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篇《修車記》隻是一篇短小文字而已,象其它的短文一樣,一篇就可以收尾。沒想到寫著寫著,就拖出了許多的細節,一發不可收拾,這不是我初寫的意圖。
人的思緒很有意思,如果陷入了一種回憶的狀態,就會聯想起很多很多與之相關的往事,不寫出來,就不痛快,好像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於是,就有了中篇,下篇,完結篇。其實,寫這四篇的時候,也有許多其他的細節跳躍出來,但都被我無情地刪除了。我想,我隻寫修車,捎帶著寫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幹什麽?不然老薛又會說我太“散”,沒有了線脈,脫離主題。
現在,應讀者朋友的要求,正篇四章終於寫完了。我還是想把寫作中那些連帶著跳躍出來的修車花絮寫出來,也許,這些花絮也是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一,雨中奔跑
記得有一天早上下著大雨,當孩子們已經做上車子的時候,我卻發動不起來車子。很顯然,車子又一次熄火了。
車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孩子們著急地看著我,等著我拿主意。我在一瞬間作了一個決定:我們冒雨跑步去學校。
那個時候,孩子他爹才去中國創業,兩個孩子還都在小學校讀書。小學校離家不遠,開車隻需要六、七分鍾,跑步的話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鍾。
我對孩子們說:“我們都下車,跑步去學校吧。”
孩子們本能地反對,說:“可是,現在正在下大雨啊。我們會淋濕的。”
我把他們趕下車,一邊在雨裏奔跑,一邊對孩子們說:“記住,孩子。世界上永遠沒有順順利利的事情等著我們。意外的事情總會發生,就像今天一樣。你該怎麽樣去做?你不可以不上學,你還有腳,有腳就會跑。跑步照樣可以去上學的,就算是遲到了也沒有關係,隻要你已經盡了自己的力氣了,也算是贏了。”
於是,那天的大雨瓢潑的早晨,路上隻有三個人在奔跑,那是我,女兒和兒子。當我們匆匆趕到學校的時候,孩子們沒有遲到,隻是淋濕了衣服。
我冒雨往家的方向跑回來的時候,我走在雨中,自己不知不覺哭了起來,眼淚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那一天,我為自己驕傲,我為孩子驕傲。不盡入人意的生活,也是鍛煉我們的好時候。
二,一頓午飯
這次的寶馬車後窗出故障的時候,我的心情一直很煩躁。有一天,我接到一個好朋友的電話。她聽起來情緒不太好,說是要約我吃一個午飯,想和我談談心。
我們約在一個四川餐館見麵。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停車位距離餐館很近的位置,這樣做是為了我在館內吃飯的時候,可以透過窗戶看著自己的車子不被小偷偷東西。
朋友來了,我們點菜,然後開始吃飯談話。她告訴我說,最近的很長時間心情都很低落,原因是她的老公有回國做海龜的打算,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沒有細聽她說具體的過程,無非是什麽性質的公司,投資商出了多少錢,在哪個城市,他的職位是多高,薪水是多少等等。
我打斷她:“拖住他,別讓他走。”
“為什麽?”女朋友吃驚我的答複。“那你當初為什麽要放你家先生走?”
“我是我,你是你。我家老公叫CL,你家老公叫WG。這一樣嗎?”
我知道我的這個女朋友是典型的依賴男人類型,還生性敏感多疑。幾年前她的老公回了一趟中國探親,回來後手機裏多了幾個女同學的聯絡電話,她都大哭了好幾場,又跳又鬧的。三天兩頭打電話向我哭訴。
“有什麽不一樣呢? 我家老公說了,你看人家紅花,自己帶著孩子在美國,又工作又帶小孩,還寫博客,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讓我向你學習。”女朋友喝一口茶。
“學什麽?學我在這裏Suffer?”
“你痛苦什麽?我看你每天樂嗬嗬的都樂傻冒了。你該不是自己發了財,怕我嫉妒你吧。”女朋友壓低聲音說。
我感到這個飯吃得無聊,不知道怎樣繼續下去,正好外麵有一個人在我的車旁打轉。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的車。女朋友順著我的眼睛看過去,說:“那不是你的白馬王子嗎?你忘記關車窗了。”
我回過頭問她:“你們家的車誰加油?”
“我老公啊。”
“你知道你汽車的電瓶在什麽位置嗎?”
“不知道。”
“你知道你家的汽車熄火了,怎樣發動起來嗎?”
“不知道。哎,紅花,你問這些幹什麽呀。這些都是男人做的事情。”
“我告訴你為什麽。”我看著女朋友,表情很嚴肅。“因為我的寶馬車窗戶按不上去了。我的另外一輛車正熄火在家門口呢。”
我故作瀟灑地賣一個關子給她:“你知道我告訴你這些,是什麽意思嗎?”
“不知道。”女朋友撇撇嘴。“你無非想嘲笑我什麽都不懂,你什麽都懂唄。”
我聳聳肩,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低頭送一調羹酸辣湯入口,嗬嗬,光顧著說話,湯都快涼了。
三,談一談善良
寫完了修車記的四篇,得到了很多朋友的積極響應,這裏麵有褒有貶,但大多數是朋友給與我鼓勵和支持,讓我深感欣慰。在此表示真誠的感謝。
我寫這些,不是要訴苦,不是要抱怨。現在的我,早已經堅強和從容很多。我隻是想記錄生活的原貌,一段心理路程,留給以後回顧時,自己看,孩子他爹看和長大後的孩子們看。
今天,有一個沒有謀麵的博友讀了我的完結篇以後,和我在線聊了一會兒天。他詢問我這樣的生活有幾年了,我回答了他。然後,他寫了一段文字給我。他寫的是中文,但是我沒有明白什麽意思。說真的,我在國外那麽長時間,國內的短信內容都在講什麽,流行什麽時尚用語,我也很遲鈍。
後來下線了,還在想這句話的意思,就打電話給一個國內的朋友。朋友說:“這是一句很黃很下流的話,專門調侃你這樣狀態的女人的。你都不明白,真是一個白癡。”撂下電話,我坐在那裏良久。回味那句話,感到一陣陣的失落和不解。
說真的,這位博友是我一直互動良好的朋友,他的文筆一流,我一直很信任他,也欣賞他,卻百思不得其解他為何有心調侃我的處境。於是,想到了一個詞:善良。
有一種善良來自於悲憫和仁慈,它不需要你去做什麽,隻需要你不要做什麽。它發自於良心,檢查你是否有寬厚的胸懷。在紅花看來,這樣的善良就比如:
不要在饑餓的人麵前打飽嗝剔牙肉;不要在失意的人麵前秀金錢和成功;不要在身有殘疾的人麵前大談健康和肌肉;不要在孤寡離異的人麵前炫耀夫妻房事之美滿;不要在高考落榜的孩子麵前喜形於金榜之題名;不要在長相醜陋的姑娘麵前擺Pose拋媚眼;不要。。。
調侃也罷,嘲弄也好,也許不能用是否善良來歸類,但是紅花認為你欠缺起碼的為人厚道。
既然你我都是凡夫俗子,那麽就不能算是完美之人。但是,彼此尊重每個人的人生選擇,才會讓我們有彼此欣賞的空間和餘地。你說呢?
因為誌同道合,我們才走到一起,彼此扶持,彼此鼓勵,彼此尊重,彼此傳送溫暖。紅花也在此祝福這位朋友: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