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書法家

  2016-07-13 南村  

父親節，本文獻給愛書法的男人們……

        我爸爸是書法家！

        這是兒子在吹牛。

        我兒子是書法家！

        這是爸爸在炫耀。

        爸爸和兒子可以同時吹牛和炫耀的，在兩千年的書法史上不多，也不少。

        書法這東西離不開傳承，而傳承之外，更需要一些不大不小的天分。

        所以兩千年下來，父子同時在書法史上掛號的，幾乎都成了經典。當然，這些經典帶給我們的，有欣喜，感動，也有感慨，憂傷……

 

一、父親：鍾繇

       兒子：鍾會

鍾繇小楷

        在對楷書的貢獻上，鍾繇的意義是劃時代的。

        而常常為人忽略的是，他還是一位成功的“風投”——在曹操剛剛起家時，鍾繇似乎看到了未來，於是他揮手一擲，曹操獲得了天使基金。

        因此，曹家一直對鍾繇心懷感恩，後來曹丕上位，拜鍾繇為太傅。有一天，鍾繇帶著兩個年少的兒子鍾毓、鍾會見皇上，鍾毓緊張得滿頭大汗，鍾會卻安然無事。皇上問他，你哥哥說見我嚇得汗如雨下，你不害怕嗎？鍾會回答：我嚇得汗不敢出。

        鍾會太聰明了。他繼承了父親書法上的天賦，隸、行、草書均被張懷瓘列入妙品；而在投資方麵，他比父親走得更遠，最終走向投機——他出主意殺死嵇康，助司馬氏滅蜀，後又想據蜀自立，事情敗露，被部下亂箭射死，年僅40歲。

        鍾會的作品唐時尚在，後來就消失在曆史的浪潮中了。

 

二、父親：王羲之

          兒子：王獻之等

王羲之手劄

王獻之手劄

        過去沒有書法家這個職稱，古人如果知道書法家竟是今天的某種樣子，一定會很憤怒。沒準會罵道：呸，你才是書法家！你們全家都是書法家！

        不用說，這罵的是王羲之家。王家祖孫幾代都善書，就連婦人孩子都能刷幾筆，這情形也蠻嚇人的。

        盡管後人將王家書法的成就濃縮為羲獻二王，但這抹殺不了王家其他兒子的牛氣。

 

        王羲之次子王凝之書法。他可能是王羲之最“笨”的兒子，因為總挨媳婦的罵。可這不能怪他，誰讓他娶了著名的才女謝道韞呢——

        三子王渙之書法。那場著名的蘭亭聚會，王渙之是目擊證人——
        五子王徽之書法。他那個“雪夜訪戴”的故事，別說你沒聽過——
        六子王操之書法。王羲之辭官回鄉，他的生活起居主要靠這個老六照顧——
 

三、父親：歐陽詢

       兒子：歐陽通

歐陽詢行書

歐陽通楷書

        歐陽詢85歲長壽而終，但這對歐陽通來說還是太早了。

        作為曆史上第一家官方書法培訓學校的主講人，歐陽詢教過的學生無數，卻沒能將筆法親授給自己的兒子。

        不過，對一個天才來說，窺得書法的奧妙，有幾張墨跡足夠了。通過母親重金買回的父親書法，歐陽通朝夕臨摹，不僅得了歐陽詢筆法，還上探晉漢，在歐體的基礎上做了一些改造，也讓後人提起歐陽詢的時候，不得不想起這位小歐。

 

四、父親：蘇軾

                  兒子：蘇邁、蘇過

蘇軾手劄

蘇邁手劄

蘇過手劄

        自從蘇東坡創造了一個書法體係，便有了無窮無盡的追隨者。他說“我書意造本無法”，但耳濡目染之下，無法也成了法。

        對一輛車來說，軾就像舵，它引領著方向，車輪碾過，就是他的弟弟，轍。而他兩個兒子蘇邁、蘇過，雖然也不是凡俗之輩，但蘇軾的步子太大，兒子們無論如何也邁不過去了。

 

