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俄勒岡州的鄰居Jose和女朋友Patty幾個月前開了11個小時的車來看我們,兩口子現在有了可愛的女兒,一雙大眼睛上有著長長彎彎的睫毛,一頭的自來卷的棕色頭發,活脫脫一個洋娃娃。
說起來,這孩子的出生還和我有些關係。我們沒有搬到加州之前,兩家之間之隔著一堵牆,遠親不如近鄰,我們兩家關係很好,他們家的大門鑰匙放在什麽地方,我們都知道,我們去他們家時長驅直入,他們來我們家也是推門而進,連招呼都不用打。兩年前,Patty和我說,他們想要孩子了,不過,想要女孩子,因為雙方的家庭都是男孩子多,女的有4個兄弟,男的一方也是三個和尚, 他們擔心雙方的雄性基因太強,很難生個女孩子。 我突然想起好幾年前在國內的朋友告訴我和個生男生女的計算方法,不過是按照中國的農曆,計算那一天受孕會生男孩,那一天會生女孩子,我朋友說這是她的婆婆告訴她的,她半信半疑,不過按照此方法還真的生了個男孩子。我當時也不過是當個故事來聽,沒有太在意, 一來不太相信這麽簡單的計算公式就可以決定生男生女,二來是覺得男孩和女孩都一樣,沒有必要太計較。經Patty這麽一說,我還覺得未嚐不個讓她試一下,又不吃藥,又不打針,沒什麽害處。我很認真地幫她計算了一遍,把那一天他們倆可以試著懷孕的日子用黃色的筆在日曆上給他們劃出來,然後說:這方法是否靈光,我不知道,不過沒有害處,生了女孩子,他們要好好謝謝我,生了男孩子,不要怪我,因我我對此方法也是半信半疑。Patty把這告訴了Jose,Jose也是半信半疑,和我老公說,我們這口子更有意思,直接搖頭說不可能。
兩個月後,Patty懷孕了,三個月後醫生告訴他們,是個女孩子,兩口子樂瘋了,逢人便說我的方子靈驗。十個月後,孩子出世,Patty的我母親專門從墨西哥過來幫忙帶孩子, 見到我,一個勁兒的道謝,說沒有我,就沒有這個可愛的小丫頭; 隻有我們家的那口子,打死不信,說我是瞎貓碰上個死老鼠,碰巧了。
這會兒再見到他們時,孩子已經會走路了,老公忍不住問Jose他們倆什麽時候正式結婚。Jose 笑笑不置可否,反而說:Patty的表弟過一個月要結婚,我們也被邀請參加婚禮。我愣了一下,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她的表弟, 參加他們的婚禮合適嗎? Jose 說沒什麽不合適的,我們是他的好朋友,就和他們的家人一樣,一定要去。
一個月後,我們收到了以他們的表弟的名義寄來的西班牙文的請柬,兩口子翻了半天字典,才弄清楚了婚禮的內容有什麽,於是準備了一份禮物, 老公還很認真地打長途電話給Jose, 問他我們應該穿什麽樣的衣服才合適這樣的場合。 婚禮的那天,早早就出發了, 我們倆都沒有參加過墨西哥人的婚禮,老公說老墨們喜歡排場,愛熱鬧,婚禮一定很壯觀, 於是我很興奮,覺得這回可以大開眼界。
婚禮在聖荷西的一個天主教堂舉行,這裏是矽穀的所在地,很多大的IT企業的總部都在這一帶,有錢的人不少,房價奇貴,消費也很高。我原以為,這個教堂一定是坐落在市中心,可是,我們開車轉了半天, 才在一個很破舊的墨西哥居民區裏找到了一個西班牙式的教堂, 粉紅色的鍾塔在藍天襯托下顯得和嫵媚。
下了車,看見Jose抱著女兒和Patty 站在教堂門口, Jose 穿著黑色的禮服西裝,米白色的西服背心, 結著黑色的領帶,顯得很神氣。Patty 穿著金色露背長裙,產後還沒有完全複員的身體在金色的長裙的包裹下顯得有點而臃腫,脖子上掛著一串大大的人造珍珠項鏈, 整個人看上去是珠光寶氣,但是未免有點俗;倒是他們的小女兒身著奶白色的小紗裙,係著金色的腰帶,粉嫩份嫩得很可愛。兩口見到我們都很高興。我們走進了教堂,進門的時候,我回頭看見了一輛加長的黑色轎車開了過來,顯然這是新娘子的花車。
