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龜生存之道(11 ):
官員博士多與錢學森不當官
汪 翔
中國人喜歡談數字,對於數學可能天生就善長。於是乎,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製造了一個個與數字相關的奇跡。
最近,在與時俱進,打造現代化強國的過程中,在看到“知識的”價值之後,又開始製造了大量的高學曆的新一代中國人。不過,稍加注意,人們又開始茫然:為什麽做出大成績的都是“古代”的海龜?為什麽自己的“土鱉”那麽沒有“能耐”?為什麽現代的海龜,又沒有哪個能夠做出頂級世界水平的成績來?難道中國希望靠一代代的海龜,來實現自己的強國夢不成?
為什麽,即使是在社會科學領域,從報紙到電視、電台,你所看到的談話的人,沒有一個不是頂著“高官”的帽子的?為什麽幾乎上了一點檔次的政府官員,都是博士?而按照美國人的理解,博士是專門給那些想做學問的人準備的“下酒菜”,而且,“那道菜”也不應該是那麽的味道鮮美?
難道中國人真的比世界上其他的人聰明很多?攻下一個博士,對他們每一位都是那麽的輕而易舉不成?
更有意思的是,幾年前,我回國和朋友喝酒,幾位大學院長朋友還在猶豫和埋怨,他(她)的博士學位到底要不要完成,特別是在他們自己已經是博士導師之後?
中國的特色太多太多。
在錢學森問溫家寶那個關於教育的問題之後,溫家寶找了那麽多的校長,還是沒有“搞明白”到底原因在哪裏?實際上,那裏的問題和這裏的是一樣的。
對於“高官博士多”和“錢學森不當官”的現實,不少人做了非常中國特色的解讀。對於這類解讀,雖然非常符合傳統的中國式思維,雖然在考試時這樣的答案能夠得個很好的分數,但是對我而言,許多方麵不應該是那麽一回事。當然,你可能說,我這是在搞“文人相輕”。我已經好幾次聽到這樣的反應了,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我看來,中國官員博士多,是因為:
博士帽是一個很有價值的東西。況且,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必須的。中國還是一個“麵子”大於“裏子”的時代,任何人都改變不了這個現實。再者,博士容易獲得。對於追求博士帽的人而言,結果是投入少,產出多。也就是低風險高回報。如果你已經擁有政治資源,那種帽子就更是小菜一碟,當然人們更願意幹了。人是理性的嗎。
如果說,你為了改變這種狀況,從把嚴學校這頭開始,結果發現不理想,那我說,再自然不過了。學校的教授和領導哪一個有能力和政治家對壘。如果這樣做,那不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不要命了。
於是乎,這裏就引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為什麽中國的教授怕官員?為什麽中國學者的“權力”低於中國“政治家”的?
以“錢學森不當官”為榜樣,來鼓勵“博士不做官”,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表麵文章,是不可能有效果的。
為什麽?很明顯,錢學森不是一個一般的博士,他不需要官職來為他提供任何他“做學問”所需要的資源。他是“特保戶”,而且,他所做的還是國家的“命脈”式的東西。整個國家舉國力來實現他所描繪的目標和理想。
一般的人,哪能有他那麽牛氣。君不知,即使那麽厲害的錢偉長,在 1972 年外派他出國考察之前,也還是一個“勞改犯”,而錢學森則是為數極少的特保戶。
人混到那個份上,你就是“太上皇”了,什麽頭銜都不需要,你的名字就意味著擁有了一切。
在目前,一則,是因為美國的人才太多,科技也已經發展到了一個很高的水準了,想在美國短期內達到錢學森當年在美國的那種學術地位,已經很難甚至是不可能的了。再則,在中國,目前也是“人才濟濟”,在你很難“證明”你的“超級”獨特性的情況下,獲得你做學問所需要的資源,就得靠你自己了。這時候,你還在期待“永久”的伯樂相伴和支持,也實在是太幼稚了一點。
所以說,在國內發展,你還不能不當官。問題是,在“人才”過剩的現在,能夠給你的職位可能已經非常有限了。在後者的情況下,你就需要好好權衡一下,你的付出和所得的恰當性問題了。
中國在學位產出數量上已經達到先進國家的水平,甚至還超過了,但是,卻沒有得到那些國家所體現出來的學術和科技產出。即使這為數已經夠少的學術產出,不少還是通過金錢“購買”的,海外機構華裔學者的,名義上屬於中國的成果。對於這一困境,我看在短期內是不可能得到解決的,不管是誰。為什麽,因為有一個無可逾越的內在製約與激勵機製的缺陷在那裏。
溫家寶隻能解決表麵的問題,無法深入實質。這與溫家寶的水平和能耐沒有關係,實際上誰都解決不了。因為沒有一個正常的激勵機製存在,而且,以任何人的一人之力,也不可能製造出一個有效率的機製出來。
用一個不恰當的例子,將人才比喻為水,很多人才比喻為很多水。如果在這個洪水季節,你當放的不放,當堵的不堵,結果你還是無法形成足夠的水勢來為你的發電服務。並且,你所看到的,還可能是泛濫的洪水。
人才,你用它就會成為人才,如果你用其所長的話。否則,那就是蠢才和庸才。
況且,在高質量人才非常奇缺的中國,歐美一流大學培養的博士,居然在那裏沒有多少生存的空間。為什麽?因為有限的空間已經被“人才”給塞滿了。
我倒是擔心,如果這種現象一直持續下去的話,中國是不是會流於形式,從表麵看似乎是都已經現代化了,實際上還是不堪一擊。那種結果可是非常可怕的。我實在是不願意看到那種結果出現。
按理說,在這個巨變的時代,在以中國為主旋律推進人類進程的時刻,至少從社會科學來看,研究中國問題是很容易出成果的,而且,這種成果還應該是很容易高質量的。但是,在沒有人深入研究的情況下,又怎麽可能會有成果呢?如果沒有成果,又如何談論質量呢?
