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海鷗

在太平洋東岸邊，常見的海鷗是Gladcous-winged Gull。Gull做動詞時，則是欺騙、愚弄的意思。作名詞去描述一個人，則指該人是易於被欺騙和愚弄。英文這個詞義的用法大概與海鷗的秉性有關。

冬天，對各種鳥類來說，不是什麽好日子。對當年出生，剛經曆第一個冬天的幼鳥來說，更是性命攸關。許多幼鳥都過不了這一關，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冬天裏，我到海邊垂釣。一隻幼海鷗立於棧橋的欄杆上，兩眼失神地望著遠方，不斷地發出淒慘的叫聲。我們所以能辯出它是幼鳥，因為它的顏色是灰與土黃色，成年鳥，除翅膀是淺灰色外，渾身都是白色的。它的叫聲短促而尖，也就是頻率較高，這有利於親鳥聽到它的叫聲，做出應答。現在是冬天，早已過了育雛期，它的叫聲已引不起親鳥的反應了。它仍不斷地慘叫。大概它對沒有鳥對它的叫聲反應有點憤怒，飛到一隻成麵前，啄它的嘴，顯然，這是乞食行為。這隻成鳥是否是它的親鳥，我們無法斷定。即使這是它的親鳥，一般情況下，親鳥已不再會喂它食。隻見這個成鳥躲閃開了。它喪魂落魄地叫著，幾乎每兩秒鍾叫一次。而其他鳥則眼睛不時地打量著周圍，試圖發現食物，明顯地與它的行為不同。

 我拿出小雞腿，扔到它跟前。它調起來，試圖吞下。由於雞腿還未完全化開，它不斷地試圖吞吃。當它的嘴鬆開時，仍不忘慘叫。幾乎是啄一下雞腿，然後慘叫一聲。它作了幾次努力後，竟放棄了。眼睛盯著別處，不斷地慘叫著。別的鳥趁機搶走了雞腿。它竟沒在乎。

 慘叫聲似乎成了它的專業工作。

別的鷗鳥輕易地吞下了雞腿，這對那隻幼鳥來說，也應能做到。我又扔過去一隻雞腿。它的表現和上次一樣。最後的結果也一樣。

它的眼睛望著遠方，而不像別的鷗鳥盯著眼前，繼續不斷地慘叫。它的叫聲裏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憤怒、怨恨。為何得不到食物？為何眾鳥都怒理它？這個世界為何如此殘酷？它那淒涼而艾怨的叫聲，就是把希望寄托於別的鷗鳥，並把此點放在首位，而把自己的努力放在第二位，甚至未加考慮。當我扔雞腿給它時，它沒做太大的努力就放棄了，繼續把希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遠方。

烏雲低垂，冷風怒號，楊柳不是依依，而是低頭縮脖，瑟瑟發抖。風的嗚咽顯得它的叫聲更淒怨悲涼。它叫聲裏的無限哀憐悲愴，能救了它嗎？

 它的行為與某文化熏陶出的部分移民的行為有幾分像似。這個世界對一切生物來說都是殘酷的。不努力就會被淘汰。它不明白、似乎也不想明白這一點。

根據我們的觀察結果，可以作出結論：它活過這個冬天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