五、父親：米芾

          兒子：米友仁

米芾手劄

米友仁手劄

        在對文人畫的貢獻上，說起米氏雲山，米芾一定要帶上米友仁；但在書法史上，小米就排不上個了。

        當然，兒子的官當得比爸爸大，活得也比爸爸舒服多了。米芾癲狂，一半因為天才，一半因為鬱悶，盡管宋徽宗很看重他的藝術才華，但他更想當個像樣的官；米友仁則不同了，宋高宗給了他像樣的官，卻讓他業餘參加書畫鑒定，有了職位墊底，心情自然舒暢了。

 

六、父親：趙佶

       兒子：趙構

趙佶書法

趙構書法

        宋徽宗趙佶是政治的白癡，藝術的天才；在爸爸斷送了北宋之後，兒子趙構倉皇南渡，延續了趙家的江山。

        父子的書法，大多有些關聯，但是趙佶趙構是完全不同的。趙構顯然具備藝術的才華，但他身上沒有沾染絲毫父親的習氣 ——趙佶的瘦金書有種寧為玉碎的決絕，而趙構則是寧為瓦全的溫和派。

        因為嶽飛的緣故，人們常常罵趙構是個昏君。但真實的情況是，這個昏君的“投降”思想讓宋代成為時間跨度最長的朝代。而趙構自己，也成為曆史上第二長壽的皇帝，活了80歲。

 

七、父親：趙孟頫

   兒子：趙雍

趙孟頫手劄

趙雍手劄

        除了在身材上減了點肥，趙雍的書法與父親如出一轍，這種瘦硬使他具備一些個人特色，但在趙孟頫的羽翼之下，似乎也可忽略不計了 。

        我們常說文無第一，說文藝的事沒有高下，不能直接拿來比，但是在大眾的世界，除了比，就沒別的樂趣了。

        所以趙雍比較倒黴，他跟趙孟頫怎麽比？更要命的是，他還有個叫管道升的娘……

 

八、父親：文徵明

              兒子：文彭、文嘉

文徵明書法

文彭書法

文嘉書法

        文徵明不是那種絢爛奪目的天才，但他像一盞燈，不那麽耀眼，卻一直亮著。

        文家似乎從文徵明這裏找到了一種長壽的秘法，文徵明和兩個兒子，都活到了七老八十。

        文徵明不是個應試高手，一輩子就進過一次京城，混了個根本不是官的官，剩下大部分時間，除了讀書，就是寫字畫畫。兩個兒子文彭文嘉雖然在考試方麵比父親強點，但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沒當過像樣的官。不過，這哥倆當的官都在教育口兒，這從某種程度上提升了文家的層次。

        我給文家這爺仨總結了成功秘訣：一是活得長久，二是多收學生。

 

九、父親：傅山

       兒子：傅眉

傅山書法

傅眉書法

        在由明入清的文人中，傅山是個硬漢。

        他的朱衣道人案，他的非暴力不合作，讓他在格調上比那些投降派高出一截。

        傅眉是傅山的獨生子，對這個兒子，傅山展露了一個父親最柔情的一麵。講到這裏，你也許以為傅眉是個柔弱的形象，但實際上，傅眉長得可能和李逵差不多。

        傅眉在書法上沒能突破父親的藩籬。據說有一次，傅山醉後刷字，傅眉也效法王獻之，將自己的字偷偷替換，傅山醒後看了，歎道，中氣已絕，快要死了吧。

        結果一語成讖，傅眉56歲病逝。70多歲的傅山一生經曆了大風大浪，卻沒能頂住這個打擊，轉年就告別了人間。

 

        我們回望書法史上這些經典的父子，會發現一些規律，比如他們的關係都比較融洽；還有就是當你的爸爸是書法家，盡管超越不易，但是出名會容易一些。

        所以，如果你有個愛書法的爸爸，就陪他練字吧。你的未來，也許驚喜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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