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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雜記 | 黃宗英

(2018-06-07 07:29:44) 下一個

李輝前記:

 

2004年2月17日,黃宗英老師寫給我和應紅一封信,時隔一年之後,她才寄給我們。

 

2005年黃宗英為我在大學期間複旦書店購買的趙丹《地獄之門》扉頁上題跋。

 

2015年11月19日看望黃宗英。

 

李輝、應紅:

 

今天是2004年2月16日(大年初八),護工小琴從安徽含山乘一段車,再乘南京——上海的火車,站了四個小時,是夜半了吧,睡同鄉家,早上才到醫院向我報到。(隻有我住院,可以雇臨時內行護工,她才能回鄉,這樣的機會以後不會多。)

 

衰弱的我,首先讓她檢查輪椅輪子是否有損,我已等了她兩三天。我在康複室做康複動作的“苦役”已為小琴晚歸推遲兩三日了。我簡直感覺,以前我生的病都算不上什麽大病,隻有這次是大折騰,苦不堪言。

 

人們上班了,我讓小琴找出被我丟棄許久的日記和稿紙,意外發現或可以在《人民日報》上發發的稿子:《雨果·圓明園》。

 

我患腔梗致微癱後,就覺得自己像座沒底座軸轆的鏽鐵櫃;所以當我需要異地治療時,就覺得多帶一張紙也嫌沉。

 

躇躊再三還是把一冊毛兩斤重(421千字)的大書——《大學語文》塞進行李(中國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出版)。我坐空了,椅子“飛”了,我跌倒了,摔痛了。前樓隻我一個人,正開開心心準備回北京。

 

這一摔,我叫人沒人應(小護工在後樓),我想爬起來,怎麽也找不著搭手使勁的家什,好在發現有隻抽屜沒關嚴實,我用右手使勁拉到半開,又以右臂用力,以半殘的左臂扒著書桌沿,使勁渾身解數終於站了起來,依牆喘息。

 

身上多處疼痛,但我既然能站起來,說明傷得不重。我蹣跚走向後樓口叫小琴,她得知我摔著了,嚇壞了。我說:“我還能自己站起來能走,沒事。你幫我後腰貼兩塊膏藥。”

 

說國恥,說雨果,就不必小小氣氣說自己的小病。

 

(此信寫於2004年2月17日寫  2005年2月25日寄來)

 

2017年1月12日北京圖書訂貨會上,舉辦《黃宗英文集》發布會。黃宗英的老朋友周明、徐鳳翔、初小玲都來了。

 

2017年4月24日題贈拙著送黃宗英。

 

2017年4月24日在《黃宗英文集》上題詞。

 

2017年6月4日黃宗英題趙丹話贈送。

 

大約幾個月後,黃宗英找出2005年3月寫在華東醫院的“病中雜記”,寫馮亦代先生去世之後的一些情形等,寄給我予以整理。多年之後,讀她寫在病床上的日記,感慨萬千。

 

生於1925年的黃宗英,今年過了生日就該走進94歲了。謹發表十幾年前她寫在病房裏的“病中雜記”,看她如何處理馮亦代逝世之後的一些事宜,如何背詩,讀《達芬奇密碼》《梁實秋與程季淑》《處女吉卜賽人》《父母昨日書》,讀《收獲》的“封麵中國”,看張越主持的電視婦女節目……一個永遠喜歡閱讀的人,內心總是從容而充實。

 

這些年,去上海總是會去探望黃宗英,她時常會在筆記本上寫自己感興趣的話。譬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別說自己老了,別老說自己老了”等。讀這些題詞,可以感受到她內心的強大,感受到她最終挺過大手術難關的勇氣。

 

當然,我認識的許多老人都很長壽,其長壽基因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記得去年秋天,我在深圳書城“穿越世紀的目光”現場,我說愛吃紅燒肉的都長壽。這兩天,有個微信把吃肉列入最好的十大食物之一,看來的確有一定道理。

 

借此打住。

 

2017年9月27日探望黃宗英。

 

