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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我的緬甸歲月16 -- 逆流薩爾溫江,克倫軍

(2013-06-08 08:32:17) 下一個

(十六)帕安 -- 逆流薩爾溫江


從毛淡棉到帕安的國營船已經取消,我住的Breeze GH代理私家船公司,每張船票售價6000基,加1000基的旅館接人。一位德國小夥子悄悄告訴我,不遠處街邊一個台球屋賣的船票隻要4000基,旅館pick-up也隻需500基,嗬嗬,那當然去買便宜票嘍。

 

 

台球房外麵的船票廣告。

這裏吐槽一下Breeze GH,名聲很大,在毛淡棉從業較早,為Lonely Planet所推薦,但實在是不咋的!房間裏沒電視,沒WIFI,洗澡水基本不熱,浴室滿地蟲子,早餐差勁,還要25美金/!我第二天就搬去了另一家Sandalwood Hotel,稍貴些,但性價比好多了。後麵街上一家cinderella Hotel客滿,那家應該是最好的。這裏提醒一下,我臨行前就有朋友建言,在緬甸寧可多花幾塊錢住當地好一些的Hotel,也不要住一些亂要價的GH,性價比不來了

 

 


小船是這樣的。在經曆了順流伊洛瓦底之後,這次乘坐小船逆流薩爾溫江,感覺有些不一樣,不過我也沒有上次那麽激動了。這次的船上都是遊客,不似上次從傑沙到曼德勒,船上都是當地人。


船開出不到一個小時,就出了問題。船老大的解釋是載人太多,小船不斷進水,哈,後麵座位上的幾個夥計在不停地從船艙向外舀水,估計快堅持不住了。少頃,他們截下來另一艘較大的船,我和另一位遊客被送上大船。我被選中的原因大概是因為我隻有一個背包,就放在行李堆的最上麵,比較好提取吧,嗬嗬。我還替小船裏剩下的遊客們祈禱了一下。

 

 


這是大船,我被安置在了船老大的二層頂棚艙裏,視野極好,超級豪華加座啊。哈




兩岸的風光是這樣的。










船老大是孟族人,名叫
Nai39歲,有4個孩子。我遞給他兩塊薄荷糖,他拿出檳榔讓我嚐嚐。這是我第一次在緬甸嚐試檳榔,很擔心咀嚼之後會留下當地人那樣的血盆大口。


接近帕安時。

 

我去帕安本想看看柯大溥(被賈德森牧師勸化的第一個克倫人)的“兄弟們”追隨基督的場景。然而,除了那裏秀美的風光和質樸的人們,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卻是漫山遍野的佛塔。我入住的旅館房間陽台上,正對著克倫人的聖山 —— 醉咖賓山(Mountain Zwegabin),那座山的山頂曾經是當地人祭拜原始鬼神的地方,現在也被一座規模宏大的佛寺所占據。

 


旅館房後的聖山。正好趕上一場暴雨,遠處的聖山更顯得神秘。

 

帕安城裏的佛教寺廟隨處可見,在市中心還可以看到幾座印度穆斯林的清真寺,而唯一的一所基督教堂卻坐落在城東南挺遠的郊區。當地的克倫人告訴我,他們中的大多數還是信仰佛教,信仰基督教的人隻占極少數。


清真寺與佛寺交相輝映。

關於改宗基督教的克倫族人數,緬甸的說法和基督教會的統計有很大的出入。緬甸官方的數據是15%的克倫人信仰基督教,而教會自己的宣傳冊上卻說比例高達40%

1853年,另一位美國傳教士梅森(Francis Mason)在賈德森緬文《聖經》的基礎上,完成了克倫文《聖經》的翻譯工作,到了今天,即使按照15%的比例來算,克倫人中至少也有100萬的基督教徒了。 

 


街頭的三輪車夫。

二戰期間,很多克倫人加入了英軍,與親日的緬族軍隊展開過正麵交鋒。緬族人一怒之下,曾經在追隨日軍的進軍途中路過克倫人村寨時大開殺戒,殺害了不少無辜的克倫村民,一度使兩個民族的對立達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後來,還是緬軍的日本指揮官出麵調停,才使得事態沒有進一步加劇,但互相仇視的種子已經深深地埋在了彼此的心中。(為日軍帶路的昂山將軍曾因為親手殺死反日的本國人,在戰後被告上法庭,當時的英國人意識到隻有昂山才能穩住緬甸獨立前的混亂局麵,就將此事壓下,息事寧人了。

