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劄記 3：變服從其俗

雲南劄記 3：變服從其俗

公元前2世紀末，漢武帝征服了西南夷。這是中原王朝頭一回到了西南一隅，雖然秦國征服巴蜀的時候也經略了金沙江的南岸，據說也設立管轄。可是，沒有足夠的證據。

其實，在西漢的軍事行動之前，位於南方的楚國在秦楚爭霸之際也曾經略過滇國。楚國位於長江中遊，西周的時候不過邦畿百裏，到了春秋戰國，楚國迅速擴張，周圍五千裏， 成為唯一的能夠和西秦抗衡的王國。 雖然楚國自稱蠻夷之邦， 可是也隻有楚王敢問周鼎。 這個問鼎，就像別的男人問你太太的三圍一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話說公元前三世紀初，秦國逐漸稱霸，以一統天下為其誌，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北方諸國能乃其何？ 這事，秦國忌諱的就是南方的楚國。秦國的大臣認識到，要統一，必須滅楚；欲先滅楚，必先滅巴蜀； 滅楚，則天下歸一。 所以前四世紀末的時候，秦國向西南擴張，滅了巴蜀， 置巴郡蜀郡。傳說的蜀王子逃到了北越。公元前280年，秦派司馬錯“攻楚黔中，拔之”。 這樣，秦國就從西麵威脅楚國。楚國失掉了巴蜀的屏障，如刺在喉，如鯁在懷，不得不奮起反擊。反擊的一個重大戰略行動就是莊qiao (足喬)入滇。

楚頃襄王19年，也就是公元前280年，莊橋率領楚軍勞師遠征， “將兵循江上，略巴蜀，黔中以西”, 沿沅江，“出且蘭， 以伐夜郎。” 繼續西進以後，到達了滇池附近，征服了當地的滇國。當時滇國，“地方三百裏，旁平地，肥饒數千裏。” 占領了滇國，莊橋準備從後方威脅秦國的巴蜀，可是，這是，秦國已經大肆進攻楚國， 楚國亡國無日。何況，秦軍占領了黔中， 莊橋回師楚地的必經之路已經被切斷了。這樣，莊橋隻好呆在了滇池。

莊橋的故事是太史公頗為感慨的。司馬遷記載此事卻犯了一個錯誤，莊橋入滇是楚頃襄王的時候，他當作了楚威王的時候。不過，有趣的不是這個錯誤，而是史記記載的莊橋王滇的故事。 莊橋征服滇國之後， 自任滇王， 而且， “變服從其俗”。 也就是說，莊橋采取了當地人民的風俗習慣來統治。這種因俗而治的方法可以說始自莊橋，一直延續到現在。少數民族自治區多少可以看到這個影子。

關於莊橋，不是沒有爭論。史記說他是楚將， 當是楚國的貴族。 後來有人說他是戰國時期最有名的盜蹠。文革前後，農民起義如雷貫耳的時候，這種觀點頗為流行。莊橋入滇究竟有多少人？方國瑜先生估計有2萬，我不敢瞎說了。

司馬遷對於莊橋頗為青睞。 他在太史公曰中感慨說，難道上帝如此鍾愛楚王室麽？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不說， 楚地後裔還偏偏在西南保留下來了，比其他王國的貴族命運好多了。在後來，西漢擴張的時候，夜郎國王腦袋不保，偏偏漢武帝保留了滇王嚐羌（應該是莊橋的後代），賜給滇王之印。“滇雖小邑，最寵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