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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家都是過客《五十四》聰明不被聰明誤

(2010-12-21 12:01:15) 下一個

                                                                我們大家都是過客《五十四》聰明不被聰明誤

 

     我這人聰明,到至極,至極就是最了解自己。我生病,每吃一片藥,都會感覺身上會出現哪些不同,像常人吃飯感覺味道一樣。我每喝一口酒,簡單點說,是啤酒,白葡紅葡,還是伏特加白蘭地威士忌朗姆,再加上墨西哥的龍舌蘭,一口清,而且還可以決定下次喝還是不喝。我媽說過我從小遇到不好吃的東西會自動往外吐,可誰又想到上帝送給我最不好吃的禮物是口吃結巴講不出話來。多少年下來,我認了,忍了,練了,現在不說世界上的人隻說我見過的人,有誰再出來叫板,英文母語通開。

 

     到底什麽原因讓我現在如此聰明,是為了練語言長期習慣性地同人爭辯,重複加深了記憶,還是因為開了小酒莊,世界酒文化的刺激,讓我的神經不麻木反而更加敏感,成為觸類旁通發散狀態。現在我可以肯定,科學已無法證實,因為早年沒有留下比較數據,唯一的辦法是讓空軍大院同我一起長大的少年小夥伴回憶一下,回憶一下我的童年時代智商到底如何,在當年那群孩子中處於什麽樣的狀態。我自己也回憶了一下,我從小到大到老還沒有人說過我聰明,當然母親除外,也許就在這種被人一直認為不聰明的環境中生活,反而讓我冷靜地看清了許多人生走向,避免了許多重大失誤。我從小到大不知看到多少人在我麵前馬失前蹄,有的摔在政治漩渦中,有的摔在投資上,有的摔在家庭中,有的摔在疾病的人生大坎上。

 

     為了補上那頓火雞大餐,我愉快地接受了一對博士夫婦邀請吃火鍋,我說要吃就要吃極辣的。大餐之後女主人給我照了一張我多少年沒有見過的健康又意氣風發的照片,其實我在照相的時候就已經胸有成竹了,因為我最了解自己,能感覺出自己的身體是在向好或向壞發展。這對朋友對我很客氣,他們也知道我一直在同腸胃疾病搏鬥,說我們認識快兩年了,看不出太大的不同。我說人生路上不可大意,也許就是因為那一點點大意做出了錯誤決定,後來很難反悔,我不止一次地說過,在我之前那麽多人都死掉了,我還能今天坐在這裏大吃火鍋。生命在於小心,在於思考,在於與眾不同,在於那一顆不服輸永久搏鬥的心。我也不知一次說過,疾病像政治失敗一樣可怕。

 

     我對女主人說,我常年孤軍奮戰,大到每日三餐,小到備份鑰匙放在哪裏都要仔細思考,十多年來沒有出現任何差錯。我繼續說,我父母親一個在內蒙,一個在山西,如果不是碰到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絕對不會有我。那個萬幸中的我被帶到政治鬥爭極為凶險的空軍大院,父母又讓我平安地度過文革,那個多少人失去生命,失去前程的年代,我沒有理由不珍惜這次難得的生命。說到這裏想到這裏,我時不時地想到我的生命有些不同,我身體健康的時候努力鍛煉一直是勇士,不幸染上疾病的時候一刻也沒有放棄過,我像李時珍孫思邈一樣嚐盡百草百藥百酒,一點點地用心體會。自我懂事的時候起,我一直沒有懼怕過上帝給我的缺陷,踢足球跑不快就踢後衛前衛,打籃球個子不高就當個好裁判,我在四十五師踢足球,到了二十九師改當籃球裁判了,對於口吃,更不客氣,見一個人就開練。事到如今,為了我的那麽多的失去,我也沒有理由不享受生活。

 

