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代號“1243”——暗殺陳毅市長

暗殺陳毅市長

行動代號“1243”

文 | 章慧敏

1950年5月12日深夜,上海市公安局接到來自北京公安部的密電：台灣保密局將於近日派遣一個 “王牌殺手”赴滬執行代號“1243”行動——暗殺陳毅市長和上海親共的知名人士。

公安局的相關檔案

■ 殺手已經抵達上海

上海市公安局領導連夜召開緊急會議。討論剛進行到一半時，第二封密電又傳來了：殺手封企曾已於日前抵達上海。

封企曾是“軍統”組織中有名的殺手。1949年4月，封企曾參加了由上海市警察局局長毛森主持的“應變”會議。在這次會議上，毛森委任他為“東南人民反共救國軍蘇浙邊區指揮部”副指揮。同年9月，蔣介石授權國民黨特務機關組建行動隊：“仿昔日暗殺偽人員辦法，製裁匪首和附逆分子。”於是，毛人鳳電召封企曾去台灣接受任務：受命潛回上海執行“1243”行動，刺殺陳毅市長。

當年的上海市公安局

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毛人鳳還配給他電台7部、長短槍500支，每月活動經費2700銀元。國民黨江蘇省主席丁治盤任命他為“江蘇省人民反共自衛救國軍直屬縱隊”縱隊長兼鬆江縣長……

■ 狡兔藏於“淩家宅”

在線索全無的情況下要找到封企曾無異於大海撈針。專案組決定以查戶口為名，在全市範圍內進行大搜查。

此時，封企曾正躲在浦東一個叫淩家宅的小村莊裏。淩家宅隻有18戶人家，四周都是縱橫交錯的河道，往西可去上海蘇州河沿線，往東可到海邊，往北通往江蘇省，往南又能去浙江，進退都十分方便。村子裏的蔣阿成是他一位把兄弟的老爹。封企曾他不敢對蔣老爹說出實情，隻說自己做生意時碰到了點資金糾葛，需要暫避一時。

封企曾

開展戶口清查時，鄉幹部曾詢問過淩家宅的小組長最近有沒有陌生人在村裏出入。小組長尋思封企曾是蔣阿成家的親戚，算不上陌生人，便說沒有。

專案組決定再從材料中查找。86名警員連續工作了一周，突然，在訊問一名在押的“軍統”特務時，他提起的一條線索讓警員精神一振：有一個叫汪焯的人在抗戰時就認識封企曾，而汪焯現在在提籃橋監獄服刑。汪焯向專案組提供了封企曾當年在上海灘交往的一些熟人，其中一個就是蔣阿成的兒子。

5月30日下午，專案組派出偵查員李蒙和滕扣根前往浦東淩家宅調查。他們找到農會小組長，請小組長描述一下那位客人的模樣，他一說，兩位民警差點跳了起來，此人不是封企曾又會是誰？於是，一行人馬上去了蔣阿成家。

封企曾藏身的茅草屋

兩位偵查員首先搜查了封企曾住過的那間草屋。偵查員請小組長去打一桶清水過來。小組長按照要求用糞勺把水均勻地灑在地下，如此來回潑了4擔水……竹林地勢高，泥土幹燥，很容易吸水。忽然，老滕的眼睛一亮，指著原先堆放木頭的位置下達命令：“挖！”

這個位置與其他地方有著明顯的不同，那就是滲水慢。這說明地底下有什麽東西擋住了水分。偵察員用鐵鍬挖開泥土，隻見下麵埋著一隻木盒。打開一看，裏邊是用多層油紙包著的兩支手槍、一盒子彈、兩枚微型定時炸彈!

■ 信紙上找到線索

麵對質問，蔣阿成把和封企曾有關的事都供了出來，其中有一件事引起了專案組的警覺：封企曾向蔣阿成打聽曾經的青浦輪渡口是不是還在老地方。

專案組發現與之有關的一個名叫沈必淵的人住在青浦縣城廂鎮，封企曾與沈必淵相識於1937年春。當時的複興社特務處（軍統局前身）曾在江蘇省青浦縣舉辦過一期特務訓練班，封企曾去主講過擒拿格鬥術，沈必淵就是那一屆特訓班的學員。

一批特務落網

青浦之行的五人小組於6月4日找到沈必淵。沈必淵說封企曾的確來找過他。專案組在檢查封企曾住過的房間時，發現桌上有一遝用過的信箋紙。滕扣根拿起信紙對著亮光照了一下，發現上麵留下了鋼筆的印痕。專案組仔細地收藏好筆和信紙拿回市局辨認，這下印痕的內容顯形了：信是寫給一名叫“老凱”的人的，約他6月4日上午9點在杭州路、眉州路口碰頭。

6月10日上午，專案組在眉州路上一家工廠召集部分工人開會，有位老工人肯定地說，“老凱”是廠裏一個叫崔鏡明的人的綽號。專案組很快摸清了崔鏡明的身份：此人曾是英租界巡捕房的巡捕，與三教九流接觸比較多，其中不乏“軍統”和“中統”的特務。當晚，崔鏡明被帶往榆林分局。他交代，與封企曾相識於1941年2月，6月4日，崔鏡明如約跟封企曾見了麵，封企曾托崔鏡明幫忙在市中心借一間臨街的住房。

上海大學生反特遊行（解放日報資料照片）

此時已是6月10日的夜裏，上海市公安局緊急部署：第二天在楊樹浦路、江浦路口守候伏擊，活捉封企曾。

■ 殺手伏法

6月11日清晨5點前，公安人員來到埋伏點。幾分鍾後，從外灘方向騎過來一輛三輪車，車上坐著一個戴黑色禮帽的男子。崔鏡明一眼就認出了封企曾，他高高地舉手招呼道：“來啦！”

這是預先確定的暗號！幾乎就在同時，公安便衣從四麵八方撲向封企曾，將他抓捕。在審訊中，封企曾交代了他原本是打算通過崔鏡明在陳毅上下班的必經之路上租借臨街的房間，借以窺測陳毅的活動規律，等心中有底後再製訂暗殺方案，不想還沒站穩腳跟就落入了法網……

押解封企曾（車上坐者）的途中

1951年4月30日文匯報有關報道    文匯報資料

1951年4月30日，封企曾被上海市軍管會處決於上海龍華刑場。

據上海市公安局的統計：自1949年5月到1953年12月底，上海的公安機關破獲行動暗害案14件，其中負有暗殺任務的11件，爆破的3件，以市長陳毅為目標的就高達8件……然而，所有的行動目標都以失敗而告終。

來源：《解放日報》2022年7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