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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訥靈老師教過我《平麵幾何》。她說一口非常悅耳的標準京片子。上課的板書寫得出奇飄亮,是我見到過的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的好。中國過去有一種偏見,以為耄草好看。在我看耄草簡直就是心裏狂蕩楷書練不成而劍走偏鋒,欺世騙人。多年前看過耄提寫的“軍隊向前進,生產長一寸;加強紀律性,革命無不勝”。我一天都沒吃飯。現代中國,於右任的草書筆法有律,精妙好看。
王老師名字裏的“訥”,字典上讀“NE(呢)”,但是我們上學的時候都讀成“瑞”。不知道為什麼?漢字很醜,亂七八糟。沒寫過長篇小說的魯迅和寫情詩非常優美的徐誌摩都說漢語不好。“世上隻有神仙好”。
讀人名有時很難,比如曆史大家陳寅“恪”(老陳自己都讀“確”)客家人的普通話,但是中央電視台也讀“雀”;比如現代作家賈平“凹”。他是不多的小說和散文都寫的極好的中國現代作家。他的散文集裏有一篇懷念台灣作家三毛的文,說三毛死以前和他有一次約會,但是他們沒有見著。三毛給他留了一封信,信的末尾告訴賈作家,你名字裏的“凹”應該念“澳”。不該讀“娃”。沒幾天,三毛就死了。賈平凹說“秦普”,沒啥可說。賈平凹自己說他每次讀到三毛那封信的結尾,淚水就嘩啦啦地流。
王訥靈老師的課講得非常嚴謹,正如她名字裏的“訥”於言,而敏如行。我對幾何的喜愛,八成源於王老師的幾何課。她的課實在是太好聽太好看。王老師本人長得像謝冰心。
一九七二年,我曾經憑著我的幾何,在我們區的突擊數學比賽裏獲得過冠軍。老漢不是好漢,總是難忘當年勇。走在過道上,聽背後女生說:看,那就是咱們年級數學比賽的第一名。聽得人的心裏頭癢癢的,麻酥酥。
一九九四年十月我回母校懷舊,在數學教研室裏見到王老師.她一下子就叫出我的名字,著實令我吃驚不小。二十多年裏,她不知道教過了多少學生?
王老師給我倒了杯水,聊了些往事。往事其實並不如煙,特別是對於記憶好的人。當她聽說我已經是IBM的軟件工程師的時候,非常高興。“把我的成績,告訴我的老師”,這是我難得寫過的一首新詩裏的一句。
二十五年前,我在IBM得過傑出貢獻獎。現在想起一是有隔世之感。王老師邀請我給我的小小學弟學妹講講計算機,講講寫程序,可惜我沒有時間。
也不知道王老師還健在不?他們那批老師,如果還健在,都是八十四,五歲。最近接連聽到三,四個我過去的中學老師過世的消息。又勾起我對舊日的感慨和對那些教過我的老師們的感恩。
10/25/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