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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蝸居”?

(2009-12-23 09:26:53) 下一個
   我有一個女朋友是做房地產買賣的,台灣人。昨天晚上,她在開車的路上打電話給我,興奮的說話聲音都發抖,音調也無端提高了八度,全然不似平常四平八穩的催眠語氣。


  她說,總算上天開眼,讓她好不容易做成一筆生意,而且出奇的順利。顧主不但沒有討價還價挑剔找毛病,而且一但看中了房子,馬上付款,全部是現金交易。“啊呀,我真的應該好好感謝上帝,讓我遇到那麽有錢的主顧,要不然,我今年可是慘死了。喂,紅花,你們大陸人現在怎麽那麽有錢啊?”


  在我這個女朋友的眼裏,台灣人香港人才算有錢,當然有錢的美國人也是她主攻的方向,至於大陸人,我從她嘴裏聽到的,無非是“太精打細算”,“花錢透著一股窮酸氣”,“房子買不起,回扣卻要得起勁”。她曾經很勢利地說,這一輩子都不要做大陸人的生意,“生意做不成,煩都要煩死個人。”


  今天,不但“大陸人好有錢”,而且“大陸人現金買房子”,這樣的話都破天荒從她嘴裏說出來,可見我的女朋友終於開始入門了,雖然開竅太遲,但是絕沒有“晚點”這一說。


  前些日子,我和幾個地產經紀人在一起吃午飯,整個飯桌上,聊天的主題就是如何抓住大陸人。據她們說,現在很多大陸的有錢人都到矽穀來置產買房,因為美國經濟不景氣,銀行的金融政策非常嚴格,根本不利於想貸款買房的外國人,於是,大陸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提著現款買房子,一次付清,看你還怎麽說?所以,她們最後的總結就是一句話:美國人說的沒錯,現在是大陸人的天下,一定要看準下手,讓大陸人把美國的房地產市場重新抬起來,因為,“大陸的有錢人最氣魄,該出手時就出手,決不是蓋的。”


  女朋友告訴我,這次出手闊綽的大陸人是一位女士,芳齡三十二歲,單身。氣質優雅,容貌清秀,一身休閑打扮不顯眼,仔細再看,渾身上下都是深藏不露的名牌貨,談吐舉止不俗,一看就是受過高等教育。女顧主說,她想買一個地段清靜的高尚住宅區,隻要房子滿意,價錢不是問題。女朋友帶她看了幾處房子,最後她看中了山景城區的一幢獨門獨院、占地六千平方英尺、住房麵積三千平方英尺的新房子。房子開價九十八萬美元。剛開始,女顧主希望象征性地貸款百分之三十,後來聽說銀行要存款證明的水單什麽的,手續條件比較複雜,於是,女顧主當場就寫下了一張九十八萬美元的支票,交給了房產中介公司。


  “喂,紅花,我也不是沒有見過有錢人,可是,像這樣牛逼的女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你說她會是經營什麽生意的?”女朋友好像還沉浸在震驚當中,沒有回過神來。


  “你那麽好奇,幹嘛不當場問一問?”紅花一邊切著案板的牛肉,準備做青椒牛肉絲,一邊夾著聽筒問女朋友。


  “唉,我管她是做什麽生意的,我隻要拿到我自己應該得的傭金就知足了。哎紅花,你知道嗎? 她買的這個房子是一個ModelHouse(樣品房),裏麵為了招攬顧客所擺設的高檔家具和油畫,她也一並買下來了.哇塞,她可真的有錢,用你們大陸人的說法,叫‘爽’吧。”女朋友在電話那頭激動的聲調又高了八度,好像在叫喊一樣。紅花不由得把話筒移開耳朵遠一些。


  “我現在開車就是去參加我的女顧主的聖誕晚宴。人家這麽有錢的顧主照顧我生意,我當然也不會空手就去,隻可惜人家的新家都是裝潢設計最好的,家具也高檔入流,我的這個禮物還不知道人家看得上看不上。不過,釣到這麽一條大魚我可不能鬆手。她已經答應我了,她還有幾個好姐妹也正準備到美國來買房子,她們說好了要做鄰居。看樣子,我明年一定會從你們大陸人身上發財的。紅花,你還不趕快祝賀我呀,為我禱告明年發大財吧。”


  放下電話,我匆匆忙忙給孩子們張羅完晚飯,自己端著個碗,趕緊窩到了房間,打開電腦視,接著看接近尾聲的國內熱播電視連續劇:《蝸居》。據說,這部連續劇是當代最直接反映老百姓生活現狀的電視,簡直就是直擊生活。


  結尾很有意思,可以看出,作者不想讓做了二奶的海藻既獲得宋思明的愛情,又獲得愛情結晶 -宋和她孕育的男嬰,還獲得悠閑自由的富裕生活。作者讓年輕漂亮的海藻妹妹不但失去了愛人宋思明,還讓宋思明的老婆複仇一般地“意外地”踢掉了孩子,最慘的還有,讓這麽年輕的、鮮活的女人,在病床上慘痛地失去了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子宮。


  那麽,海藻的命運將會如何呢?作者也不免落入了韓劇的俗套:每當麵臨走投無路的時候,就讓主人公出國,遠走高飛,遠離人們的視線,好像就贖罪了一樣。於是,電視劇裏的海藻最後也出國了,拖著殘缺不全的身體,帶著那肮髒的幾百萬美金,走出了人們的視線,好似瀟灑地來到美國。


  終於看完了,思緒卻不知不覺地在海藻的命運,還有剛才和女朋友的對話中打轉。紅花突發奇想,也許,那個從女朋友手上大手筆買房子的年輕女人,就是海藻也說不定呢。


  這樣深刻地胡思亂想下去,紅花不禁興奮起來。誰又說得清楚,她不是另一個海藻呢?


  沒有錢的平凡女人,比如海平,坦蕩磊落地活著,命運讓她要付出勤奮和知識,尋找屬於自己立足之地的一塊“蝸居”之地。


  有錢的年輕女人,比如海藻,因為自身的價值由某一個男人決定,隻能逃離故土親人,躲避在國外這個清靜偏遠的地方,享受著孤獨的隱居生活,“蝸居”在豪華奢侈但卻沒有歡聲笑語的屋子裏。


  到底,誰在“蝸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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