     在小酒莊裏我經常把客人說得莫名其妙,一些人總是說,他們是幹什麽的在哪工作又沒有寫在臉上,怎麽一進門我就能說出來。我特別注意觀察每個客人,觀察腰部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主要是察覺有沒有武器,有時候腰牌鑰匙串正好掛在那裏,可不一下子就搞清楚是幹什麽的了。見到黑人我喜歡反說,我早從他們腳上穿的鞋子知道是在醫院或學生食堂工作反說成醫生或教授,我還沒有見到過有人撒過慌。我見到康州酒局常規式釣魚檢查是否賣給未成年人酒我一直喜歡直說,是為了顯示我天才的洞察力。每年到了聖誕節前夕康州酒局都會派一老一幼到我的小酒莊,老的佯裝買酒,幼者是個十六歲的孩子,我這時會對十六歲的孩子說,裏麵那個人是康州酒局的,我怎麽能當著他的麵賣給小孩酒呢。這種情況下酒局那個人總會有些不高興,因為再認真下去會顯出他的工作失職沒有喬裝打扮被人看出破綻,這時我也會說,看在我的麵子上就買點酒吧,貴就貴一點,出門時我們還互相鞠躬握手致謝致意。

 

     任何聰明人總會比常人先明白一步,到如今我先明白了兩點,再會說,形象不好的時候不能說。兩年前湖南女作家殘雪來耶魯參加譯作發布會,那次會上我還見到譯者福建師大陳教授,他們都與我同年,很可惜那年我還在病中形象很不好,每天要喝酒吃大蒜,總不能話一出口滿嘴蒜氣。再會說,在年輕人麵前不可說,不可拿自己的經曆在年輕人麵前顯擺。我今年形象好多了,前幾天去耶魯聽經濟學家陳教授關於大陸經濟發展的講座,當陳教授從經濟角度談到北京戶口的時候正好與我近期對美國綠卡感覺和研究異曲同工,真想問問對北京戶口感慨萬千的陳教授怎麽看一張美國綠卡的價值,後來一想陳教授是湖南來的六零後,下麵坐著的都是七零後八零後中國精英,時間過了,不可這時再顯山露水了。

 

     真聰明,讓中國人民傷心的重大曆史事件不可說,更不可信口開河。朝鮮戰爭可以說是讓中國人民見到的最傷心的曆史事件了,最近幾個月國內掀起了“抗美援朝熱”和“毛岸英熱”,我曾托友人帶話給想寫那個重大事件的年輕一代,抗美援朝我們認了,忍了,就像抗日戰爭結束以後多數中國人選擇毛澤東共產黨一樣。不管那次戰爭真正的動機如何,有沒有參戰的必要,我們後來出生的中國人實實在在看到的是,北朝鮮人民半個多世紀來一直過著平安溫暖的生活,上世紀七十年代我看過朝鮮電影《摘蘋果的時候》,電影上的生活讓我好羨慕。最近才把真實數字公布出來,中國人民失去了近四十萬親生骨肉,我個人感覺這還是縮小了的數字,還有毛澤東的愛子李克農彭德懷精心護佑的毛岸英。與北朝鮮不同的是,大多數中國人從那以後沒有過過幾年安穩日子,牛毛般的政治運動,群眾批鬥群眾,領導互整,天災人禍,全國非正常死亡人數,上至七十多歲的國家主席,開國元帥,下至北京大興縣剛出生三十八天的嬰孩,保守點估計要超過北朝鮮國民一半還多,這段刻骨銘心的現實中國人民不該忘記。

 

     真聰明,會從新的角度新的定義回顧我親眼見過的曆史事件。我把建國後和平時期人的死亡定義為正常生老病死和非正常死亡,是不是給生命帶來了新的看法,讓人們回顧曆史多了一個新的角度,讓人們不再糾纏於對錯前進還是後退,真正體現了生命最可貴。我兒時的記憶中,空軍大院的一些領導幹部是死在政治會議的發言中,講話太激動了,心髒病突然發作,現在看來這種情況也應該看作非正常死亡,沒有那麽多人整人,怎麽會那麽激動呢。空軍有位副參謀長叫姚克佑,後晉升少將,早年參加一二九學生運動,與副總理姚依林是同胞兄弟,一九六六年死於空軍黨委擴大會議上,那次馬拉鬆會議開了三個月,那天我正同姚革姚佳在玩,大姐姚冰突然叫他倆回家。我的小學同學張東明的父親是工程部一位二級部副部長,張副部長林彪事件後從五七幹校回到北京,一肚子被整的怨氣一直想從心裏往外冒,後來又遇到不安排工作長期政治學習,終於有一天會議上心髒病爆發。這兩位前輩去世歲數比我現在還要小幾歲,去世前我都見過,都是黑發,不平靜的歲月過早平靜的生命。

