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初
長安月下紅袖香
人一生，最難安的是心。心總是在將來和回憶裏頭撲騰。小時候，整天就盼著長大，也不知道長大能幹啥。傻乎乎地盼長大。白天盼，夜裏盼，如果問長大有什麽好？真不知道。當時中國是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大男人全都威武雄壯；女人們的臉都是紅撲撲的。
革命，多好玩？“毛主席和我們在一起A，和我們在一起（唱到這裏要勢大力沉，有嚇人一跳的感覺）”。當時我們學院有個姓胡的阿姨，廣東人，漂亮，教大家唱。“到處都有你的光輝，到處都有你的光芒。。。”哪有啊？我的形象思維不好。
人在希望裏，感覺很幸福。希望是將來，將來不好説。心不管，就是一個勁地憧憬未來。“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是歸根結締是你們的（你們是歸根結締），朝氣蓬勃。。。”當時的大姐姐們高興得不行：紮個武裝帶，穿身小軍裝在臺上激情朗誦：暮色蒼茫看勁鬆，亂雲飛渡仍從容。。。
詩人形象思維，說啥都別當真。耄是白天睡覺，半夜鬧騰。革命者感情來了時，還是相當噴湧。像賀敬之的”幾回囘夢裏囘延安，雙手摟定寶塔山。。。“摟什麽摟？我還真沒去過延安。
老了，真覺得老了。一天到晚的心都在肚子裏頭放著。肚子隔上三四個小時，有兩種不同的感覺，一種是餓；另一種是飽。心整天在這兩種感覺裏波動（美國人也不隻用腦袋想事。希拉裏的《艱難選擇》的書裏經常說：“From my heart...")。
餓的時候，我就心想：做點什麽好吃的？立刻行動。美國就是自己做。肚子飽的時候，飽肚子裏頭的心是啥都不想，想睡覺，有時也想抽根煙（戒煙都快十年了，還是像楊鈺瑩在《心雨》裏唱的：”深深地把你想起“。現在隻有回中國和坐大船才被允許大張旗鼓地抽煙，疫情期間不被弄到放艙就自己燒高香）。人生不如意十之七八。罷。吃飽睡會不錯。”人隻有在吃飽的時候，才真懂得人生的意義“。老捨這話說進了我肚子裏的心。不過，老捨怕是不懂”充分必要“。
吃飽了，睡會（有時這一會很長），肚子還沒餓，就有點愛回憶（老了）。想起從前。睡前吃了一塊烤箱烤的日本紅薯，真香。文革時吃了那麽多的中國紅苕怎麽就那麽難吃？幾十年了，味道還在心裏。
回憶也不都是難受。年輕的時候，窮歸窮，人蓬勃。整天都覺得力氣從身子裏頭往外冒。幹個重活，累個半死，睡上一會，這力氣又像泉水一樣（尤其是在吃上一頓美餐過後，飯後一根煙）。現在，睡好了還要躺在按摩椅上再在睡覺模式下十五分鐘，看段《法庭檔案》（《Forensic File》)。
希望和回憶是人心裏頭的絕大部分。青春的時候，滿滿的希望；老了的時候，全是回憶，有些回憶想把它寫下來變作永恆，大多數的回憶，想想就算了。”沉思往事立殘陽，當年隻道是尋常“。心啊心，安心。今天股市是漲還是跌？現在這世界？俄國普京，得癌沒得癌？中國瓜慫，神經沒神經？美國白等，癡呆沒癡呆？股票倒是不漲就是跌。
5、26、2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