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第二野戰軍進軍湘西時,在西南潛伏的地下黨組織收到了一封明碼電報,電報是時任重慶市市長兼西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楊森發來的。
“楊森決定起義。”
地下黨同誌不敢怠慢,立即將這封電報轉給了二野野司,劉伯承、鄧小平也都看過了電報。
楊森
可沒想到的是,劉伯承在看過電報後,立刻置於一邊,還對身邊的人說:
“千萬不要這些人,別理他!你們做起義工作,不要找這些人!”
有意思的是,盡管碰了一次釘子,但楊森並沒有完全放棄起義的想法。
1949年11月,重慶解放後,楊森曾派人到重慶同劉伯承麵談,當時楊森麾下殘餘部隊正被二野大軍團團包圍,於是又提出起義的請求,但卻被劉伯承幹脆利索的拒絕:
“全部殲滅,有多少槍繳多少槍,就是繳械,別的不談。”
劉帥之所以嚴詞拒絕楊森起義,是因為第二次談判,楊森提出起義後,還提了一個請求,希望能夠將重慶的“浮財”運走,劉帥後來聽說這件事後,這才嚴詞拒絕了楊森的起義。
不過,劉帥大發雷霆的根源,其實還同一件事有關。
1926年11月,為了策應國民革命軍北伐,中共中央指示重慶地委成立由楊闇公、朱德、劉伯承組成的軍事委員會,並決定在瀘州、順慶起義,這次起義我黨事先進行了充分的準備,可以說成功的概率很大,更重要的是,當時劉伯承曾派人去聯係四川軍閥楊森求助,楊森兩麵三刀,但在起義軍被圍後,卻又坐視不理,最終導致了瀘順起義失敗。
也正因為對楊森的兩麵三刀有所了解,因而劉帥這才下令,對楊森起義不予理睬。
圖|進軍西南
1949年12月,楊森迫於無奈,跟隨國民黨當局敗退台灣。
其實不僅僅是劉帥,當年朱老總還曾對楊森有過救命之恩。
1915年,袁世凱在北京接受帝製,南方將領唐繼堯、蔡鍔、李烈鈞先後宣布獨立,蔡鍔更是率領滇軍殺入四川,發起了護國運動。
據說當年楊森投奔川軍王陵基部,因附袁與護國軍激戰,王部被打垮後,楊森也被護國軍俘虜,當時滇軍將領黃毓成集合俘虜,護國軍將領顧品珍決定全部殺掉,但當時在護國軍中任職的朱德發現楊森聲若洪鍾,器宇軒昂,於是決定放他一馬,楊森也就此參加了護國軍,立下了不少戰功。
楊森因被朱德救了一名,對外一直宣稱:
“我楊子惠有今日,多虧了玉階兄相救,兄於我恩如父母。”
然而當朱德代表北伐軍來到楊森部任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時,楊森卻對這位老友心生警惕,特別是眼睜睜看著朱德改造軍隊,楊森心驚膽戰之餘,接受吳佩孚的任命,將朱德、陳毅禮送出境。
民國時期的四川,軍閥割據,連年混戰不休。
相比於雲南的龍雲、貴州王家烈是屬於比較穩定外,四川軍閥派係眾多似乎是一個公認的事實。
能夠數得出來的就有劉湘、劉文輝叔侄、鄧錫侯、田頌堯等等,當然其中還有楊森。
劉湘
嚴格意義上劃分,楊森與劉湘是一個派係,兩人都屬於速成係,所謂速成係,是因為他與劉湘兩人都是畢業於四川陸軍速成學堂。相比之下,與劉湘關係密切的親戚劉文輝,卻因出身是保定軍校,而被劃分為保定係。
也因為彼此爭奪地盤,四川軍閥之間彼此爭鬥不休,因為四川本身是一個人口大省,每一個軍閥在掌控地方後,均能在短時間內號集力量,因此形成尾大不掉之勢。
一直到抗戰爆發後,速成係出身的劉湘,才算是勉強統一了川政,可即便是以他的實力,也難以壓服其他各個派係軍閥。
楊森嚴格意義上雖然能被劃分到速成係,但其實隻是以畢業學校來算的,實際上同劉湘也並不和睦,在同劉湘爭奪川政期間,楊森兵敗,失去了競爭的資格,無奈隻能龜縮一隅,苟延殘喘。
盡管作為軍閥,楊森實在無可取之處,但在抗戰爆發後,楊森部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20軍走上抗日戰場,為抗日戰爭的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
也因為在四川軍閥中,楊森是最早向蔣介石中央係考慮的人,所以在抗戰時期20軍整體的戰鬥力、裝備水平要比其他川軍好不少,就算是戰鬥中損失慘重,也能獲得優先補充,所以在四川軍閥中,楊森的實力反倒是保存最完整的。
楊森
楊森治理川政多年,手下累資巨萬,更兼妻妾眾多,成為後世熱衷於談論的話題。據說楊森在去世前,還拉著小妾張靈鳳的手說:
“我之所以要娶那麽多妻子,就是想過一把皇帝的癮。”
楊森妻妾眾多,這並非是一個秘密。他公開的妻妾就有12人之多,而且每一個都有詳細資料可以考證的。
也因為身邊這些鶯鶯燕燕多了,楊森身上便多了很多傳奇軼事。
據說在抗戰時期,蔣介石曾到楊森家裏做客,發現楊森住宅進進出出有很多女性,大多都衣著鮮亮,聯想起社會傳聞,蔣介石不由得好奇問了一句:
“這些女人都是你的妻子?”
