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是什麽,讓我們保持了尋芳的勇氣
在經曆了如此咄咄逼人的寒冬之後
長長的十二月
長長的一月
長長的飛雪與掩埋
那些凍僵在深夜和清晨的日子
我們慢慢滑倒,以為被世界遺棄
其實隻是來不及南遷的鳥
不知道怎樣築倉促之巢
不知道沉船露出水麵的桅杆
也是險地
我們來自遠方
穿越無數河流
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沒有人知道你的過去
沒有人知道那些信件
寄不回我們原先的部落
沒有人知道夢境中的潔淨之沙
達利和路易斯·布努埃爾跳著探戈
瓦格納的音樂包抄過來
仙人掌爬滿超現實主義螞蟻
刀鋒不偏不倚,劃出眼之媚
月色讓天使沉淪
春天弓起了背
一座持續之橋
一隻永生的鳳凰
一次肆無忌憚的想念
你把車開進水波
你用美酒補綴碎裂之杯
你將繁星標刻的光陰
還原成起初的模樣
沒有什麽荒原不可相遇
沒有什麽邊界不可疾行
沒有什麽劇本不可改編
沒有什麽年華不可虛度
沒有什麽奔跑不可停歇
沒有什麽深情不可抵達
沒有什麽騙局不可圓滿
哦,飛天的八十一種舞姿
即使八十種舞向冰雪消融前的深潭
總會留下一種,詮釋新生
春天的初始是悲哀的
生之欲望和泥漿同時解凍
逝去之城,狼藉滿地
滿足的懷抱將讓戀人們鬆弛
但箭的力量來自繃緊的冬日之弦
被證明了的還要反複求證
冬季毀壞的
就用其他幾季來修複
為什麽不從嫩綠開始呢
甚至在墓園
小草們也中止了自傷自悼
那些穿越我們黑暗的情感
和勇氣一起靜立
對孤獨之門充滿信任
風都是迷彩的
在安藤廣重的浮世繪裏
抒情的筆調不斷被複製
人們對將要到來的毫無防備
中央公園的土撥鼠
宣示了春天一種突然的臨近
無需再等六星期,溪流睡眼惺忪
傷口不確定的疼痛
聽起來更像一個處心積慮的陰謀
固執向某種暗示繳械
枯枝存在的唯一意義
似乎就是盡快消失
柔軟的手臂,肩形優雅
李樹的成熟與蜜蜂無關
除非是在一種蜜汁中
一種花香流淌的蜜汁
鬆鼠和藍樫鳥最後趕到
果實尚未成熟
甜香隱溢
有誰看見了這一切!
當希望成為一件有希望的事
苦難迎麵而至
接近,接近,懷著恐懼與驚喜
離你更近
所有的雨下在了初春之夜
就在顫栗中,我們
傾聽靜默的聲響
等待下個瞬間 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