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組鏡頭,記錄一生
有人說,時間是個無聲的審判官,過盡千帆後,它把錯過的都留作風景,經典的化為記憶。
幸好人們發明了照相機,將過往的歲月隨時定格,等待我們隨時翻閱。
在中國,有一個攝影師曾經因為一本以詩人食指作為封麵的攝影集,而名聲大噪。
他被稱為“中國最好的人像攝影家”。
他叫肖全。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他花了近20年的時間拍攝完成了作品集《我們這一代》。
竇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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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和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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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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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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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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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下的人物:王安憶、鍾鳴、顧城、鞏俐、張藝謀、薑文……這一批人幾乎是占領了中國文藝領域半壁江山的大腕們。
張藝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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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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鞏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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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餘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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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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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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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楊樂樂還沒有嫁給汪涵,
而她還是肖全的女朋友。
在那樣一個傲氣的年代,在那樣一群獨立特行個性極強的人當中,唯獨是肖全的相機將他們維係在一起。
翟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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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朱哲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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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知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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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肖全自己的說法,我把中國最牛B的牛鬼蛇神一網打盡了,夠了。
但說到三毛和楊麗萍,肖全仍懷著滿滿的敬意,一個被他稱為“那個擁有杜拉斯般神情的高級的女人”,一個則是讓他“心動”的女人。
肖全說:三毛和楊麗萍都是離自然和上帝最近的人。
初識三毛是在90年代的一個初秋,三毛從西藏回到成都安頓幾天,那時小有名氣的肖全找到了她。
一個是熱愛流浪的文青,一個是對攝影成魔的天才,兩人一見如故,柳蔭街巷裏,肖全拍下了三毛最極致的美麗。
蒼蠅館子,大碗茶,木質椅子,樸素狂放,沒有任何的修飾,三毛依舊笑得燦爛,似一朵花。
在一堆食客中,三毛顯得有些突兀,但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她從哪裏來又要去哪裏。
她喜歡靜靜地看著你,不淩厲不銳利,但總有一種看穿你的力量。
或者叼著一根煙,若有所思,仿佛世界都與她無關。
三毛是落寞的,敏感的,這種性格的人注定在光怪陸離的世界裏不太容易快樂。
但從肖全的鏡頭裏,我們看到爽朗的三毛;
看到了隨性的三毛;
自從荷西去世後,很久沒看到如此真實的三毛,肖全讓三毛重新綻放笑顏。
他用四十分鍾的時間拍下了三毛留給世人的最後的珍貴影像。
與肖全臨別的前一天晚上,三毛說:“肖全今晚你能不能辛苦加個班,我很想看到這組照片。我給你講我在台灣真正出名的不是我的寫作,而是我的旅行。我一直想找個攝影師跟我合作拍一本我的攝影畫冊。”
這是三毛最滿意的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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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青石板路,竹椅子扣在門上,她脫了鞋,赤腳隨意地坐到竹椅旁的地上,眼睛望向遠方。
這張照片把三毛的漫不經心,舉手投足間有著骨子裏的灑脫和不羈表現得淋漓盡致!
三毛說:
這張照片不是完整。是完美、無價!你知道嗎?我十幾二十歲就一個人梳著短發,背著包周遊世界。20多年了還是我一個人。瞧!多麽倔強的女人啊!這是我漂泊生活幾十年的概括。
肖全:我曾誇張地認為,我拍三毛那天她仿佛把她的一生演繹了一遍。
但三個月後,這個被肖全稱為“擁有杜拉斯般神情的高級的女人”悄然去世。
肖全說:“這大概是我第一次麵對黃土,去懷念一個友人。一個從我身邊呼嘯而過的女人。她當時的來去,像天空劃過的流星,我驚訝卻來不及反應。”
三毛去世同年,肖全出版了《天堂之鳥》。裏麵是他記錄下三毛璀璨卻短暫的一生。
人們都說“在三毛需要一個攝影師的時候,上帝派他到了三毛身邊”。
隻有肖全知道,他應該感謝三毛,是她給了他創作靈感,記錄下這個時代的流轉。
也許懂藝術的人都是心靈相通的。在看到《天堂之鳥》裏的三毛後,楊麗萍深深被迷住了,她找到了肖全,希望能給她拍一套照片。
1992年的春天,楊麗萍裹著巨大的布站在長城的烽火台上,飄飄若仙。
那是人們從未見過的楊麗萍,眼神清澈,是孔雀仙子,也是個真性情的姑娘。
從那以後,肖全開始了和楊麗萍長達20年的緣分,他們不僅僅是攝影師與拍攝對象的關係,而是作為“觀者”與“舞者”在精神深層的心靈交流與互動。
肖全說,楊麗萍在我的心目中就是一個“仙人”,她身上有一種“仙氣”,任何人都可以和她很近,但你又會有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我想這應該是靈魂的距離。
他是一個攝影師,也是一個藝術家,帶著詩人特有的感性,了解他鏡頭前的那些極為敏感又充滿藝術性的拍攝對象。
他的朋友說:“你一定會成為中國最好的人像攝影師,不要輕易給一個人拍照片,因為你給誰拍照片,一定是誰終身最好的照片。”
他自己卻說:“我經曆過一個時代,見證了這一代人的生存與奮發、痛苦與歡樂、迷茫與堅守,我覺得我很幸福,我覺得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