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的節奏。忙!忙什麽?茫然。。。。。。誰人不亦如此。站在鋼筋水泥的大廈,隔著一塊不能開啟的巨大玻璃,眺望遠山,失真-暈眩。竟然分辨不出山高還是樓高。冬天的山,北方,是一眼滄桑,赤裸的黃土;不禁想起得四川美院的羅中立當年的油畫《父親》,那皺紋的刻劃,一眼就深留在心靈!
曾經聽過一篇散文,大意:有兩隻螞蟻,在一條窄的不能再窄的小徑上相遇,互相一愣,就又各自匆匆而去。事後,螞蟻在想,天下之大,螞蟻之小,在遇見的那一刻為什麽僅僅擦肩而過呢?不應該擁抱一下嗎?哪怕打一聲招呼也好呀。
山,在冬天枯萎了;可房間裏卻堆放了綠色,拘在一個方圓裏,在虛假中還殘留著一點點想象,修補著真實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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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張作品,盡管沒有麵部的表情,也能感到她在渴望著!渴望讓你想起,渴望著讓你飛翔,飛到那一片已經雜草叢生,蔓延荒蕪的過去。是的,很久了,不僅僅是世紀的區隔,而且是精神的裂斷。盡管裂斷的碎片是那麽的無序,但每一個都是完整。隻要一個觸摸,就會躍然出現。
那是前年,因為工作,去了俄羅斯的遠東的幾個城市。汽車從綏芬河緩慢的過境。每一部車在過到俄羅斯一側,車上全要上來一個俄羅斯人,名曰導遊。我們的車上也上來一個俄羅斯姑娘,在幾個小時行進到海參崴的路上,幾乎一句話沒有.一路的荒原,車在沒有疆界中蠕動著.一路上除了例行檢查的士兵,幾乎沒有人煙。真不知道在灰色的天空下,無垠的大漠中,你在一條蜿蜒的路上,能描寫出什麽。隻有看見心緒-在漂蕩。海參崴,曾經是遠東的軍事重鎮。主題的色彩似乎都是灰色的,除了潛艇,炮台,軍人,還有依然在港口前孤零挺立著的列寧雕像,曾經那麽智慧的頭頂,不停的有鴿子駐腳,飛來飛走,結果留下了許多似乎象征著嘲笑的排泄物。而且,據說,俄羅斯保留下的列寧雕像已經很少很少了。
始終不能脫逃出悲哀的罩子,如此輝煌的蘇聯,在斑駁的敗落,盡管海參崴的姑娘依然是那麽的漂亮。
工作終於結束,俄羅斯的同行陪同,登上火車,去另一個遠東的大城市-哈巴羅夫斯克。火車行進路線是沿著中俄邊境,另一側,就是祖國的三江平原,就是那片有多少兵團戰士揮灑青春,甚至生命的黑土地
站在車廂的連接處,隨著咣當咣當的節奏,那久失的記憶開始逐漸清晰。。。。。。
那個時候,三江平原有著無盡的荒地(當地人稱塔頭墩子,現稱濕地),別拉泓河,鼇花魚,赫哲人,還有熊瞎子和身腿敏捷的麅子。沒有現代的信息,報紙就是“抱”紙,一個星期甚至更長才能傳遞到這荒原上稀稀落落的連隊。所有年輕的兵團戰士隻有一個青春的信念,保衛和建設祖國的北部邊疆,是那麽神聖和虔誠。尤其夜幕降臨,駕駛著轟鳴的拖拉機開墾著黑色的土地,前方、左邊、右邊都是來自蘇聯的探照燈光,隻有身後,那延伸的黑幕中是祖國的大地。每每此刻,真真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站立在北部邊陲的英雄,守衛著-真理和正義。
記得,同一個營的一個上海知青(名字已經淡忘了,暫且稱X吧),X是一個很孤獨寡言的人,不合群;所以,幾乎很少人知道他想什麽。有幾天,大概一個星期,X離開了他所在的連隊;之後又靜悄悄的回到了連隊,似乎什麽都沒發生。因為那時,去別的連隊看望同學朋友,幾天不在,是很正常的事情,交通很不方便,連隊又距離的很遠。可是X在沉默了一段以後,終於忍耐不住了。X拉著他最好的一個同學,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告訴到:他前幾天的失蹤是到那邊去了-老毛子那邊!X的同學很驚愕,但又不相信。X拿出了在那邊“花天酒地”的照片,和蘇聯姑娘的合照(現在看來真是可憐,但那個時候就是這樣,一個微小的可憐,就足以改變一個人,因為生活太苦悶了,而他畢竟還是孩子),X說:他走了幾乎一天,就偷偷的跨過了邊境。在那邊他接受了簡短的訓練,比如使手槍和信號彈,還讓他“享受”了幾天。最後,給他一個編號,交待了聯絡方式,讓他回來發展同伴,就又送他回到了這邊。X還真是認真的準備發展他的同學,可X的同學哪能負起此重?馬上就報告了連長。結果,X被抓了起來,全營批判,最後以“不適合在邊境工作的”結論,裝進檔案,遣送往駐紮內地的團。那個時候,在邊境一帶的連隊,經常發生同樣的越境(那時叫叛逃),有一個人的,有幾個人的;有的是因為不堪苦難,有的是因為父母挨整,失去了前途;有的又被送回來了,也有的永遠就消失了。
並不想評論什麽,隻是想起,就寫下了。生活在繼續,但有些是永遠不能忘記的。真的,不能也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