沒想到的是,楊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正襟危坐說了一句:
“報告委員長,屬下身體很好。”
一句話,說得蔣介石直接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也因為妻妾眾多,楊森子女也不少,足有43人,據說這幾十個子女中,有的就連楊森見麵後,也不一定能認識。
《四川軍閥楊森》
據四川國民外交代表冉廷棟記載的一個趣聞稱:
抗戰時期,任貴州省主席的楊森回到重慶,全家那時一起出動,湧到朝天門碼頭迎接,一大家子熙熙攘攘地擠滿了碼頭,還有一些是楊森部下的家屬子女。
結果楊森上來後,因沒辦法一一認識子女,摟著一個孩子就親熱起來,不成想這個孩子恰恰不是他的,而是他麾下參謀長的兒子,著實鬧了一個大笑話。
不過,對於楊森而言,要管理這麽一大家子人,其實也是不大容易的一件事。
要說起來,楊森與民國時期另外一位妻妾眾多的名人範紹增有的一比。
與楊森情形幾乎相同,範紹增也是妻妾眾多,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第18房姨太太楊秀瓊,楊秀瓊是全國遊泳比賽冠軍,還被宋美齡收為幹女兒過。
範紹增娶楊秀瓊的時候,楊秀瓊已經成婚,但他硬是憑借手中的權勢,強迫楊秀瓊離婚,這也造成了楊秀瓊一生悲劇。
楊秀瓊
不過要說悲劇,生活在舊社會那個年代裏,誰又不是悲劇。
範紹增妻妾眾多,有資料稱40多個,但實際上真正能從資料中考證到的就隻有楊秀瓊一個,而且資料裏明確說了,楊秀瓊是範紹增的第十九姨太,不過因為範紹增身上風流韻事太多,有好事者甚至將他與家中第十七姨太寫成了一本書《十七姨太外傳》,出版後引起了各方追捧。
相比於楊森,範紹增顯得非常寬容,特別是在容忍姨太太“出軌”一事上。
1933年春,範紹增聽聞在重慶開明學校讀書的姨太太紫菊同學校青年校長王世均談了戀愛,怒不可遏之餘,當即將兩人抓起來,準備嚴厲懲處,但意外的是,麵對兩家人求情,範紹增突然心軟起來。
盡管範紹增沒讀過多少書,沒什麽墨水,但卻很講仁義,他與姨太太紫菊畢竟有一場夫妻緣分,思來想去,他決定在這件事上做個人情,他把姨太太紫菊與校長王世均放了出來後,當眾做了三個決定:
一、收紫菊做幹女兒,王世均做幹兒子;
二、備辦幾桌酒席,為二人道喜;
三、送紫菊大洋5000,做嫁妝費。
範紹增
如果說這件事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恐怕都很難善了,特別是在舊社會,還是一個手握軍權的地方軍閥,但範紹增在這件事上表現的相當寬容,做的也很漂亮,以至於就連王瓚緒也盛讚他:
“範哈公,這件事做的漂亮。”
這件事後來在重慶傳開後,沒有一個人笑話範紹增,反而都稱讚他:“範師長真講情義。”
可這件事如果放在楊森身上,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相比於範紹增,楊森治家相當嚴酷,為了杜絕妻妾爭寵,他命令每個老婆輪流陪住,而且還要求人人早起,身穿軍服,並由副官帶隊出操,風雨無阻,更重要的是,楊森在自家不允許妻妾請客、打牌、喝酒、跳舞、看戲、看電影,並且也不允許隨意拿家裏的東西,每個月妻妾子女按照一定數額領取工資。
盡管楊森自己放浪形骸,卻不允許家裏妻妾子女又任何越軌的行為,而且他也不止一次地對外吹噓:
“我施行的是軍事化管理,不然我那一屋子人,咋個鎮得住嘛。”
