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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回到了曾揮灑激情和熱血的黑土地。在那一刻真真的覺得無以言狀的靈魂的撞擊,遙遠的一切在眼前飄蕩,跑過去想不顧一切的擁抱她,卻不能觸摸到她。走了這麽久,走了這麽遠。好累好累,真累得不能自已。此刻隻想躺在你廣袤的胸懷,不再去修飾和追逐。隻有麵對你,才能感到這沉甸甸的靈體合一。
一代人在走過,走過才知道,這是一個永遠無解的情結方程!
對很多人,這是一個故事;但對我是一個永遠不能忘記的真實。我知道L不喜歡也不需要文字的豐碑,隻想用心緒的敲擊,隨著縹緲的煙霧,在蒼穹中慰藉L那脫凡的靈魂。
L,十六歲花季,隨著下鄉的大潮,告別了家鄉和親人,來到黑土地尋找生命的神聖。L的父親是知識分子,在北京的一個有名的報社,是資深的編輯。因為是書香人家,家教很嚴格,L在北京上中學,每天放學都是趕快回家,直到下鄉,連天安門都沒去過。
L是一個純粹的人,沒有絲毫的低級趣味。每天,L總是第一個出工,默默的幹著,即使沒有人監督,L也會認真的完成好所有;L很少開懷大笑,也不喜歡和大家在一起打鬧。也從不欺負人,遇見不平隻是默默忍受。當時,團支部準備發展L入團,把入團的表格都給了L填寫。L思來想去,居然把表格退回團支部,平靜的說:“我還有很多私心雜念,還不夠團員的標準,我再努力吧。”內心幹淨的就像一汪清水!這就是L。
L是一個生活能力奇差的人,不會洗衣服也不會縫衣服,穿的衣服經常是千瘡百孔,有時都成了一條一條的。更別說拆洗被子,最後L睡覺的被子都成了棉絮套。女生看到這些,都來主動的幫助L,L很要強,就把髒的衣物經常藏起來。平淡但不同的個性!這就是L.
L最喜歡的就是在煤油燈下,給父母寫信。他寫的信很長很長,把每天遇見的事情都告訴父母,而且裝成男子漢,說在這裏一切都好,讓父母放心。由於L的每封信太長了,他擔心超重,把一封信裝在好幾個信封;之後,按順序在信封上寫上之一、之二。。。。。。便於家人拆信的時候知道前後。真像,不,根本就是沒長大的孩子!這就是L.
L又是一個極其挑剔的人,每日早晨,他在水井旁洗臉刷牙,別人一般都刷一遍,L卻要刷上四到五遍。每次吃饅頭,L都很仔細的先把饅頭皮一點一點扒幹淨。盡管麵對大家不解的眼光,L也不會有一點改變。一絲不苟,我行我素!這就是L.
L是一個非常有求知欲的孩子,他能把紅樓夢的葬花詞背誦的極其流利。每天,L都起的很早很早,手捧著英語九百句,旁若無人的大聲朗誦。冰天雪地,並不能冰封熾熱的內心理想!這就是L.
L和大家都相處的很好,但很難敞開內心。但L一旦認準了誰是哥們,就會毫不吝嗇。我和L算的上哥們,L經常拿著家裏寄來包裹的食物,和我共享,而且多數都留給我。我離開連隊時,L把我拉到一邊,悄悄的、掏心窩子的說:“走吧,千萬不要再回來。我真羨慕你。”寥寥數語,伴著我走過多少坎坷。我不會忘記你,你就是普通的、不同的、好哥們L.
後來,知青走的越來越多,而L的父母是臭老九,沒有什麽後門。L隻能在那裏苦苦堅持著。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L失蹤了。起初整整一天,大家沒有當回事;到了晚上,有人發現L還沒有回來,馬上報告了連長。連長發動了全體男排女排的人去四處尋找。最終在麥地的一個麥垛子裏找到了L;這時L已經凍得失去了意識。連長馬上匯報給了團部,團部也以當時最快的速度報告給兵團首長和兵團總醫院,兵團總部調動了直升飛機,將L送到總醫院搶救。L的生命是保住了,但L的雙腳已經凍黑,隻能截肢。
我當時隻知道到這的結局。這次,回到黑土地。幾次想問L的後來,都怕聽到噩耗,欲言又止。晚上,和幾個同連的老朋友吃飯,酒過幾旬,我終於忍不住的問:“L怎麽樣了。”已經是場長的朋友慢慢的講出:“L出院後,由於已經殘疾,就留在了兵團總醫院;後來,L變得越來越抑鬱,最後,選擇了自殺。死在了兵團總醫院。”沒有眼淚,沒有驚愕.大家很久很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