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牛

 

日之夕兮，牛羊下來。 說了羊，不能不說牛。論起來十二生肖中牛還是老二，排名相當靠前。

 

牛和人類的關係當然很親密。 我講了羊的故事給許多胡子弟弟聽， 有個聰明的胡子弟弟就問了，那shepherd 在中文怎麽寫，是否和羊有關？ 小牛被問了猝不及防，隻好搬出了牛。 西方的牧羊人在中國叫放牛娃，所以是馴化牛的人， 就是反文加一個牛字。

 

牛在中國的神話裏故事很多。 老子騎牛出了函穀關， 何等的瀟灑與恬靜！ 封神榜上的神仙好像也有騎五色神牛， 至於西遊記中的牛更多了。有私自跑出天宮的牛， 也有占洞為王的牛老大， 那齊天大聖還得稱他為大哥， 也是一個牛人呢。

 

說起牛，很多人腦海裏會閃出一幅畫麵，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牧童短笛， 河邊垂柳。 遙指杏花村的牧童，大致應該如此吧。劉皇叔騎的盧到水鏡先生的莊前， 就碰見了一個太白金星的侍童，騎著五色神牛翩然而來。 劉皇叔不禁呆了， 以為神仙中人呢。 你想， 一個織席販履之小人， 那見過這等人物！ 那牧童騎的雖然是水牛， 卻蓋過了救命的神馬的盧。 牧童三言兩語，就讓三分天下的劉皇叔 佩服得五體投地。 要說水鏡先生是烘雲托月，陪襯那條躺龍的，那牧童就是陪襯水鏡先生的妙著。

 

羅先生當然是生花妙筆，但也不見得沒有生活原型。 不是說，藝術來源於生活麽？元末明初的羅貫中至少知道元代的大畫家王冕。王冕可是一個地地道道地牧童。騎牛放牛的時候以天地為師，法自然之道，就學會了畫畫。 可惜我上學前不知道這個故事，要不也趁著放牛的時候學學，說不定也在紐約街頭賣畫了呢。

 

剛才其實誤導了， 小牛還真沒放過牛。 但也真得跟媽媽放過牛。那年媽媽腳傷了， 生產隊出不了工，所以安排放牛，所以我就跟著玩。 放牛一般去山坡。 山坡的草比較多， 也比較長。田埂山上的草都被批了， 沒有什麽東西。其實牛真得不好騎。牛和馬大不一樣，馬背窄，牛背寬。 很難跨坐上去， 一般隻能側著身子坐半邊，而且難度也挺高。 因為牛一走，背上的肌肉一動一動，所以過一回就覺得人快被甩下來了。

 

放牛其實忌諱幾頭牛在一起，特別是別的生產隊的牛， 因為怕牛打架。好像記得牛和牛之間也有世仇，有那麽幾頭牛不能讓他們碰麵，碰麵容易引起戰爭。 我就記得有一回，坡上的一頭牛紅著眼睛望坡下衝來，嚇得我四處亂串。最後和坡下的一頭牛攪在一起。

 

小時候還真的看過隊裏的牛打架。 兩頭牛角碰角，低著頭頂著。 誰也不讓。大人就在一旁想方設法勸架。最常用的辦法適用火。用一根火炬往牛頭下麵一塞， 牛受了燙，就分開了。

那時農村裏的牛很多，但在江南主要是水牛， 因為要耕水田，拖拉機要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才代替水牛。黃牛也有，但不多。 黃牛好看，毛長， 很精神。 水牛就不行，髒不啦嘰的， 身上的毛也被木犁刮得稀稀拉拉，身上還站滿了泥巴。生產隊還有專門的看牛的，牛欄就在我們家隔壁，隔著圍牆。

 

牛除了耕地之外，還能救人。那時我四歲前的事情了。 有一天，隔壁的鄰居去水塘撈水草，失足掉進了塘裏， 等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有氣了。 大家趕緊把他抬到水牛身上， 趴在牛背上，使勁地趕牛，希望能把水顛簸出來。最後還是沒有成功。 這個事情我沒有印象，使我媽後來告訴我的。 說我特別興奮，拽都拽不住，拚命往人腿裏鑽看熱鬧。死去的人我有印象。 依稀記得穿過他們家的圍牆大門的時候碰見他，挑著一對糞桶。 圍牆的門後是一口大缸，用來存放豬草。他就是因為豬草死的。

 

 

[stillt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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