然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有管好。
同樣是範紹增的情形,放在楊森手中,那處理的結果就完全不同了。據楊森的四女兒楊小捷回憶:
“在眾多姨太太中,至少有兩個被他親手槍殺,還有一個被他活活逼瘋。”
抗戰時期的楊森
楊森第七姨太曾桂芝,據說是楊森從路邊撿回來的一個孤女,後來還被收為養女過,隨著年齡的增長,曾桂芝長得愈發明豔動人,楊森動了心思,於是將曾桂芝收位為姨太太,曾桂芝嫁給楊森時,年僅14歲。
據說在所有姨太太中,曾桂芝長得最漂亮,身材也最好,楊森也很寵她,按照楊森的習慣,他娶回家的姨太太,每一個不僅要花容月貌,還要接受文化教育,不能隨意曠課,曾桂芝因為年齡也不大,被楊森送到上海私立學校讀書。
但這一讀書就讀出麻煩來。
曾桂芝在學校讀書期間,因為容貌標致,受到各方追捧,偏生曾桂芝年齡也不大,正是情竇初開之際,對於年老的楊森完全看不上,曾桂芝後來在學校,就與一姓陳的同學談起了戀愛,出入如同夫妻一般。
楊森當然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假意將曾桂芝請回家,好生安撫她,曾桂芝年輕,自然不如楊森老奸巨猾,還向楊森推薦這位陳同學,這位陳同學倒也單純,接到楊森邀請後,馬不停蹄就要去四川履職。結果半途中就被楊森派的人殺死。
1940年代,楊森與湖南平江民眾合影
曾桂芝還興高采烈地要去到河邊迎接自己的情郎,不提防楊森早就動了殺機,在去的路上就派人殺了她,還將她拋入河中。
盡管已有了前車之鑒,但同樣的事情在楊森身上還發生了第二次。
這一次是第九姨太蔡文娜。
據說蔡文娜其人生的明豔動人,也最是受楊森寵愛,可也同樣楊森也最恨他,可能也是愛之深,責之切的緣故吧,
蔡文娜15歲時在瀘縣中學讀書,那時就豔名在外(也不知道一個15歲的小姑娘,究竟能漂亮到什麽程度),楊森一下子就動了心,蔡文娜的父親本來是一個落魄書生,眼見楊森動心,心甘情願的將女兒送入虎窟,還美其名曰:
“紅粉贈佳人,美女配英雄,雖然是九姨太,但大小也是軍長太太。”
蔡文娜與曾桂芝不同,畢竟出生於落魄的書香家庭,又受過高等教育,自然看不上楊森,在家裏的時候就與青年家教眉來眼去,被楊森懲罰過,她後來在成都念大學,竟然和學校裏一個姓呂的同學談起了戀愛。
參照曾桂芝的結局,楊森對此自然是憤憤難平,但蔡文娜比曾桂芝還天真,她想直接同楊森攤牌,讓楊森放兩人離開。有人當時就勸他們:
“楊森心狠手辣,一定不會放過你們,你應該和小呂一起私奔英國。”
位於重慶的楊森公館
蔡文娜沒聽,結果遭到了厄運,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她就看見楊森的心腹夏炯持槍在她床邊,驚慌失措的蔡文娜忙問:
“你想幹什麽?”
夏炯沒有說話,隻一槍就打死了蔡文娜,事後用床單將她的屍體裹住,運進了楊森官邸,所有人看了之後,都瑟瑟發抖,不敢再說什麽。
蔡文娜被殺後,楊森又派人去殺那位呂同學,這位呂同學聽說風聲後,嚇得魂不附體,當即逃到了引渡,也算是避過了一劫。
楊森早年執掌四川軍政,對地方上也確實做了一些有益的事情,比如施行新政,破除民俗,更重要的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楊森的口號就是:
“反對封建、解放婦女”
而且他也確實做到了一些別人沒做成的事情,比如禁止四川婦女纏足等等。
可楊森的“新政”隻適用於別人,而不適用與他自己,就連當地老百姓也都私下裏笑談:
“楊軍長,提倡婦女要解放,娶了幾個小婆娘!”
