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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母親和人生最好的投資

(2008-10-11 12:53:32) 下一個

                                          母校,母親和人生最好的投資

 

  母校這個詞可取廣義,也可取窄義。取廣義,大家都把自己上過的小學,中學,大學稱作自己的母校,從沒有知識到有知識,經過母校的沐浴熏陶最後長成棟梁;取窄義,我同時代的許多軍人把在從軍時參加過的短訓班也稱作自己的母校,這些母校的特點是學製很短,但意義深遠。中國曆史上還有“子貴母榮”一說,聯想到這裏,從母校走出的學生,將來越風光,母校也越榮耀。

 

  文革期間軍隊很長時間沒有院校,很多專業特別是空軍飛行部隊處於安全考慮,必須要對各級幹部實行技術培訓製度,稱為短訓班,學製短的三個月,長的一年,我前後進了四次這樣的短訓班。參加這些短訓的學員幹部水平參差不齊,有的根紅苗正大字識不了幾個,有的可能是家庭出身不好的高中大學生。教員上課也是應付差事,好像備課還挺認真,不過學員接受能力太差,教員講著講著往往失去了信心。因為學製太短,很多教員記不住自己的學生,有次我托人代問空工的一位教員好,那位朋友把話是帶到了,不過那位教員說不認識我。倒是一位網上的朋友看到我寫的空軍文章,他說,好親切啊,這些文章把他帶到在空軍時的歲月,他還把我稱為學友,他是空工無線電短訓班一期的。

 

  值得一提的是,一九七三年我參加過一期由南空組織無線電幹部短訓班,來的都是南空各部隊準備提拔無線電主任的優秀幹部,那期幹部學員水平很高,有幾個是下放的老大學生,我作為幹部選拔對象也混在裏麵。當時二十歲,聽什麽都新鮮,一天我正聽著課,那幾個老大學生鬧了起來,說教員的水平太低,連個二極管基本概念都講不清楚,要求換教員。南空臨時決定從二十九師教導隊抽調了一個姓俞的教員,一位六零年的大學畢業生,那位俞教員也是我一生見到的板書寫得最棒的老師,他寫在黑板上的字簡直可以作字帖。這些精英包括教員後來都受到重用,有一位還成了總裝部的將軍。

 

  我的一生發展像夢一樣,現在回憶自己的腳步可以說在追夢,我命好,碰到的盡是良師益友。先是該上小學的時候,父親把我帶到北京,上了全國著名的育鵬育鴻小學,在那裏受到完整的基礎教育。接著碰上文革十年,失去了初中高中,先勞動鍛煉後當兵,七拐八拐受的全部是大專一類的短期教育。在浙江二十九師碰到一位中隊長叫李濤書,他覺得這樣培養還不夠,一心要把我培養成馬列主義理論幹部,幸虧鄧小平恢複高考政策在前,要不然說不定哪天他會把我送到空軍政治學院學習,也就是他力舉我參加了那次難得的七八高考。多少年後,當我回首往事的時候,總是念念不忘曾經扶過我一把的人。一位網友看文章得知王海也曾經扶過我一把,他說王海的小兒子也在美國,想不想聯係? 我說不僅要聯係,而且還要感恩,要不然今後的領導隻做壞事不做好事了。

 

  安徽大學負責招生的老師很有戰略培養眼光,英語七八級共招了四位現役軍人,兩名複員軍人,這種情況可能在同期其它高校不會多見。劉輝海鷹來自東海艦隊,速梅良耀屹峰來自陸軍,我是空軍。學生工作老師黃青龍對我們很好,還是想繼續全國學習解放軍,讓我們全部都當了班長,那段歲月,幸虧胸前別著個安大校徽,不明白的人也許把我們當作軍訓的解放軍呢。

 

  不知為什麽,七八級的同學對我們這些軍人出奇地友善和諧,而且這種友善和諧三十年不變。論才氣,我們幾個人不算特別突出,同學中許多是企業高管教授頂級英語專家,幾個軍人中,除速梅做上工大優秀教授外,其餘幹的都是機關行政工作,我開小酒荘。論出身,我們幾人都是軍隊老幹部家庭,同學中有不少是當時長期受壓的地富反壞右和教師的子女,如果說三十年前大家和諧相處是迫於形勢,三十年後,同學們仍把這些軍人當紅星捧著,那是出自心底的自願了。我覺得同學們看到了這些人身上有做人的樸實,做人的正直,做人的善良。

