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裏,百花盛開,爭芳鬥豔、萬紫千紅、……、你可以加上一串形容詞來描述。但是,如果花叢中少了一種小精靈——蜜蜂,這春色就遜色多了——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試想一下:春風和煦,陽光明媚,芬芳沁人;蜜蜂在花叢中起舞,細聲清唱。那是無限的春光。宋祁的一句“紅杏枝頭春意鬧”遂成千古佳句,而他亦得了個“紅杏尚書”的雅號。固然,他用寫實的“鬧”字來刻畫虛虛幻幻的春意,而令人耳目一新。其實,蜜蜂在花叢中“嗡嗡”翻飛的影像應是開啟詩人靈感的一把鑰匙吧。
我小時候,在春風來臨時,最愜意的事是到花叢中去聽小蜜蜂的歌唱。隻見這一群金黃色、裝飾暗條的小精靈一頭紮進花蕊中,尋尋覓覓,全神貫注,一刻也沒閑著。我從未見過一隻蜜蜂停在花蕊中休息。當我貼近花蕊觀察她們時,她們也全然沒感覺到我的存在。她們從這朵花中跳出,立即就奔向另一朵花。
她們采集的花粉都沾在兩條後腿上,到後來就形成兩個小黃球串在腿上。這就是他們用來釀蜜的原料。
那黃色的小東西對我太有吸引力了。我伸手輕捏她的肩部兩側,把她抓起來。她顯得有點惱怒,嗡嗡聲變大,大概是抗議吧。情急之下,她身後的尖針伸出,試圖刺我。我用手指的內麵輕觸她的小針,她刺了兩下。顯然,這光滑的皮膚對她來說是不易刺破的。偶然,某個部位被刺破了,隻感覺到輕微地痛了一下。我觀察她的針,似乎從中間折斷了。靠近身體的部分仍在動。後來年長,看書知道,如果蜜蜂一刺其它的生物後,由於她的針的前端有倒鉤,這會將她自己的身體拉傷,從而她自己也喪命了。生物演化為何形成這樣一種方式,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萬幸的是,那隻我的小蜜蜂應沒有生命危險。她蜇了我以後,我一鬆手,她就飛走了。
蜜蜂是社會性的生物。她們以群體組成一個大家庭。峰王——女王專職生育。雄蜂則專職交配。但每次隻有一隻雄蜂有這個機會。一旦交配後,這隻雄蜂的使命就完成了,他也立即死掉了。工蜂則專職采蜜和養育下一代。她們是生殖器官發育不完全的雌蜂。在人類社會裏,在東方專製帝國的皇宮裏,把男人弄成太監,專職幹活。當然,最重要的考慮是皇帝老兒不想戴綠帽子,因為皇帝知道(大概道學家也知道),如果有別的男人在皇宮轉,任何道德訓誡都無法阻擋一群被關在深宮中,幾乎沒有男人陪著的年輕的女人幹點別的什麽事情。而蜜蜂是用基因來控製她們無法生育,使她們所有的能量都用來幹活。
在蜜蜂的世界裏,雄蜂是被用完就棄了。看著不順眼就掃地出門,反正他們也是無所事事的懶漢。
蜜蜂的壽命僅有幾個月的時間。在北方冬季裏,蜜蜂無法采蜜,他她們隻好呆在巢中。蜜蜂是變溫動物,溫度太低會威脅到她們的生命。她們得采取措施來保溫。通常,她們圍聚成一個球形,來減少熱量的散發。學過微積分的人都知道:體積一定、表麵積最小的立體是球體。估計蜜蜂不認識導數和積分符號,但她們知道微積分的這個結論。為了不使外部的蜜蜂被凍死,她們還定期地“內外”交換,保證全體都能活下來。
來到北美,周圍的花數量和品種都很多,但有一個遺憾是花叢中的蜜蜂密度較少。原因不詳。你需呆上好長一段時間方能遇到幾隻蜜蜂,缺少了“春意鬧”的意境。
招蜂引蝶是花朵的期盼和本分,竟成為人們對她們的貶語。
坐在花叢中,攤開書本,有蜜蜂為你拌唱,那才不辜負了春光。
那時,你才會忘了“匆匆春又歸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