 


帕安街頭。

 

戰爭結束後,克倫族被排斥在旨在各民族團結一致、尋求共同獨立的《彬龍協議》之外,這使得克倫人更加氣憤。而當克倫人找到英國政府尋求幫助時,曾經同一戰壕的“兄弟”卻對克倫人的要求漠然處之,躲躲閃閃。克倫人隻好自己做主,率先提出要求自治的主張,先發製人。

 

緬甸獨立前夕,19472月,克倫民族聯盟在仰光召開大會,700多位代表克倫各支派、各村鎮的委員們都趕來參加了。會上通過了一些向英國殖民政府提出的要求,包括在獨立後的國會中增加25%的克倫人席位,克倫自治邦的劃分要有一段海岸線,軍隊中要有專門克倫人的部隊。在一直沒有得到政府的任何回應後,克倫民族聯盟主席蘇巴烏基憤而從政府內閣中“交通及通訊”部長的位置上辭了職。

 


江堤老樹。

緬甸獨立後不久,克倫人繼續向聯邦政府要求擴大自治邦的領土,他們希望得到的不僅是現有版圖上克倫邦的一塊地區,還要求將克倫人比較聚集的其他幾個區域,包括伊勒瓦底區、丹那沙林區、漢沙瓦底區等一並劃歸克倫邦。他們還給這一整塊地區取了一個克倫族的名字:考都雷(Kawthoolei),意為“富饒幸福的土地”。他們的要求自然遭到了緬甸政府的拒絕,克倫人也被斥為“英國的傀儡”,“緬族的敵人”。

 


江邊寺廟。

19482月,緬甸全國40萬克倫人舉行和平示威,他們提出了四大口號:立即承認“考都雷”的版圖;請用行動表達民族平等;反對種族衝突;反對內戰。

19491月,緬甸政府突然宣布撤掉了軍隊總指揮、克倫族人史密頓(Smith Dun)將軍的職務,而由他原來的副手奈溫接替,這直接導致了克倫陣營揭竿而起,組成了克倫民族自衛組織,與緬甸政府軍展開激戰。克倫軍一路殺到首都仰光的郊區,政府軍進行了頑強的抵抗。著名的永盛一役,就打了112天。

 


薩爾溫江落日


雖然克倫軍的起義最終被鎮壓了下去,但此後的幾十年中,“克倫族解放軍”一直是緬甸各少數民族對抗政府軍的主要力量。

60年代以後的軍政府時期,克倫人的耕地、農場都被無償“收歸國有”,糧食被官價強行統購統售,克倫族的學校受到粗暴破壞,克倫人不被允許用自己的語言文字學習,不可以有克倫文的書報雜誌。大量克倫人流亡到泰國,並在那裏建立了各種民權組織,向全世界控訴軍政府滅絕種族、全盤緬化的暴行。如果你看過電影《第一滴血4》(Rambo 4),史泰龍從泰北進入克倫邦境內幫助克倫人、緬甸政府軍槍殺克倫百姓,等等,說的就是這段曆史。

 


孩子們的笑臉


由於緬甸軍政府的強力鎮壓,以及眾多不堪忍受常年戰爭的克倫人逃出邊境,克倫族解放軍的人數逐年縮減,到2006年,其兵力已不足4000人,而對手是號稱40萬之眾的緬甸國防軍。此後,克倫人的軍事對抗逐漸轉入消極,終於在2012年,克倫民族聯盟與吳登盛的文官政府在帕安簽署了停火協議。


寺廟的窗口。


我在泰國美索見到了很多緬甸克倫人,那裏有全世界最大的難民營,就是收留克倫難民的。我曾和一位克倫老人聊天,他就直言不諱地表示,英國統治緬甸的時期是克倫族人日子最好過的時期。我問他,那為什麽還有克倫人站出來反對英國殖民呢?

這位40多年前逃出緬甸的克倫難民一拍大腿:“他們胡塗啊!當然,英國人也有傲慢的時候,但他們的殖民製度比緬族的野蠻封建製度要好多了。英國人雖然高高在上,但是,他們不論是對緬族人還是非緬族人,至少還都當人來看待,我們的孩子可以上學,我們的風俗傳統可以保留,對我們克倫人來說,那段時期比曆史上任何一段緬族統治的時期都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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