 

  速梅是我們中間的佼佼者,她一直保留著香港發型設計師為她設計的發型,每次大聚會同學們都推舉她為組委會主席,這次組織三十年大聚會,她為同學們付出了辛勞,都感謝她讓同學有機會舊地重遊。她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幾句開幕詞把大家說得暖呼呼的,她說:人生就像房子,同學就是窗子,窗子越多房子越亮,願我們的同學都做那扇最大的向陽窗,春送花香秋送氣爽,夏送涼風冬送陽光。她又說:不是每一種花都能代表愛情,可玫瑰做到了;不是每一棵樹都能耐住幹渴,可白楊做到了;不是每一個家庭都能相親相愛,可我們做到了。

 

  當年的海軍軍官劉輝與同學們的關係特別好,每次評三好學生同學都選他,後來他幹脆退出選舉,這點我自歎不如。同學們特別喜歡他的山東人豪放的氣質,這回聚會他一號召,幾乎把全班人馬帶到合肥。做人方麵我與劉輝相比有很多不足,連速梅都說過,老潘,你隻要做得稍微好一點,同學們會更喜歡你的。我因不能走出美國,聚會未能回去,隻能打越洋電話了。誰知一夜間竄出那麽多小弟小妹,大一點的說,老潘,快回來,想死我們了,小一點的說,還記得我當年的樣子嗎?有的幹脆說,稱粉絲不過癮,叫小妹才好聽。這小妹一叫麻煩了,不敢有其它非分的想法了。我能有幸上這樣的母校,和這些可愛的同學生活四年,這樣的機會隻可遇,不可尋,還好,讓我碰上了。四年緣,一世情。

 

  寫到這裏網友也許會問,你電子技術學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考上了英語專業學起英語來了,我已在多篇文章中談過這件事,是源於母親的一封來信,她寫信勸導我自學文史哲,如果還有條件,學點英語和數學,我聽了做了走上多年不歸路。我感謝母親,這封信給我帶來了光輝的前程,這裏的意思不是說,我的事業多麽成功,錢多官大,而是讓我體驗到了知識的偉大,知識的力量,知識的價值。很多人離開了錢,離開了官,沒有朋友,沒有社交,走在大街上見了熟人都要低頭而過。我說我不一樣,我覺得就是大老板也願意同我這樣的人吃上一頓飯,得到一句良言,或者聽聽對葡萄酒的看法。此外,母親對我的人生還有一個重要的指點―――一生不要向別人借錢。

 

  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提醒我別人家的飯不要吃,就是請你吃也不吃,我現在體會母親說這樣的話是要我不要養成好吃占便宜的習慣。要知道我們那個時代,物質非常貧乏,好吃的東西是最吸引小孩子的眼球,我的眼睛特別靈,誰家裏有糖,桌子上擺著什麽水果,記得一清二楚。這點我做得不好,經常誘騙不開竅的孩子把家裏的錢偷出來到外麵買東西吃,但腦子裏一直有警鍾。

 

  再大一點,母親常提醒我,對別人家的生活不羨慕。六十年代的空軍大院有住小樓的,有住單元房的,還有住一間房的,個別家庭有電視,還有騎外國自行車的,我看到這些隻是暗暗記在心裏,從不露出羨慕的眼神。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學課文《平型關大捷》,當時中央電視台正在演播同名話劇,張燕華老師讓同學都到袁莉莉家看,幫助理解課文,那時袁家有個黑白電視。聽到這話我馬上說不去,老師很吃驚,我說我沒有到 別人家看電視的習慣。

 

  母親最怕我養成一有困難就向人借錢的習慣,再三說一九二九年美國經濟大崩潰就是信用太高,換句話說就是借錢太多。這點我還真是做到了,一輩子走下來,還真沒向人借過錢。後來我閱讀資料,發現香港成功的大家族教育後代也是不要借錢,有多少錢就做多少事。我在美國開酒荘是打過一年工後用掙的錢開的。

 

  在美國呆久了才發現,美國人沒有不借錢的概念,當然他們不用“借錢”這個詞,而是用“信用”一詞。他們認為生意的成功是要先借到錢,所以同他們談做生意,開買賣,第二句話就是向銀行借錢。最近,我從理論上分析了借錢做生意很難成功的道理。酒荘的零售利潤為百分之三十,銀行借錢利息一般為百分之十,還有很多項目像房租,水電,貨款,都需要現金付款,因此,很難用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利潤周轉,周轉不靈需要再借,幾個回合以後就到了破產的邊緣。