和周圍的破舊的房子比起來,教堂很漂亮。 粉紅色的教堂不大,但是裏麵很整潔,四周窗戶上色彩斑斕的玻璃拚成的人像,靜靜的傳述著天主教的故事。
Jose 兩口子分別擔任為新郎和新娘擔任伴郎和伴娘。我們兩個除了Jose 兩口子外,誰也不認識,於是就在教堂的右邊找了一排不多人的座位坐下來觀禮。看看四周, 發現來觀禮的人並不多,估計還不到30人。
下午三點,教堂的管風琴奏出了婚禮進行曲,教堂裏稀稀拉拉的婚禮參加者都站起來,回頭迎接一對新人從大門外走進教堂。新娘子的白色婚紗倒是很漂亮,可是手裏捧著的不是鮮花,而是一簇 尼龍花,從來還沒有見過在婚禮上新娘子的捧花不用鮮花。我再一看她身邊的幾個和Patty一樣身穿金色禮服伴娘和姐妹們,不禁啞然失笑,乖乖,清一色的大胖子,一個比一個膀大腰圓,金色的禮服不但沒有給他們的身材增色,反而把每個人身上的贅肉高調的展現在所有人的麵前,遠遠看上去,新娘子後麵跟著一串滾動的金色水桶, 相比之下,Petty 在他們當中是最苗條的了。這是我所見過的最壯觀的伴娘隊伍, 老公悄悄和我說:“Honey, Are we in the wedding or in a pig’s farm?”我好不容易忍住,沒有笑出來,趕緊拍了他一下,叫他別再亂發感想,再說下去,我會忍不住大笑起來。
一對新人在聖壇前跪下,牧師走上前來嘰裏咕嚕地說出了一大串西班牙文的祝福,我們兩個如同傻子一句也聽不懂,隻好和教堂裏其他觀禮者一起,遵照牧師的示意,起來,坐下,再起來,再坐下, 折騰了幾次。 然後,看到新人一起走到聖母像前獻花求子,這回,可是真真的鮮玫瑰花,估計是在聖母麵前不能作假,不過,他們已經生了兩個孩子,外加女方帶過來的一個十歲大的女兒。
接著,在一旁的墨西哥樂隊奏響了歡快的墨西哥舞曲,一位腰圍賽過啤酒通的女歌手嗓音嘹亮地唱起了墨西哥民歌,節奏明快的舞曲,讓人不僅隨著節拍起舞。
一個小時後, 教堂的婚禮結束,我們跟著大隊人馬來到101高速公路邊的一個由過去的鐵皮倉庫改建的禮堂,地板是水泥的。當晚的婚宴和舞會就在這裏舉行。新娘子進來後,雪白的拖地禮服霎那間就變成了灰色。
禮堂裏擺著20多張桌子,每個桌子上都鋪著白色和金色的桌布,每張椅子都套著白色的套子,綁著金色的大蝴蝶結; 中間擺著一個長長的約兩米的自助餐台,台上擺著一大盤子沙拉,一大盤子冷意大利粉,一大盤子烤雞胸肉,一大盤子烤豬排, 外加一籃子墨西哥薄餅,這就是今晚的婚宴了, 菜式如此簡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想起在國內參加的中式婚禮,婚宴上沒有九道菜,簡直就拿不出手,特別是廣州人的婚禮,沒有鮑參魚翅,會被別人笑話。來的時候沒有指望會有國內婚宴的奢華,但是,墨西哥人的婚宴是如此的簡單,還是讓我覺得多少有些意外。
賓客陸陸續續地來了,估計有一百多人。原想留下來看看他們的舞會將會怎樣,可是老公坐不下去了,他擔心回家的路上, 天開始黑了,他的眼睛不適合黑夜裏開車,於是,我們告辭出來。 回家的路上,他和我說:這是他這輩子參加過的最窮酸的婚禮, 沒錢就不要搞那麽大的排場,少請一些人,也應該讓來賓們吃好, 像我們這樣和新郎新娘都不認識的人,根本就不應該出現。
我到沒覺得什麽,覺得別人也是一份好意,讓我們見識了另一種婚禮。婚禮是否得體並不重要,隻要他們兩口子以後過的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