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子孫

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正文

母女相依為命的日子(3)

(2009-03-11 17:36:37) 下一個

女兒在Notre Dame聖母學院讀書時,我在 巴大商學院讀碩士。巴大和聖母學院是很不同的。巴大是公立學院,讀碩士的美國人絕大多數已有工作,他們MBA 是為了晉升。我進去後發現這間學院中國人很不少,因學費較低大家全是和我一樣白天打工,晚上讀書,一下課各走各的,見麵沒能說上幾句話。我所見的女同學全是夫妻倆在這兒或是單身,沒有象我們是母女倆來的。有一位和我比較接近的同學是 沈,她從中國北方一城市來讀碩士,她老公已來伴讀。老公有大學學位,但不大會講英語。他是全心全意在這兒打工賺錢,非常勤勞,晚上到餐館洗碗碟,白天給人家打掃清潔。我真羨慕這對同甘苦共患難的夫妻。他們有一個四歲女兒,不敢帶來,留在中國讓婆婆看著。當我要去讀巴大Alison教授是很不同意。她認為我該讀更好的大學,繼續讀文科,她認為我可在更好的學院拿到獎學金的,但我沒聽她的,倒是聽了在教堂認識的中國留學生的意見。他們認為學文科在美國難找到工作除了一直讀到博士,畢業後當大學教師。那時我的在廈門文聯當幹部的先生不肯來美,要我回鄉,我認為我無論如何邊打工邊學完學位,支持女兒讀完大學再說。

我會和沈較接近是因她在讀書期間,不小心懷了孕。我是中國留學生的老大姐了,其他幾個女同學有事會和我商量。有一天她問我能否幫她找到留產的地方因她無論如何不能在畢業前生孩子,經濟上會太困難而且她必須全力學好功課才能找到好工作我真替她可惜這孩子,很想勸她咬著牙把這孩子生下,但她說她還年青,等畢業後有了工作再考慮生孩子還不遲。她說的是有道理,完全對的。後來我陪她的到華盛頓地區打了胎,她老公不大會講英語但也一起去了。她是學習最好的一個,一畢業後她很快在維州找到工作。我們在電話裏還通了幾次話。她的老公後來還補修英語,在這上了大學。幾年後,一家子買了房子把小女兒接來了。那時象這樣的從大陸來的全是白手起家,在這異國他鄉心中有不安全感,很多同學都是能找到什麽工作就做。後來全實現了安居樂業的願望。

在美留學獲兩個學位,完成學業後,即使想報孝祖國也無門,一來年紀已超齡,二來思想也跟不上國內形勢了。許多國內招人材是明確指明要35歲以下,最多不超過45我是老三屆。中國的老三屆們是沒有青少年時代的,他們下鄉多年,後來雖然回了城。除了一小部份幸運者外,回城都從零幹起。但不久,許多老同學下崗成了失業者,不到五十歲就被掃入中老年人的隊伍。在快獲得碩士前,我綠卡一批準馬上回國探親,和同學交談才知道,我們這一代是被無情的拋入丟失的一代”(lost generation)也才發現中國有了許多我不知道的新名詞,很多老三屆同學被光榮下崗”,而且下崗後再也沒能找到工作。這些人被叫做弱勢群體我也碰到那一小撮“先富起來者”, 有的是親人,有的是好友。在和一些混得很不錯的朋友親戚淡話中發現我已思想跟不上形勢, 金錢美酒成為他們人生第一目標。也才知道另一新名詞“二奶群體,而且她們居然還大模大樣,很是光彩。這真使我大吃一驚啊!國內富人一餐千金,窮人還得掙紮度日。真是滄海變良田,換了人間 

再一學期我就畢業了,所以我是天天注意報紙上的“help wanted”,也發出不少求職信,但都泥牛入海,不見信息。我獲得碩士學位,有不少同學到別州找到工作慢慢的都離開Baltimore。但要在本地找工並不容易我並不想到別州去我的女兒還在大學讀書。在我拿到綠卡後轉到本市的公立大學學習。她吸取我的教訓,是學會計專業。會計是會很快找到工作的。

有一天在報紙上有一雇人的啟事。一位住在Notre Dame學院旁的老太 太需人照顧,工資和那時大學畢業生的工資差不多。我打電話過去,約了見麵。到她家見了她和她的不住在一起的兒子和兒媳。我老老實實告訴他們我的情況,母女倆都在大學讀書,我快畢業了,畢業後我就會找和我專業有用的工作,目前我們願意住進老太婆家照顧她,但我沒有照顧老人的經驗這位老人需24小時有人在家,她要吸氧氣因年青時吸煙,肺部很弱。我們住進後能保證24小時有人在家。們對我們印象很好。過了兩三周,她兒媳打電話給了我這個工作,請我們住進去照顧她婆婆,他們會盡力配合

