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外婆楊氏寡婦
所以我外婆有兩個媽媽, 一個生母,也就是楊氏寡婦;一個養母,也就是太外公的老婆。所以我外婆和我爺爺是兄妹。 我外婆是楊氏寡婦的私生女, 我爺爺是楊氏寡婦的養子。 所以我爸爸叫我外婆姑姑(NIANG), 我媽媽叫我爺爺叫娘舅, 叫我奶奶叫舅母,結婚後也沒有改口。
我爺爺雖然被抱養了,和跟養母也就是我的親的太外婆沒多少感情。 我雖然是推測之辭,但卻有親生經曆。 上小學的一天,我爸爸把我領到屋後山,然後指著一塊 露出土的石坡, 說,明天外婆來,你就領他來這裏。 第二天, 我外婆來了,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裏是燒紙錫箔,和香。 我領著外婆到那個石頭底下, 說,就是這裏了。 外婆放聲大哭,哭了好長時間。哭聲在山坡裏顯得特別空蕩而響亮。 後來點了香和燒紙,錫箔。 外婆說,你爺爺真心狠。 我不明白怎麽回事。
後來知道了。 外婆祭奠的是楊氏寡婦,她的生母。 楊氏寡婦死後,葬在了屋後的屋後山。 後來人民公社還是生產隊開發山坡荒地,就要移墳,我爺爺就移了。 楊氏的遺骨他就埋在了一個石頭旁。 後來他也記不清在那裏了。 我外婆追問,他說不清楚。 外婆後來就問我爸爸。我爸爸也不知道。所以那天就領了我去,把我當擋箭牌。 究竟太外婆的遺骨何在,是說不清了。 以後大家祭奠, 依然就在那塊地頭旁邊。 巧得很,後來那塊分地的時候,那塊地就給了我家。
為什麽我外婆到那個時候才問起墳墓呢? 很多人會不理解。 其實很簡單,人民公社的時候,拜祭祖墳都是四舊,直到單幹的時候這才興起來了。
楊氏寡婦的娘家離高家地不遠,我想也就幾十裏地吧,可能還要近些。 我沒有去過。 她有一個親弟弟, 知道六十年代末還在。 此人也是一個浪子,遊手好閑,講究吃喝。 我外婆說,楊家後來雖然是兩個寡婦,家產也沒有什麽了,可是兩個寡婦都偷偷摸摸地給娘家人塞東西。 太外婆的弟弟, 也就是我外婆的舅舅,也幫助揮霍了楊家的剩餘財產。 姐姐經常袖筒裏塞火腿, 支助她那個吃喝嫖賭的弟弟。
我爸爸媽媽對這個舅公都有印象。因為他們結婚後,舅公也三番五次地來探親。 還在路口,大嗓門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吆喝著我媽媽的名字, “炒麵吃。” 以後我爸爸多次提到這個典故,炒油炒麵。 首先要弄明白,這麵是濕麵, 不是幹麵。 鍋裏倒上油,油熱, 倒入濕麵, 炒;炒好以後, 盛出涼上; 然後鍋裏再倒入油,接著炒麵。 如此炒三遍,這才是太舅公喜歡的油炒麵。 然後溫上老酒,美滋滋地喝幾杯。 好一個會享福的老頭。
太舅公應該年紀不大,他的子孫興旺得很。 據說有的早已發家,可能百萬千萬的家產。我爸爸有時會碰見他們,我是從來沒有印象。 他們對這門遠親也很少有人知道了。 也許除了太舅公的兒子,如果他們還在的話。
太舅公還給三姑姑作了媒。三姑姑家到了桐廬縣。 村莊離嚴子陵釣魚台十幾裏地, 我表弟表妹曾經領我從山後翻到釣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