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程念舊程

年紀大的人喜歡回憶過去，小牛現在就有這個毛病， 一說開就扯到很遠的地方。 話說上個世紀末的一個9月，記得是9月4號，小牛晃晃悠悠地下了飛機。 晃晃悠悠是因為餓的，沒想到飛機上的東西這麽難吃。 以後每次回國，倒不是怕路程遠時間長， 而是一想到飛機上的垃圾食品，立馬就蔫了。

 

下飛機已經是12點了，小牛的表還是9點， 時差已經把俺這個土包子弄暈了。 機場的行李車是要硬幣的， 我沒有。趕緊去樓上的咖啡店換，結結巴巴的英文說了幾句，美國姐姐居然懂了， 因為俺遞過去了一張美鈔。換了一塊錢的，還給了一塊錢的小費，小牛可不是小氣的人！ 於是下來找推車， 一看，要一塊五的硬幣，氣得要命。 正在惱怒之際，師兄來了。 道歉說，對不起，晚了幾分鍾。 於是幫我把行李提上車， 向我住的地方駛去。

 

我住的地方也是師兄幫我找的， 離機場其實不遠，但師兄自己隻去過一趟，深更半夜，黑燈瞎火之中，居然找不到了。 在附近繞了好幾圈，也沒有印象。又趕上小牛暈車，出來喘了口氣，我以為還是10點，其實已經1點多了。

最後終於在我們已經繞過數次的地方停下，師兄這回確定了，就是這。走到後門，找到鑰匙，幫我提行李進門。我住的閣樓，有一個狹窄的樓梯，師兄費力地幫我提上閣樓。第二天我回想，要是沒有師兄和我倆人一塊提箱子上來，我的從箱子拿出東西， 一樣一樣地搬上去。這件事我立馬覺得師兄為人的真誠和熱情。後來的經曆完全證實了我的判斷。

 

時間不早了，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師兄說。我也感謝了幾句。他走之後，俺洗了個熱水澡， 好舒服。爾後上床睡覺了， 一夜無夢。 香得很。

 

其實從機場到我住的地方，不過半個小時，我們卻走了兩個多小時。這段行程，就像我的大學生涯，看著近在咫尺，走著真他媽的費勁。別人都說你多麽順利，這點我也不否認，其中的甘苦冷暖辛酸，隻有自己知道了。

 

說起師兄的迷路，後來我是知道了。 但凡我搭他的車， 他沒有不迷路的，甚至去他家。 波士頓的 路雖然紛繁，他的迷路能力也是驚人的厲害。 師兄的太太和他的女兒也都是會心一笑。 或許師兄是個做學問的人，非常投入，不比我這三心兩意的人。 師兄家裏是獨生子，對我卻像兄長。 他太太說： 一提起來，就xx怎麽樣。說的是我。 這是我幾年來的幸事吧。

 

去年在新加坡，走投無路之際，心神俱傷之時，寫了一首詩送給師兄：

大學十四載   詩書誤餘生

獻芹和氏璧   離騷汨羅江

劍橋連北橋   新程念舊程

歸去誠不易   搔首赴西門

 

師兄姓程，故有新程念舊程之歎。北橋即north bridge， 就是美國獨立戰爭爆發的地方。 師兄帶著我去過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