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蘭細語

世事滄桑,深山幽靜。細語人生,聊發自歎。驚鴻留痕,同享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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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愁是什麽樣的愁?

(2009-11-15 13:20:34) 下一個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愁是什麽樣的愁?



南唐李後主的一首詞《虞美人》是這樣說的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凡是讀過這首詞的人大都會對該詞發生強烈的共鳴。讀者眼中的愁自然是各種各樣的,讀者把自己心中的愁,化作“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形象之物。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讀者眼中的“愁”一定不是作者李煜眼中的愁,二者幾乎毫不相幹。

南唐是宋時代在江南一隅的一個小王朝。在北方的宋王朝虎視眈眈地盯著南唐的土地時,它的厄運就來臨了。整天聽慣了鬆軟的吳語的細語浪調,鶯歌春曲的士兵怎能是如狼似虎的北方之兵的對手。

亡國的李煜不得不來到氣候幹燥和寒冷的中原大地。這樣的環境和景象都是他不熟悉的。這不能不讓他傷感。就是今天,江南的人來到寒冷的北方時,總有一種黯然傷神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李煜一定會有。

令他最傷感的自然不是這些。

中國人從有文字記載那時起就一直對皇帝或王一類的人物竭盡諂媚討好的活動。就是為了他自己獲得某種特權,好對地位比他低的人耀武揚威,耍盡威風。通常,他們對皇帝百般諂媚,萬般奉承。在物質上,想盡各種法子,弄來稀奇古怪的東西,來滿足皇帝的物欲。皇帝每走到哪裏,聽見的都是讚揚的話,物質上則是窮奢極欲。劉邦當了皇帝後,叔孫通專門訓練大臣和奴仆怎樣搞一些花裏胡哨的所謂禮節,對皇帝竭盡諂媚的本事,連劉邦自己都沒有想到皇帝如此尊貴。

這說明,不斷強化獨裁統治的不光是皇帝一人的事,更多的是眾多的不斷摧毀人道主義精神,竭盡全力來強化皇帝權力,奴化自己和百姓權力的家夥們。他們是熄滅人道精神、使國家越來越獨裁化的主要負責任者。

李煜在江南,自然是百般諂媚的享受者。皇帝走到那裏,那裏的男人眼中都露出討好的眼光,並夾雜貪婪的目光;那裏的年輕的女人眼中都露出春光。

當李煜成立俘虜後,雖然宋代的皇帝在物質上可能不會虧待他。但人們見到他時,經常的流露的會是蔑視和侮辱的眼神。為了向獨裁者表示忠心,就要對其他人發狠。這是獨裁社會的一條定律。遇到他的女人們眼中發出的不再是春光,而是秋光,甚至是冬光。

李煜在黃河岸邊,不是家鄉的蓮藕、菱角、鱔魚、大閘蟹、三黃雞、小籠包子和山珍海味吃不到了,滿江春雨滿池花的江南風光不見了,而是令他舒服異常的諂媚的臉很少見了。所以,他高唱:


浪淘沙令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羅衾不耐五更寒。
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
別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他的愁是他對他曾經治下的百姓今天的生活和從前相比,更糟糕還是更好嗎?絕對不是!他對那些百姓的命運如何,絲毫不感興趣。若他真的是為百姓的糟糕生活而發愁的話,那說明他是一個偉大的人道主義者。他絕對不是。

他唯一關心的是他曾擁有的獨裁權力完全喪失了。他想起了他的家鄉每天都見的長江水滾滾東去。他高唱還是低吟“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他的愁就是他曾擁有的獨裁的權力永遠地消失了,這個權力今天已歸別人所有。這樣的愁,讀者中有幾個具有相同的心境?

所以,當讀者讀那首《虞美人》時,心中的愁絕對不會是李煜眼中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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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mei1926 回複 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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