是一座有三層樓的大石頭切成的大殖民式樓房,就在我第一家插進去住的意大利人家的那條路上,叫Overhill,我女兒從這行到學院大約十分鍾這兒是個非常美的社區。因以前住過,我很熟悉這個地區。是我第二次住到這條街。我們一人一間房間。每周有外工來打掃。有個已給她幹了一輩子了工人在照顧大,他半退休了,但天天都會來看看,家中如果有事我不會幹的,如換高處的電燈之類的,都可請他幹她是舊錢族(people with old money),也就是說她是嘴裏含著金湯匙出世的。她的身的父母的住房離這不遠。有一天我和她坐在窗邊。告訴我, 60多年前, 他們剛結婚不久買下了這房子。哪是在1930s蕭條時 ( great depression),建築商建了房子賣不出去。她和她丈夫就坐在我們現在坐的地方,看著外麵進行的拍賣。們的律師作手勢告訴她,她擁有了這房時,她是多麽高興啊。她高訴我這故事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那時這座房子才兩萬多。(現在泡沫後,大約要一百萬以上)60年光陰似箭,她的第一個丈夫已去世多年。她的第二個丈夫,也是住在這,也已去世多年。然後她的唯一的親哥哥搬來和她住。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在第6任妻死後,家產全花光了。他搬來妹妹家跟她做伴,給她帶來許多的快樂。這兒,本來是充滿音樂,因她的哥哥喜歡歌聽樂。然而,她的哥哥也在去年去世了。 這位老太太已85,她缺少運動,而且年輕時抽煙,肺很差,連出門也得帶著小氧氣桶。她的老朋友死的死,還活著的,幾乎都住到老人院。除了她的孩子有時來看看。她非常孤獨。有錢人的老了能還留在老屋也很不容易啊。她的老朋友們知道她有一對中國母女住進關照她,都非常羨慕。

來我們才知道,在我們來之前的那一黑人已在這家工作了多年,除了享有很高的薪金以外還大量偷竊她的財產。他的兒子幾次要換人,老人都不肯,因老人很喜歡維持老習慣,害任何改變。後來他的管她的支票簿的兒子硬硬堅持,才換了我們。們倆住進來,他兒子馬上在她的車保險上加上我們的名字。我們倆都可開老太的車。買來的吃的東西都是最好最貴指定的店買來。我開車去,買完後,就隻要簽上我的名一個月後,店裏會匯上帳單,她的兒子負責寫支票交錢。後來才知道,因我們的習慣吃食很省,每個月的花費竟然不到以前的一半。半年後,當我畢業時,他們趕快給我加薪怕我離開。我因沒找到更好的工作,所以就繼續留下了。對我們來說那段生活很平靜很安全,女兒就在附近上大學,隻要我們兩都身心健康就夠了。

家中有很多的書。牆上有一大油畫是賽明頓老太太的公公。原來他是巴爾迪摩的大法官的小叔是賽明頓議員(senator) 。我都是讀了書櫥裏的書知道的。她的孩子都很好。老人要是有事我電話一叫她的孩子就到。醫生也就在近處,一打電話就過來。後來老太太去世,她的醫生要介紹我到另一個醫生家去住,但我沒去因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工作。

有一天我收到巴爾迪摩美術學院的電話,問我是否給能陸放和徐仲偶倆位從大陸來的版畫美術大師當課堂翻譯。老太太叫我去因我女兒在家就行了還請他們來家做客老太太還向陸放老師買了三副西湖版畫 (printing)因陸放老師要我問一問。在老太太去世後,他的子女一看是現代中國畫就送給了我們。我們給它們加上鏡框兒,現在就掛在家裏的牆上。後來翻譯成了我長期的副業,我經常在家通過電話給語言服務公司做口,大部份是移民局,勞動局,法院甚至還幾次到現場參加了抓偷渡的蛇頭的竊聽翻譯工作。我帶上耳機,聽的是漢語對話,手中用英語寫出聽到的對話。當大批偷渡者從福建海上,漂洋過海,被海關抓住 有時一批就幾百個從關島拉到內陸監獄。我到過西雅圖監獄去做現場翻譯也做過書麵翻譯,其中有一些是中國女孩子寫給美國人的中文信。他們通過國內一個“愛是緣”的網站相識有些女孩子中文信的文字很差似乎文化水平很低,我把它譯成英語信後,再e-mail給服務公司。我常想這些我翻譯過的客戶,現在也許就在美國了,不知他們生活如何?但我無從知道。

 

[ 打印 ]
閱讀 ()評論 (3)
評論
胡夢綠 回複 悄悄話 很不一樣的經曆.謝謝分享!
rebirth2009 回複 悄悄話 Very interesting~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