2017年12月9日,我和應紅前去探望黃宗英。

 

2017年12月9日題詞時。

 

2018年2月3日在深圳書城“穿越世紀的目光”,徐鳳翔、阮丹青、黃海波、李輝等人一起談我們印象的“賣藝黃家”。

 

五月底寫於北京看雲齋

 

病中雜記

 

文|黃宗英

 

趙丹畫黃宗英像。

 

2005年3月1日

 

北京 小雪轉多雲  4——2℃

 

今天是亦代在北大醫院平安小禮堂接待親友瞻仰遺容,他喜歡熱鬧,雖然遺囑中說不舉行任何形式的悼念活動,但死也未免從俗,馮浩在長話中說:我們一切按傳統形式做,說鄂辦代我送去的一萬元已收到,在八寶山火化後,骨灰盒存萬安公墓靈壁內,鄭安娜已在那裏等了他十三四年了。

 

黎明,我被小腿肚疼痛疼醒,不得不叫醒小孔給我服下一片散利痛,痛稍緩後我又眯一小覺。這是近年很稀有的事——又稍嚐“回籠覺”滋味。

 

10am,我站在“起立床”上默哀三分鍾。

 

10:16am,應紅手機告訴我:“和李輝才從靈堂裏出來,一切很好,亦代也很好。”哎喲媽呀一椿大事,在馮老離世的“頭七”總算辦停當了。此刻馮家人正往八寶山駛去吧。

 

話薑金城,稿費由他代收保管。

 

袁鷹打電話來。

 

與陳國華聯係請他刪去“及翻譯”。

 

請靜安文史館小楊(小高學生)為我服務——改校樣拆信進信封發信取10元買郵票,曲別針,女雷鋒也。

 

“文革”之後,趙丹、黃宗英與友人曹禺、張瑞芳、李準等合影。

 

2005年3月2日

 

事兒多顯日長。

 

昨天下午是十多年未見的好兄弟錢楓來,激情地向我朗誦我寫的詩:《誰說我老啦?》,我說:“那不算詩是順口溜,你從哪裏搞到我的這篇即興作?”他說從《新民晚報》一則消息裏挖到的,說已是他的保留節目也是他授課的課文講了一通此件受歡迎的程度……這時彭新祺也來了。

 

拿出筆記本抄此詩,並《人一生隻有三天——昨天、今天、明天》及其他種種。朱賢達醫生也參加評論,熱鬧得晚飯開來客人方走。朱醫生又做了會兒睡眠推拿。我暈暈乎乎,簡單吃晚飯後洗漱上床。

 

夜裏叫醒小孔五次為小便,難道我患尿道感染?不對,早上在康複科兩個半小時我大都不需要去廁所,今天快10am了,因做罷“搭橋”動作,才去了廁所,以防泡腳時想小便。

 

王健、李景端來長話,馮浩馮陶來長話,皆述昨天祭靈詳情。我向陶說了,將“知識產權遺產交給馮陶,是五十年專利權”,我並告馮浩如上邊領導問及還有什麽要求,可答馮書再版,皆已售完,內容受歡迎,希望再版。

 

給史保嘉通電話,請她為我退出馮之知識產權繼承,隻由浩、陶承繼,請史使之公證化,委托伊了。

 

給鄭海天通話,我說不管那個三姑六婆怎麽說、怎麽說,我做我應該做的人,辦我應該辦的事。

 

真是得到繆斯的特殊憐愛,沒有讓我在亦代魂歸九天之際,看到我也變成提線木偶,飽受陳舊不堪的禮俗外套下的政治活報劇,亦代看到我一個人在病房的小書桌前,他一向最喜歡看我在小書桌前。如果我有猝死的福氣,小小書桌對我最適宜。

 

黃宗江阮若珊與黃宗英馮亦代合影。

 

2005年3月3日

 

