,九點半,繼續讀書學習。


  一天都是自己在操持家務,挺愉快。我想,要是我自己獨立生活的時候也能這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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