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唇語

1.

雪萊走向海水
凡高舉起了槍
你用靜默打造內裏的監獄
在空寂中傾聽宇宙的轟鳴

你是黑暗的囚徒
憑藉夢境獲取力量
牢門的鑰匙攥在上帝之手
你是你自己的上帝

當暴風雨襲來
你丟開羅盤出航
一切在表麵之下歡躍
以流雲與山雀的形式

當然沒有休止符
思緒從流飄蕩
音調任意東西
既無開始也無終結

2.

馬車駛向維也納老城
巷陌詩意交錯
初春最後一串雨滴
落在你皺損的黑禮服上

白鵝在卵石街麵踱著步
舉止優雅得體
你的大手握在背後
銅製助聽器在空氣中顫動

帽子被風吹走，除了你
沒有人關心失而複得
缺少靈魂的橋
通不到未來和音樂

孤零零坐到鋼琴旁邊
亂發像一蓬畢生未梳的火焰
寫下那些耳朵聽不見的音符
心裏的回響美不勝收

3.

火山已經倒落
頭顱仍在熔岩內燃燒
寒冷的晨和蒼白的夜
拚命指望掙脫而出

最狂暴也最溫柔
最憤世也最寬容
最衰老也最年輕
最超脫也最深陷

聽眾如此焦噪不安
我不懂，我不懂
多瑙河從城裏如常流過
誰真的傾聽了你複調的遺囑

你的表情總透著不耐煩
日神的清澈酒神的迷狂
閱讀上帝的唇語
最細小以至最強烈

4.

活在喧囂中
孤獨是你的宗教
濯我以琴聲沐我以清泉
葬我以鹽、乳香與烈焰

如果你選擇平庸
全世界都會鬆一口氣
你像拋出白手套一樣收回大賦格
樂隊和出版商忘記了憤怒

世界為什麽總按倒序進行
樂曲開端我們就看著你正在離開
斯蒂芬大教堂的鍾聲響了又響
季節隨意行走的腳步紛遝遠去

一棵樹也比一個人幸福
深邃的眼睛略帶灰色
到田野去到維也納森林去
你在無人的水邊獨守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