3月3日,是個浪漫的節日。但昨晚和胡曉秋多說了些話,什麽謝蔚民91歲給他寄明報資料,該貼6角郵票,他貼了8×8角郵票,此函寄出好幾天還沒收到,一定是郵檢拆封檢查沒收了。我說隻沒收倒好,把寄信人收信人都上了黑名單就麻煩了。……哈,91歲尚活躍的謝蔚明是這輩子也解釋不清他為什麽在市內平信信封上貼滿郵票?是暗示什麽?!怎不讓人懷疑。

 

朱醫生又講了前王一平副市長老年癡呆的笑話,他92歲了,人家問他高壽,他總說:我54歲了。問你多大年紀:答54歲。“王副市長,您今年已經92歲了。”“啐!誰92歲?!我才54歲。”

 

他們夫婦一向感情蠻好,夫人每天來陪他給他送小菜,為他讀報。夫人病倒在另外的醫院住了兩個月,再來王一平病房,王不認識她了,問:“您貴姓?找我有什麽事?”……王一平是個快樂的癡呆症患者。

 

王本來是56軍政委,後來調任上海副市長,1980年7月15日(?)吧,阿丹將乘急救車往虹橋機場,在南樓大廳巧遇王,王深情地對他說:”好好配合醫生治療,我們還等著看你新拍的電影哩!”

 

我冒險在右肋被野蠻女友弄疼的右肋處瞞著理療醫生做了兩次理療,不知主何吉凶。

 

由本市萬航渡路623弄150號7室謝德煒老先生來唁函。他大概就是那位96歲來找我的工種技術人員了。我幫他聯係徐鳳翔弄到一冊《西藏野生花卉》,他禮節周到地到我病房討要徐鳳翔電話以謝之。

 

他函中書曰:將托人帶給馮老生前好友羅福林先生。馮老在文化界、出版界的貢獻廣為人知;但他對我國印鈔事業的貢獻鮮為人知。

 

戰時重慶籌建印鈔廠,他隨香港中央信托局購處經理淩憲揚離港赴渝,由於缺乏印刷管理人員、技術人員和熟練工人,馮老又返回香港,憑他廣泛的交際從香港中華書局印刷廠、商務印書館印刷廠中以優厚待遇為條件招聘了一大批印鈔骨幹,包括廠長、技術工人和熟練工人。馮老任副廠長。

 

我和他共事,香港一年(39-40年)重慶三年(42-45年),我國印鈔事業有今天,當年馮老的貢獻,真是功不可沒。

 

謝德煒三月三日(2005)

 

……

 

黃宗英兄弟七人合影。

 

2005年3月4日  風吼

 

右肋因傷痛甚,照X光,說未見傷骨,就給我一盒奇正藏膏藥。

 

早上,我對李勇醫生說:我和小孔給你表演我們怎麽走路。他說:今天不要你走,你這兩天太弱了。我說:你怎麽知道我這兩天弱。我給推拿我還不知道。

 

讀了好幾天,終於看完《處女吉卜賽人》一書中魯剛譯的《覺醒》凱特·肖班著p123-294,是171頁吧,看得好慢喲。

 

下午。得天津百花出版社一女子高豔的電話,索要馮老和我的“兩地書”。我說在應紅手裏,不知有主否。又談及照片,我說:我們四兄妹的照片全在李輝那裏。她將打電話給李輝。

 

賀聖謨寄贈我的《唐詩小劄》下午由傳達室女同誌送到我手邊。即讀之。

 

昨天朱鼎成給我寫下四首詩,他說我不看字句就能背下來,還關照小孔不要給我看他寫下來的。我看著他寫下來的也還是記不得。真是不堪回首那一夜能背詩200句第二天脫稿朗誦,呀,本來就薄的“才”,日複一日消逝得毫無蹤影。

 

李輝打電話來說:《兩地書》你已與應紅簽了合同,她代表作家出版社。呀……我竟忘得幹幹淨淨。

 

麵對現實,我讀《唐詩小劄》以釣記憶力之“魚”。呀,忘了讓小孔把枕邊詩拿來,謹記。

 

