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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0年的“戰備疏散”,是林副統帥發的號令嗎?怎麽隻讓大專院校“不在城裏吃閑飯”,而機關工廠留在城裏堅守,如果社會帝國主義的原子彈過來,蘑菇雲、衝擊波,那麽高幹和工人都同歸於盡。啊哦,忘了,當時是工人階級領導一切。知識分子臭老九在鄉下尋花問柳儘風流?日後光復國家。
耄主席是個迷,每天每夜有人騎。沒人知道“萬壽無疆”的偉大的戰略部署是什麽?全國一盤棋,下棋很好玩。看著幾億人聼著自己的招呼,按照部署,東奔西跑,南來北往,上下翻騰,耄肯定爽歪了,被他用過的幾千萬“紅衛兵”還正在廣闊天地刨石頭、挑糞桶,今日的中國元首就曾經被弄得一身大糞。渾身上下一身臭,日後依舊笑嗬嗬。
人腦好玩,很容易就穿越了。悠悠半個多世紀,早年經歷了多少亂七八糟?自由。居然能老在美國整天自由。自己搗鼓自己覺得的好吃的,看看書,寫寫字,下國際象棋,專心看看《歐本海默》。“原子彈有傻子好怕的,中國有六億人,炸死三億,還有三億”,耄的這話可是在“戰備疏散”號令前好些年說的。
從西安到重慶,當年是坐火車經寶成鐵路從西安到成都,再在成都換火車到重慶,差不多在路上要花二十四個小時。我當時人小,爹媽說到哪我就得到哪。生在西安,長在西安,我還沒到過鄉下。
歲末年初,西安,算不算黃土高坡?到處是一片淒黃,但是到了重慶鄉下,到處卻是綠樹水田。連空氣都溫潤。外婆的房子在一個山坡上,解放後房子的大部分給一戶貧農。外婆和她媽,都是三十多歲就守寡,靠外公死前留下的一些薄田,當個小地主,母女相依爲命。曾外祖母養大一雙女兒;外婆一兒一女。;兩位老人一個七十多,一個九十多。我和我爸的到來,肯定是給他們添了天大的麻煩。但外婆爲了幫助女兒也隻能承受。我看不起我爸,一個隻會想自己的男人。
血緣是個説不清的東西,外婆喜歡我得不得了。我的曾外婆,她可是和斯大林一年出生的人,牙齒早就掉光光了,不講話,隻是嗬嗬。我爸沒什麽話説,又到了他懷舊的地方。不過這次是他作爲大人單獨和丈母娘過日子,丈母娘還得每天做飯伺候他。外婆高風亮節,爲了女兒,外表一點不高興都看不出來。我媽是她最疼愛的女兒。
我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上中學。附近的中學叫重慶第二師範學校,可是沒有合適的班。祖國山河一片紅,但是到處武鬥不一樣。重慶在一九六七、一九六八年武鬥可是全國聞名。我有一個表哥是西師(西南師範學院)八三一的一個排長,重慶武鬥時被重大八一五的人在肚皮右側戳了個洞,到我家來養傷,和我睡一床,每天早上都對著朝陽,閉著眼睛默念什麽,抄寫一段林彪語錄:“上戰場,槍一響,老子下定決心,今天就死在戰場上了”,然後跺三下腳。羨慕得我不得了。人得有信仰,誓死捍衛毛主席。
一九六九年年春吧,重慶初中恢復,三個年級合成一個年級復課閙革命。也就是說,人家比我大一到三嵗,還早上了半年中學。我得跳半級跟人家一起上學一起閙革命。我媽爲我又是一陣求爹告奶。總算人間同意,我能上學了。課程主要是數學有些困難,我隻學會正負數,人家已經在教解方程了。湊巧,我的班主任就是數學老師,叫蘇維吉,每個星期單獨給我補兩節課,幫我趕上進度。好在文革,好在中學,好在我也聰明,差不多一個月,我的數學就跟上進度了。
那時候,我肯定是班上年令最小的。上課一開始“萬壽無疆”,旁邊一堆小姐姐都比我高半個頭,我側目看見她們個個都挺個小胸脯。我就尋思,反正萬壽無疆和永遠健康跟我沒關係。那裏邊都藏些什麽呀?好奇心有強大的力量,好在我人小,賊心賊力都還沒有。想想就想想。我們那時候,男生和女生是絕對不説話的。我在兩三個月以後就已經能說一口標準的重慶話了。
興許因爲我個子不高,但小樹臨風,坐在我後邊的文藝委員居然要我參加班上跳舞,迎接“七一”(五一、六一、七一、八一、十一。一本道?)我不知道怎麽拒絕美女姐姐的邀請,就去跟他們一起比劃。跳的是《畢業歌》:同學們,大家起來。。。
那是一段我和我爸最親近的日子(最親莫過同床睡),黃昏坐在山包上,我爸就給我東拉西扯,扯點中國古代散文加些明清小説。我爸從來不做家務事,好在在外邊凴嘴能掙點錢。可氣的是他要教我學寫古典詩詞,我才上除一?我是打死也不學。飛翔的思維幹嘛要捆綁在格律上?不過,我還是聼他侃了很多耄詩。一會說耄在什麽地方出律,一會說耄在什麽地方叫什麽來著?比如“紅雨隨心繙作浪,青山著意化為橋”。耄就是個二十多嵗才中學畢業的中學生。
我幫外婆做事。我最喜歡幹的活是燒火。鄉下做飯燒柴,竈台上一口大鍋,所有的做飯花樣,盡在一口大鍋。南方吃飯簡單,就是煮飯和炒菜。飯是米飯,菜是外婆自己種的菜。我最愛吃籐籐菜和做榨菜的菜,好像叫青菜頭。重慶不用風箱,用吹火筒,也就是一個通氣的竹筒,長約兩尺。好像還是個技術活,隻能吹,不能吸。
每個月我要背個小背簍到四公裏鎮上去買米,每次背二十斤大米,三裏山路不換肩(要是人有六個肩膀就好了),歇三囘。説實在話,鄉下的日子比城市的日子苦,但是如果有錢,足吃足喝,娶個堂客生上三個娃,是不是也很逍遙快活?
到了一九七0年的八月中,蘇聯不扔原子彈了,我媽風塵僕僕地趕來接我和我爸囘西安。我也結束了在重慶上了八個月的中學,因爲是假期,我沒有和任何人說再見。我二0一八年去了重慶二師時,到老年活動中心試著找蘇老師,可惜人已經死了。畢竟四十八年過去。
記憶好像有個閘門,平日裏都是關著的。往事不見得有什麽好回味的,如煙不如煙都隨風而逝。但是有些時候,往事又歷歷在目。我不知道現在國內的中學生怎麽樣呀?青春在大環境裏,能怎麽樣?現在的大學畢業生肯定是比我們大學畢業時難多了,同樣,畢業在大環境裏。新中國一直就是大環境。
2、2、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