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紙，手紙，衛生紙

                                          草紙，手紙，衛生紙

 

  耶魯大學近幾年向國際化發展，我見過不少來自泰國，尼泊爾，不丹的學生，他們主要學習環境保護,Yale不但提供全額獎學金，而且暑假還可到美國政府部門打工，待遇極高。有一位來自保加利亞碩士研究生，她的所攻專業是廁所Toilet,她對我說不久她就要去北京參加一個國際廁所學術討論會並宣讀論文，這引起了我極大興趣，我對她說，北京的胡同廁所文化是世界僅存的，一定要好好看看，隨後我想起了這個不雅又沒見人寫過的題目。

 

  人生來就會吃喝拉撒睡，可能要學會做這些事，第一是吃，第二就是擦屁股了。作父母的一般都給自己的孩子擦過屁股，可孩子要能給老父母擦屁股，那可算大孝子了。

 

  一九六八年我來到陝西黃河灘，看什麽都新鮮。有一次我跑進了村民的廁所，我發現糞池裏沒有擦屁股用過的紙，我覺得很奇怪，老百姓用什麽擦屁股？我就蹲在裏麵不出來，後來我看見一個村民進來解完手後隨手從地上撿起塊土磕拉往屁股上一蹭就算擦過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村民瞪了我一眼，“小娃子，有什麽好笑的！”

 

  農場裏每個班都配有一份《解放軍報》，常常一到就不翼而飛，想看也看不到，原來都被戰士們裁成方塊作手紙了。當時很多戰士不識字兒，隻認毛主席像，不知不覺用了帶毛主席語錄的報紙擦屁股，領導發現後認為是重大政治事故，反複調查，最後也不了了之。

 

  南方農村要好多了，老百姓普遍用稻草製成的黃紙，通稱草紙，雖有些粗糙，但很結實經用，方便實惠，那時的草紙按刀賣，可能與刀切有關。我見過個別村民進廁所時上衣口袋裏別著根竹片，但怎麽用我沒看著。

 

  北京人習慣稱手紙，可能一是要用手，二是好區別婦女用的衛生紙，當時我們年輕不懂事，有時候買回了疊的整整齊齊的衛生紙，鬧出不少笑話。當時衛生紙要比一般手紙貴一毛多。部隊的女戰士的津帖要比男戰士多五角錢，稱作衛生費，可能當時的後勤領導考慮，女戰士除了每天用手紙外，每月還要用一次衛生紙，花費要多些。

 

  衛生巾出現以後，北京人很快就把手紙稱作衛生紙了，因為當時的手紙多用舊報紙打漿，可能用漂白粉消毒一下就衛生了。那時的紙粗糙無比，皺皺巴巴，也不白淨，我一用就是多年。我看過一篇報導，形容家裏人口多是用一天用一卷衛生紙打的比方。

 

  一九八六年，我隨空軍專家組來美國驗收設備，住進了星級大酒店，第一次用上了雪白的衛生紙。開始還舍不得用，這麽白的紙，細薄均勻，柔軟適度，作手紙不就太可惜了嗎，因為我用粗紙用慣了。贏贏當時還在母腹中躁動，心想如果能帶點兒美國衛生紙回來將來給贏贏擦屁股該多好，贏贏細嫩的皮膚不致磨破了。

 

  每天我們準備離開酒店時，我叫同房間的領導先出去一步，然後我迅速把成卷的衛生紙放進旅行箱，在我們回來之前，服務員又給換上新的，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順手牽羊裝了半箱，可能美國服務員萬萬也沒有想到住店的中國人會把衛生紙帶回北京。進入北京海關時，同齡的海關官員對我們這些出國人員特別嫉妒，非要我開箱檢查，當時我緊張得不得了，這一開箱不就暴露了嗎！誰出國帶衛生紙回來。好在這位官員翻了翻，說了句“照這麽多像”，其它也沒說什麽，可能主要是查有沒有帶回黃色雜誌，前麵的領導也不知後麵發生了什麽事兒。

 

  贏贏出生後，就用這些美國紙擦屁股，他從來不哭也不鬧，可能與紙好有關。

 

  離開北京多年了，北京市場上的衛生紙也不知怎麽樣了，肯定質量不錯，將來說不定還出口美國呢。

 

 

                        06/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