朱醫生留記憶力康複訓練,布置的詩句。陸遊、元稹等。

 

一指頭禪用不窮

一刀匕藥去淩空

 

有身且睡三竿日

無物應看一指禪

 

近水樓台先得月

向陽花木易逢春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給二哥寫了封情書,給李輝應紅一函。沒郵票,不著急,7日小琴回來發。

 

趙丹黃宗英全家福。

 

2005年3月5日

 

讀《唐詩小劄》,劉逸生著。

 

初唐四傑: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

 

如“渾沌出鑿竅,七日而死”,倏與忽,典出莊子。

 

今日驚蟄。

 

服蘇合香丸半丸。

 

健兒須快馬,快馬須健兒——北方民歌。

 

我隻要和綠格稿紙在一起,才感到自己的存在。

 

午休時,史保嘉打來電話,已約見李輝把事談妥辦好,令我話馮浩約時間和宣讀儀式的地點:至少六人。

 

下午快三點半了,我又服半丸蘇合香丸,心仍繁亂亢奮,就打了個長電話給鄭海天程乃欣,他們在網上看到我的“馮與鄭”,說寫得太好了,哪裏像生病的老人寫的。……

 

黃宗英在筆記本上的不同題詞 (1)。

 

黃宗英在筆記本上的不同題詞 (2)。

 

黃宗英在筆記本上的不同題詞 (3)。

 

黃宗英在筆記本上的不同題詞 (4)。

 

2005年3月6日

 

5:30am剛醒,叫小孔說“要大便”,大便已拉出,墊巾短褲、病服褲都一塌胡塗,沒想到洗好換好,坐起後,又要大便,待叫小孔來時,我已又一次拉了一大堆,弄髒了穿好的所有褲子。真是的,怎麽啦?!今天不食油膩,滿碗雞肉湯照顧小孔以謝。

 

我希望被沒頭沒腦的電視吸引,《春去春又回》已放映到二十多集了。

 

山連嶺重  嶺重山連

 

三萬裏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陸遊

 

2:50pm,電視片《雪人》(法國?)一直有興趣看完。

 

馮亦代——譯作有匈牙利尤利烏斯《生活的橋梁》、英國毛姆的《毛姆短篇小說集》、美國霍華德•法斯特《薩科與凡賽蒂的受難》、海明威《第五縱隊及其他》等,以及《一條大紅巾》大學語文(在15號)藍寶靴。

 

黃宗英題詞 (1)。

 

 

黃宗英題詞 (2)。

 

2005年3月7日

 

今晨5:30am,又是左腿膝蓋以下疼痛難忍,隻得叫醒小孔,為我取散利痛冷開水服之,她還沒睜開眼哩。7:30am使用開塞露促大便下來,了一大事。

 

8:00am,在看電視新聞,在等小琴——赴京代我參加亦代葬禮的特使。

 

豐富文化的艱辛締造(骨針到有針眼的時光)。

 

早上,在康複科等位時就看櫃子上的諺語日曆,長知識。雖然看過就忘,明天帶紙去抄來。

 

李輝打電話來,說馮老遺囑亦宣讀完畢,劉亞英也說了話。

 

昨天開始看《父母昨日書》兩厚冊,開卷就讓我明白、頓悟某些事由、道理,也聯係自己也可憐巴巴的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初全國三八紅旗手的“思想改造”曆程。殘酷的文革是對我的重新塑造前奏,有所醒悟是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真理討論……

 

在康複室,朱醫生贈書法兩張。

 

下午繼續看《昨日書》,這之前,一女子來自天津,是某歌曲詞作者托帶來《誰說我老啦?》的簡譜,請該女子試唱,朱醫生哼出曲譜,很標準。他說他在學校合唱團是拉手風琴的,真是多才多藝。

 

李輝又來電話,我問他早上可圓滿。他答沒什麽不圓滿的。我問可發表嗎?他說,說的都是家庭瑣事,房子怎麽分的等。我說沒有抒情的嗎?李說:沒有,抒情的都寫在給你的情書裏了,500多封哩,我們想挑出300封成書。李輝、應紅下周就要到上海,會來醫院看我,要見麵了啊!