 

     因政治鬥爭意外去世,成了,或先輸後成,可以說成被迫害致死;那麽,政治鬥爭失敗者一方怎麽算呢,意外去世算成什麽呢,好像一直沒有恰當的名分,也許中國的問題就在這裏,我個人從大西洋彼岸看,一律看成非正常死亡。這種非正常死亡僅空軍大院我的小學同學父母就有好幾例,全國不知有多少。我的小學同學趙百合趙黎的父親趙國銳是空軍保衛部副部長,當時無法忍受政治壓力選擇在家裏結束生命,孫衛平的母親遇到林彪事件選擇跳樓寧死不辱,周向陽的父親周宇馳在最後一刻選擇飲彈身亡。我把這些不懼怕生命的前輩稱為空軍大院的脊梁,是寧死不縮,魯迅可能做夢都沒想到過中國有許多這樣的人。最近我的同學空軍政委王輝球的女兒王娜寧把這些人的後代召集在一起照了一張像,雖然少了趙百合趙黎,我仍稱為一張曆史意義的照片,她的曆史意義在於這些脊梁的後代將會受到世人的尊敬。王輝球是我尊敬的江西紅軍,保衛黨中央過湘江時前胸中有子彈,周宇馳是低級別的知識老幹部,一直有著極強烈的發展上進心,最後發展到像李克農彭德懷培養護佑毛岸英一樣保護愛護林立果,就個人政治成就來說在當時已經是高不可攀,同時代人望塵莫及。

 

     政治鬥爭容易激動,忘記了人性忘記了生命。中國最混亂的文革後期黨中央仍關心空軍建設和發展,任命了三個飛行幹部為空軍領導,馬寧為司令,張積慧為副司令,鄒炎為副政委。劉少奇賀龍彭德懷林彪事件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吳司令早已住進秦城單間,空軍黨委會開會還是打,一打又是好幾年。張廷發夥同兩個少將高厚梁王定烈組成紅軍鐵三角,利用與馬寧同期的抗日幹部對越級提拔不滿情緒,那時空軍的抗日幹部大多是師團級,非要把這三人降級踢出空軍大院。當時空軍為鄒炎分配了一輛蘇聯老吉姆車,那種車是蘇式高層專用車,車內空間很大,後座與前座之間可加秘書座位,可能鄒副政委會議鬥爭太忙沒有時間坐那輛老吉姆車,倒讓我趕巧坐過幾次,打個電話司機就把車開出來。後來我還想坐,聽說已經不行了,司機有次半夜送老鄉去北京火車站高速往回趕,把長安街上一位掛國慶標語的六十歲老人撞死,被處理複員回鄉了。

 

     馬寧是我軍抗日幹部中極優秀的精英,老父親在世的時候當我的麵沒有讚揚過任何空軍領導,唯獨說過馬寧那人很好。馬寧人生有好幾個獨到的地方,他是空軍唯一的“瘸腿”轟炸機駕駛員,六十年代那次晉級少將主要是為紅軍補晉,馬寧獲得晉升,他的壽命很長,前幾天剛剛去世,活了八十九歲。空軍壽命長的老幹部不多,就剩那麽幾個早已在空軍總醫院擺開陣勢每天大罵張廷發,我的小學同學付小萍到總醫院看望老前輩九十歲的《空軍報》社朱老社長,剛走進樓道就聽到馬寧的罵聲。付小萍說,朱老社長是空軍最溫和的中性人物,一次文革還受過衝擊,也在那裏當著小萍的麵罵個不停。我個人理解這些長壽老人每天罵是在鍛煉身體練肺活量絕對不會往心裏去,罵累了,開飯。

 

     問題是我們這些空軍大院長大的孩子都已經開始奔六了,絕對不會把這些當一般的笑話聽,不論父輩是成者還是敗者,作為晚輩聽過都會有想法。我再把這些事用活潑的文筆調製成曆史大餐公布到社會上,人民群眾會怎麽看怎麽想,再過幾十年,不知哪個晚輩看了,也會問一聲,老爺爺們,你們當年幹得都是些什麽事啊。

                                                                12/18/2010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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