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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扒皮賭起來了

(2008-05-07 10:34:08) 下一個

                                                    周扒皮賭起來了

 

  我出遠門的第一站是上海,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是楊亞華,那年他十八,我十三;他有個永遠不變的地址:上海市建國西路395弄17號,我們開始了四十年的傳鴻友情。在安大我有兩個同窗同室朝夕相處情同手足的上海同學沈利人吳光華,前幾天同吳光華通電話,小吳顯得十分激動,他之後寫了一封又一封長信,發了一個又一個長E-mail回憶我們當時那一段不長又不短的美好歲月。在New Haven我的上海好朋友就算阿孟了。

 

  阿孟在香格裏拉大飯店打雜兒,那兒是台灣神探Henry Lee常去的地方。他做活兒慢攸攸但很踏實,很少有錯忘動作。我常對他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好好練練,將來做個炒鍋,工資就可升到兩千多了,他說他不識字兒,看不懂前台來的單。我以為他看不懂英文菜單,又說,看不英文就叫前麵開中文的。他說,我看不懂中文,原來在上海沒好好讀書。開始我還以為聽錯了。阿孟好,別人拉他去賭場他死活不去,幾年下來在他親戚中就屬他往家匯錢多。阿孟看不懂報但喜歡幫我收集別人看過的舊報紙,還喜歡做點上海小菜到我這來換點啤酒喝喝,有時問問我報上說些什麽,有沒有移民新消息。

 

  阿孟的擔挑兒也千方百計混進了美國,看在阿孟的麵子上我主動幫他謀了份超市上貨的差事。他長得短小敦實,大夥兒都知道他姓周,但背後都管他叫周扒皮。老周在店裏幹活兒可不踏實,賊頭滑腦,多一點活兒也不想幹。他耍滑,工友們盡玩兒他。一天店裏卸貨,其他夥計見老板不在,一個個溜走幹其它輕活兒去了。他一個人一晚卸了一車貨,下了班直喊腰疼。我勸他說:周弟兄,看在美金的份兒上還是忍一忍吧,不就是出點力嗎!老周還帶著一種上海人的傲氣,不會拿嘴填糊旁邊的小夥計。第二次卸貨小夥計又溜了,老周賭氣卸了一半,不幹了。

 

  從此,老周開始了在紐約唐人街浪跡天涯的生活,他總想找個不賣力又掙錢的活兒,幹餐館太熬人,搞裝修太出力,工作換了一個又一個,晚上在單身旅館一貓兒。紐約最便宜的單身旅館十美元一個床位,好的老板還提供油鹽醬醋和大米,住著不少來美國的大陸懶漢,國內親屬還以為他們在美國做生意呢。開始老周不摸門兒,直納悶兒,這些人不做工怎麽在這一住就是一年半載的。一天,一位上海同鄉告訴他:誰說我們不做工,我們上賭場做工啊。您看,十塊錢買張車票,到了賭場馬上反給你二十塊現金,另加五十元泥碼和十五元餐費,不賭你可淨落十元,晚上床板費不就有了嗎,還可白吃一頓,泥碼還可賣掉。如果手氣好的話,還能掙上一筆,隻有美國才有這樣的美事!

 

  老周聽了心花怒放,這不就是要找的美事嗎,從此他開始了賭場一日遊的生涯。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這是賭場在釣你上鉤呢,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去多了看多了能不賭嗎。不久老周就輸光了全部積蓄,開始向同鄉借錢了,他也時常打工幹些活兒,不過這回錢在口袋裏可捂不熱了,恨不得當天晚上就給賭場送去。

 

  一晃三年過去了,一天阿孟到我這來換酒,我突然想起了周扒皮:"老周怎麽樣了,應該在美國混得不錯,少說也該掙了五萬美金了。阿孟聽了直歎氣,別提他了,阿周沾賭了,簽證費還沒還清呢!

 

  我聽了心中暗暗高心,又一個來美國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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