 

收到王迎來函,也接到她母親來電話,說要贈我她外婆——重慶女大女記者的書,可我都想不起她兩人的名字,我打電話給鄧九平,我說她母親就在你們北師大院裏住……他一頭霧水。

 

二哥寫遺囑居然不抒情,不可理解。是被兩位律師導引吧。我反正不做正式遺囑,我連申請入作協的申請書隻不過是一首詩。

 

我琢磨自己非活個沒完沒了,可奈何喲。

 

寄出三萬元——楊承運善款善用。

 

《純愛》一書2005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黃宗英寫給馮亦代的最後一封信,我起名為《寫給天上的二哥》作為《純愛》序言。

 

2005年3月9日  星期三

 

差10分5時醒來,見小琴也醒了,我就點燈看《昨日》,我跳到後邊去看,想看李銳寫的情書,看到四百多頁,小範已快生寶寶了。

 

不知為什麽渾身沒勁,隻因為多站了五分鍾嗎?還是寄楊承運款,他出差了,梁眉說隻得打回給我,那麽一切工作都得在一個多月後了,因為他是季先生的代表啊!

 

2005年3月10日  星期四

 

睡眠正常,隻夢到自己買了鞋沒有錢付款,付美金也不成,急醒,天已亮。夢裏鑄腳模後需大換鞋讓我著急——錢是匯款波折。

 

錢楓帶來沙文,說及他們每月的聚會,答應給我換表帶、做油燜竹筍,答應為我購物收我錢,肯收錢就好辦了,托買健康糖一斤。他說我們沒人吃蔗糖了,我們都講究營養了。

 

朱醫生留功課。

 

骨科未查房

 

九時許才去六樓。

 

10點45分回13樓,說鄭安琳來過,走差了,找不到。囑護士聯係,我明天何時專門等候他。

 

百花高豔華寄來《梁實秋與程季淑》。

 

又冒虛汗了,什麽叫歇著?什麽叫什麽也別幹?也許隻因喝了半磅牛奶。

 

吸氧,衝澡。第一次跨過浴缸沿(之前,是把水籠頭拉到馬桶邊),出浴後回到書桌邊,感覺五個月多一點兒今天算演完從慈善機關的寵物老傷狗恢複到人了。一微米一微米的進步著。19℃-3℃

 

趙丹書法。

 

2005年3月11日  

 

星期五  9——零下1℃

 

昨夜開始看《梁實秋與程季淑:我的父親母親》,梁薔著,字體大小間距比看《昨日書》舒展多了。

 

朱醫生又留下韋莊春雨霏霏詩。

 

惦著不該因沒教科書而放棄英文學習。

 

鄂力來函附《北京晚報》“五色土”版上近作五枚。

 

陸正偉送來《報刊文摘》(?),馮、鄭文複印件一疊,工資及加資總和5400元,《馮自述》文集一包約12冊。

 

2005年3月12日

 

晨醒後在床上聽英語錄音,我不該放棄對英語的學習,沒有2-3月的課本,我應自習1月的。習英語還是實際需要的,與FZ展廳有關的。

 

正午迷睡著有人敲門,我沒理睬,後來他與陸正偉說話說沒事。

 

楊襄華小姑娘送來《達芬奇密碼》一書,我回贈《馮自述》。我還是先把《梁實秋與程季淑》看完。

 

電視上張越在主持,看看吧。中國女性的變化,這台三八婦女節的電視晚會真不錯,結束在鄭小瑛指揮愛樂女合唱歡樂頌。(深山溝裏的陝西賢妻良母女子跟丈夫從西安一趟回來,帶起全村變化的心路曆程,她丈夫的態度:我更愛現在的她。)

 

點完眼藥準備出行,護士台說傳達室有我多封信,助步車已推來屋裏。

 

4pm黎眉退還的三萬元已由護士通知小琴領回,護士進屋確認一番。早上到T1屋坐一會兒,送去北青報。

 