 

  中國過去有個詞叫“高利貸”,實際上美國的信用卡公司是名副其實的高利貸公司,它先讓你花一點點小錢,然後說你每月隻付一元利息就可以了,不少人信以為真,還真這麽做了,後來的結果像滾雪球一樣利滾利。我的酒荘旁住著一位女士,前幾年美國房市好的時候,我問她為什麽不買房?很多中國人到美國三五年後買房的買房,做生意的做生意。她說,十多年前上大學的時候,借過五百元,以後一直是邊借邊還,現在還欠一萬多。有位印度人,老婆開著雜貨店,他開著餐館,我問他來美國十幾年後感覺怎樣?他說不怎麽樣,還欠信用卡公司七八萬,實在不行將來一跑了之。這些都是借錢造成的嚴重後果,很多人確實是這樣,在美國幾十年後還是兩手空空。

 

  從傳統意義上說,中國人喜歡攀比由來已久,從比衣服,比手表,比筵席,到比排場,這些比說實在的都無傷大雅,但是把這些習慣帶到異國他鄉美國就要小心了,搞不好會搞得全軍覆沒,因為美國小東西沒法比,也沒有人同你比。打個比方,在國內有人同你比車子的好壞新舊名牌,在美國就沒有這個習慣,很多好車很便宜就能買到。美國隻有一比就是比房子,比房子看起來輕鬆,實際上帶來的是三十年重軛,過去是笑聲後麵有壓力,現在是壓力後麵有眼淚了,我已經看到買最大房子的人開始退場了,現在想退,美國人還不讓你退呢,要讓你同生死,共患難。

 

  我至今感謝父母,很小的時候把我帶到空軍大院,十三歲時讓我看到人間慘鬥,體會到什麽是政治風險。如今,時代不同了,大家經曆最多的是經濟風險,其實,政治和經濟有很多方麵是相通的,馬克思在一百多年前早早地定義為政治經濟學。當你把省吃儉用錢高高興興投入股市,忽然一夜間化為烏有的時候,當你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建設的家園不得不折價出售或被銀行收走拍賣的時候,當你看到來美打拚幾十年,最後還是為人作嫁衣裳的時候,多少會體會一點我的空軍大院係列文章的含義。資本股市實際上是另外一種人間慘鬥,它一直帶著血和肮髒的東西。股市本身並沒有產生價值,隻不過是更快地完成資金積累貨幣流通和再分配,投河上吊墜河的案例恐怕比文革時的空軍大院隻會多不會少。後來的歲月,我一直主動避開人間慘鬥,包括政治上的和經濟上的。股市賭場隻是玩一玩,發現自己不是那塊料就再也不碰了。那麽,什麽是人生最好的投資呢?

 

  我覺得人世間最美好的投資是上投父母下投兒女,剩下的想幹什麽幹什麽,隨意啦。父母養育我們辛勞一生不容易,有條件的買個房給父母住,再往後還是你的,沒有條件創造些機會讓父母到各地走走,總之,不能讓父母帶著任何遺憾離開人世。我當年下海掙的第一筆錢是為父母在北京買個房,我一直為這筆投資而驕傲。兒女教育特別是大學教育現在看來是投資的重頭戲,有可能花去自己多年的積蓄,但這筆投資非常值,比買個房子看著,把錢扔進股市打水漂要強個上百倍,而且回報十分豐厚,用現代的眼光看父母與子女的關係早已成了梯隊關係,子貴母榮啊!再過一段時間兒子要大學畢業了,你說,能不驕傲嗎。這兩項投資時間性都很強,是真正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我認識一位台灣來的長老,今年六十多歲,早早來到美國,他的軟件編程技術一直與計算機發展同步,業餘時間喜歡講解聖經。他對我說他一生有三大遺憾,第一,一九九九年股市大跌508點之前沒有及時拋掉股票,本來該掙一百萬的最後隻掙了十萬;第二,父母在世時沒有好好盡孝;第三,對子女一直有虧欠。現在,他每天禱告,請求神的赦免。在天上的父聽到這些禱告不知會說些什麽。

 

 

05/10/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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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g1616 回複 悄悄話 GREAT ; dingding ding
farmersc 回複 悄悄話 thank you so much for sharing, these are great lessons to learn
楚天明月 回複 悄悄話 喜歡你的真實,受益非淺。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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