如果有一天,有一位非黃皮膚的外國經濟學家或者政治學家什麽的,靠研究中國經濟問題和中國經濟快速發展的規律,而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我不知道,那些為數眾多的中國經濟學家會怎麽想?
這種尷尬的局麵很可能就會在今後二十年出現。
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挑戰。中國,你準備好了嗎?
汪翔更多的博客內容: http://www.dadi360.com/blogpreview/blog204145.html
【附錄】
2009 年 11 月 5 日《山西日報》發表了徐補生的評論文章,題目是《 “ 官員博士多 ” 的尷尬》,文章說,幹部要求 “ 四化 ” ,其中之一便是 “ 知識化 ” 。所以,官員學曆高本該是好事。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今天我們最大的博士群不是在高等院校,也不是在科研院所,而是在官場!這說明,一則我們有太多的博士太愛官帽,二則我們有太多的官員,太愛博士帽,三則對於身居高位的官員,這博士帽實在是來得太快、也太容易了。
由此,讓我想起日前的一篇新聞報道,報道稱,錢學森對於官位很淡泊。回國後,他曆任國防部第五研究院院長、副院長、第七機械工業部副部長、國防科委副主任、中國科協主席、全國政協副主席,成了國家領導人。對這些官位,他的態度是: “ 我是一名科技人員,不是什麽大官,那些官的待遇,我一樣也不想要。 ” 成為國防部第五研究院首任院長後,大量的行政事務使他無法專心於技術問題。於是,他果斷地向周恩來和聶榮臻寫了辭職報告。從此,中央隻讓錢學森任副職,錢學森對此非常滿意。錢學森 70 歲以後,就不斷地寫辭職報告,要求辭去各種職務。
可見,錢學森不當官,完全發自內心,沒有任何矯情,充分體現了一名科學家淡泊名利、襟懷坦白的高風亮節。在他看來,無論是官銜還是職務,都不過是身外之物。淡泊名利,隻為科研,這或許是錢老精彩一生最生動的寫照。
相比於錢學森的淡泊名利,當下我們有些學者卻讓人不敢恭維。他們不戀學問,戀官場,記得河南曾麵向全國公開選拔 125 名博士副縣長( 2008 年 9 月 7 日新華社);廣東公選百名幹部, 3828 人競逐, 6 成是碩士博士( 2008 年 9 月 7 日《羊城晚報》)。類似消息還有不少。深圳一個處長職位,竟有 40 個教授來爭,有報道稱,有的教授、博士生導師競爭處長落選後,甚至鍥而不舍地繼續競爭副處長。看到教授們對行政職務趨之若鶩,如此放棄清高和自傲,屈尊參加考試、答辯、民主測評甚至打電話、發短信、請吃飯、拉選票,四處討好同事,八麵逢迎領導,心裏真不是滋味。
這正像徐補生在文章中所說的,學人不用其所長而硬要擠進官場,這是學人的尷尬,更是教育的尷尬。碩士生、博士生等高學曆人才,是國家花費大量錢財培養的專業技術研究型人才。學成之時,他們寧願丟棄所長,蜂擁去考公務員,既而從事一般的行政管理工作。這是極大的人才浪費,也是從根本上,對 “ 官本位 ” 思想的有力助長。這與錢學森的淡泊名利形成了鮮明對比。
正因如此,我認為,淡泊名利,看淡官職,是當下科技界和學者最需要反思的問題。學術抵不上官職,大師抵不上處長,像錢學森這樣淡泊名利,隻為科研的人越來越鮮見,那麽科教興國從何談起,科學大師從何而來、諾貝爾獎靠誰去得?
所以,徐補生在文章的最後呼籲:不能讓博士學位泡沫化,更不能讓博士學位的授予金錢化、權力化。我想,這也表達大眾的心聲。或許唯有如此,中國的科技才有層出不窮的成果,才會再度湧現出像錢學森這樣的科學大師,而不會再出現 “40 教授爭一個處長 ” 的怪相。 【附錄資料來源:林偉: " 官員博士多 " 與錢學森不當官, 2009-11-06 09:17 《東方網》】
『汪翔(原創),作者保留所有權利,引用請注明出處, 2009 年 11 月 6 日』
關於“如果有一天,有一位非黃皮膚的外國經濟學家或者政治學家什麽的,靠研究中國經濟問題和中國經濟快速發展的規律,而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讀者也認為極有可能。類似事件正在發生。如動畫片《木蘭》引起國內震動。又如哥倫比亞一教授研究文革期間紅衛兵傳單頗有心得,收藏比國內名家有過之而無不及。再有中醫成藥的科學研製,韓國也有領先的趨勢。凡此種種,都說明一個鮮明的對比:
西方的學者潛心治學研究,其目的: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中國的學者忙於經商做官,其目的:獲取最大的個人利益。
長此以往,更多不願看到的事都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