2005年3月13日  星期日

 

境由心生  佛語

 

萬法唯心,唯由主觀決定

 

2:50pm,看完《梁實秋與程季淑》(梁文薔著)。

 

吃飯時不餓,午休後餓慌了,恨不得大吃一頓:麵包一片夾福建肉鬆,三隻紙殼核桃,還吃了一隻青團才算壓下餓感,我明白是糖尿病加重了。

 

勁來。決定完全撤回上海。派小琴去北京搬運在慧生園私物。他說他也要藏書,要把我廉價買的大書也都搬回來,回來就回來吧。

 

防睡不著服水合氯醛。想起故居夏之炎熱冬之酷寒,不禁有些發怵。人家袁雪芬從鄰居不也這麽過嗎?我又欲何求?安心認命吧。

 

已讀完《梁實秋與程季淑》。

 

2005年3月14日  星期一

 

什麽也沒幹,下午關照我等鄭安琳。給李景端寫了封信,報亦代之亡時我這邊的流水賬。想給鼎山寫信沒信封了。

 

2005年3月15日  

 

星期二  18-8℃

 

昨夜頭發汗透,身上也左邊濕了,走路又退步了。怎麽搞的?

 

康複室中遇張偉強(蔡賁夫人),她想宗江若珊,告以電話。

 

中午也鬧不清睡著沒睡著。頭疼,服散利痛,比上午體能略強。

 

近4pm賀聖謨電話問候。

 

薑金城來,帶來兩(三)封信、宗甄的吊唁、瑞安秉桂寄來瑞安的調查表,最怕填表還是填了吧。明天……

 

宗江來信,附與楊振寧夫婦合影,與孫敏喂鴿嬉戲甚佳。孫敏麵善甚佳,皆甚佳。

 

2005年3月16日  星期三

 

沒有力氣,夜裏有虛汗。

 

起得很早,看不進達·芬奇,依然跳看《昨日書》。為瑞安填了個表(交正偉轉業芳)。

 

中午煩燥,也根本睡不著。李輝打電話說星期五下午下了飛機就來醫院看我。

 

我打電話文學館周明,問他可收到我的信?他說:沒有。我問文學館能容我七重天的書嗎?他說:可以。我問:二期工程如何了?答:尚未動工。

 

4pm許,陸正偉來,帶給我兩本《收獲》,帶話李小林邀我寫“我與亦代”及“文革拾零”,說全國隻《收獲》還能刊登文革文章,不限時間。他說著說著,我的汗從額頭鬢角發根滴下來,也好,把我的小感冒治好了。中午體溫37.3℃,在我是低熱。

 

2005年3月17日  星期四

 

疲倦,累,懶。

 

讀《收獲》李輝的封麵中國專題《美國夢·中國情結》,想不到他會不停頓的變出大戲法。

 

趙丹黃宗英與孩子。

 

2005年3月18日  星期五

 

雙膝太疼,不利行走。昨天內科來人,對我雙腿腫脹說要做個靜脈流圖。

 

讀封麵中國專題《梟雄周圍的世界》。

 

晚間剛欲擦身有客來,說是一對夫婦,趕快又穿好褲子,連補襪子也沒穿隻將雙腳插進大棉鞋回病房坐好。來的趕情是興兒侄及侄媳婦小姚,他55歲了,瘦刮刮像他爸爸,現在興兒羽兒都離開老窩,媽媽有些腦萎縮。談了些文革往事,興兒住延安西路,在物業搞裝璜是管理的“大隊長”經理,62136823。要我有事找他。

 

下午4時許是李輝應紅夫婦來……我的夢還不是那麽容易圓。我能走了先把有字的手稿淘出來吧。……

 

我心茫茫。

 

我先把自己調整到會自己走路才好。

 

正常起來,正常起來。

 

我怎麽也想不起來曾在二哥身後還寫信給他,我真有些魔魔怔怔——思維奔逸也。

 

好日記,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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