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扯《源氏物語》（1）：情詩

《源氏物語》是世界上第一部長篇小說。據說在日本至今也無人能超過其文學成就。其結論的真假我們無法判斷，因為我僅認識日文中大部分漢字，其它一無所知。不過這部書還是很有特色的。

這裏我們僅扯《源氏物語》中的情詩。

《源氏物語》主要寫天皇的皇子光源氏和他的下一代及周圍的人的愛情故事，或者換一個說法是偷雞摸狗的故事。

源氏雖未執掌國柄的大臣，但他的主要心思（甚至是“全部心思”，至少書中是這樣寫的）都放在女人身上。對於任何美貌的女子，他都有興趣。若機會合適，他會去表示愛情。當然，那女性應是知書達理，有教養，會吟幾句詩，有品位的。他曾說：“世間女子個個可愛，教我難於舍棄。這便苦死我也。”（第十四回） “他覺得每個女人，各有其可愛之處。”（二十三回）書中關於源氏的情節幾乎全部是他去尋找女人的描寫。他還有一個秉性：“原來源氏公子每逢聽人談起世間女子的情況，看起來似乎當作家常閑話聽取，其實他牢記在心，永遠不忘。”（第六回） 追求女人似乎是他一生的唯一事業。

在當時的日本，男女相見，一般是先獻詩一首。通常隻有兩句，寫在紙上或即席而成。得詩者一般寫詩回贈。這樣自然很有情趣。

書中的情詩是用漢文寫成的還不是，我不知道。但豐子愷的譯文經常使我認為原文是用漢文寫成的，“翻譯味”很少。當然，有些詩還是能看出“翻譯味”的。詩中比興的手法用的很地道，讀來很有點熟悉的感覺。

我們僅舉幾例。

源氏公子去他奶媽家時，見鄰家有女子的身影在晃動，他頓生欲去探個究竟的心思。見牆腳有一種叫夕顏的花，他立即叫手下人去采一朵。鄰家的女孩用扇子盛著花獻給他。扇子上題著詩：“夕顏凝露榮光豔，料是伊人駐馬來。”他立即寫詩回贈：“蒼茫暮色篷山隔，遙望安知是夕顏？”這是典型源氏憐香惜玉的心情。後來自然有一段浪漫。

源氏公子的父親桐壺皇帝的一個妃子的妹妹過去在宮中和他有舊。幾年後，他老爹死了，那女子自然無人照顧。他又送詩去：“杜鵑苦挽行人住，追憶綠窗私語時。”女方的侍女不知送詩者為何人，答曰：“啼鵑確實當年調，梅雨生中不辨人。”後來二人相見，憶舊時，源氏獻詩：“杜鵑也愛芬芳樹，飛向橘花散處來。”女方答：“荒園寂寂無人到，簷外橘花引客來。”相見自然引起一段情愫。

他給女人送詩，用不同顏色的紙張，熏上不同的香味，信封上還插上不同的花朵。他又是甜言蜜語專家，長相又是帥斃了。連女作者幾次寫到他的相貌時，你都能感覺到她的口水似乎要掉下來了。他可是女人心中理想的白馬王子。他有馬是真的，但他的馬是不是白色的就不知道了。他可是真的王子，不是冒牌的。他的情詩使眾多女子隨風而倒。

他在政治上失意，被逐出京都，流放到須磨時，又遇上了一心想攀高枝的、當年失意的近衛中將，現今的國守。他對老頭吟了兩句：“離居長夜如年永，旅枕孤單夢不成。”老頭立即將待價而沽的女兒介紹給他。他在一張胡桃色的高麗紙上寫道：“悵望長空迷遠近，漁人指點訪仙境。”不久，他就把國守的女兒泡到了手。

源氏和她生的女兒後來變成了皇後，後來又變成了皇太後。那源氏的女兒是皇後，是不是有點亂套了？這是後來欲扯的話題。

用詩作愛情（或偷雞摸狗）的發酵劑總比僅用錢作引子還是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