楊森也的確權勢熏天過,特別是後來倒向蔣介石以後,盡管他與蔣介石之間也隻是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但與劉文輝、鄧錫侯這些敢於公開反對蔣介石的,情況自然有所不同。
1949年12月18日,楊森跟著蔣介石一起敗退到了台灣。
蔣介石對楊森相當的寬容,特聘其為“總統府上將國策顧問”、“戰略顧問委員會戰略顧問”。盡管這些職務隻是閑職,但蔣介石卻給予了楊森特別優厚的待遇,住得是日本式的花園洋房,並配有小轎車1輛;警衛2人,廚師1人,司機兼勤務員1人。
盡管楊森妻妾眾多,但也正如他所說,他的身體那是相當硬朗。
楊森
楊森到台灣時,已經年近七旬,但他硬是憑借高齡,學會了駕駛教練機,轟動一時。
1970年,楊森以86歲高齡爬上了海拔4000米的玉山,並在幾年後以90歲高齡打破了自己創造的記錄。
1974年2月20日,楊森90歲大壽,蔣介石特意派人在“國防部三軍軍官俱樂部”布置壽堂,為楊森祝壽,據說參加的賓客中,除了國民黨軍政高官外,還有其他宗親會,同鄉會各色人物多達4000餘人。
蔣介石更是親自手書了一幅字“貞固康強”,楊森將這幅字掛在壽堂正中央。
蔣介石親信、國民黨元老張群來為張群祝壽,兩人都是四川老鄉,話匣子一開就止不住,看著大廳裏人來人往,楊森禁不住一陣高興:
“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和年青人在一起,這樣才有朝氣。”
張群在一旁笑著調侃了一句:
“那你再討(娶)一個嗎。”
在當時的環境下,張群應該也隻是戲言,畢竟楊森妻妾眾多是出了名的。
1940年4月,第九戰區司令薛嶽(右)與副司令楊森(左)在長沙合影
盡管楊森妻妾眾多,有“十二金釵”之稱,但大多數都是命運悲慘,被他帶到台灣的就隻有兩個,一個是田衡秋,一個是胡潔玉。
在所有妻妾中,家境殷實的田衡秋是最受楊森寵愛,也是她在1949年帶著楊森多年聚斂的財寶到的台灣。可惜田衡秋到台灣沒幾年,一次在香港探親時,因腦溢血引發偏袒,從此以後失去了楊森寵幸,田衡秋晚年生活治病,全靠在美國的女兒維持。
胡潔玉是楊森第十一姨太,是楊森在60歲這一年紀娶的,也因為是新娶,楊森後來專門把她帶到了台灣,楊森86歲這一年,胡潔玉還給楊森生了個女兒。
據說女兒出生後,楊森還無不得意地說:
“不怕天旱,隻怕地不潤,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嘛。”
本來以為到此就已經結束,可沒有想到的是,隔了沒多久,就傳出消息,楊森以招聘女秘書為名,將17歲的女大學生張靈鳳娶進了門。
更為關鍵的是,楊森打破了他自己的記錄。
張靈鳳過門一年,就給楊森又生了一個女兒。一下子轟動了海內外。
據說張靈鳳曾問過楊森:
“你一生娶了十二個老婆,究竟哪個是心甘情願的?”
這一點,楊森頗有自知之明:
“回憶起來,(她們)多數屈於我的權威和金錢,真正愛我的不多,但不管她們怎樣,我都愛她們!”
張靈鳳又問:
“那曾氏、蔡氏呢?”
這話其實並不好問,更不好回答,畢竟楊森此刻已經垂垂老矣,而張氏才豆蔻年華。
“說內心話,正因為我愛她們,她們去背叛我,我才對她們下毒手啊!”
楊森
張靈鳳咯咯一笑道:“看來給你做妻子要小心咯。”
楊森聞言也笑了笑:“那要看你忠不忠心於我了。”
1977年3月,楊森從菲律賓訪問歸來,被送至台三軍總醫院,結果被確診為肺癌,僅兩個月,楊森病逝於台灣,享年93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