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一六年在我一圈一圈的年輪裏是值得隆重紀念的一年。這一年我經歷過太多的急救;這一年我有過太多的運氣。不能以爲死很難,不該不精益生命。
醋從哪匴(繁體字庫找不著個常用簡體字,隻能找個新認的字替補),鹽從哪鹹?先是血管堵,後是血壓高;反之亦然不亦然?高血壓是隱形殺手,血管堵是萬惡之源。不抽煙,多吃菜,我半信半疑。人體是個精密玩意,誰知道呢?聼瞎説。信則有,不信則無。
二0一七年,我又住了四次醫院,血管裏又放了七個“死彈”,其中五個是放進腿裏,全靠在手術大夫的診所,看見了掛圖。無知者無畏,無知者早玩完。現代世界,科學厲害,不知者不爲過,但是死了就過了。
給腿上的血管裏放了五個支架,“微創”出院以後特別疼,是疼到心裏還是腦裏的那種疼。我怕疼,但我不叫喚。我餓。我叫太太拉我去藥店,買了一副拐,我得下床做好吃的。幾天過後,疼有所減緩,我又給自己買了一輛殘疾人車。老婆笑我。我說我未雨綢繆。擺開了一副要再活二十年的架勢。
我對二0一六年爲甚麽出那麽多的生死攸關還是不解。想來想去覺得和春節前吃了太多的香腸有關係。我做的川味香腸太好吃了。我天天像吃蘿蔔一樣地吃,做了五十磅,不到一個月就吃完了。我隻敢偷偷想想,這要讓我的保險公司知道了,不得了。
我住美國一座小城,鳥在這裏拉不拉屎根本不重要,但讀我文的有人,説我誹謗美國。年輕時,也許都愛奔鳥拉大屎的地方去,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小城太好。故事多不多都不重要。
二0一七年的十二月,大夫給我開了一種"抗心衰“的新藥。頭天吃,第二天就見效。我稱美國大力丸。如果沒有保險,一個月要花500刀。如果中國的”隻爲帝王唱贊歌“的二月河活在美國,他就應該死不了。看報道,他死於急性心力衰竭。不懂,什麽是衰?時代進步了,衰竭也能急性?
活在美國,嘴有點遭罪,整天老想吃點啥,但又不確定吃點啥。中國心累,中國胃麻煩。我除了是資深心臟病,還是遺傳的糖尿病。一天吃六頓飯,喝三加侖茶。自己伺候自己,兼伺候妻女。我做的糖醋排骨,日本角煮,紅燒茄子,西紅柿燉牛尾骨都深受妻女喜歡。
我每噸飯都吃得認真,不知道吃了這頓有沒有下一頓?一日複一日。我修改了耄給十五嵗小姑娘劉胡蘭的題詞:生得偉大,吃得認真;活得灑脫,死了完事。人生得心臟病是沒辦法的事,比得癌好。生命真好,值得盡力活。
8/16/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