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行屍走肉般繼續過著公司,家庭兩點一線的日子。她把大量的精力和時間都放在工作和孩子身上,也隻有與孩子們在一起時,她的臉上才會偶爾露出一絲微笑來。有時候,看著孩子們做功課的她,思想會不由自主地遊離到一個未知的世界裏,直到孩子們一次次地叫喊,才把她又重新拉回到現實中來。自從發生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後,她就和老公分居了,平日裏也幾乎沒有什麽交流,很象兩個毫不相幹,分租房子的室友,不到兩個月,小芸消瘦了許多,一張臉又憔悴又蒼白。
也許是因為心裏的苦無人傾訴,家也不再是她的安慰和可以依賴的地方了,小芸突然很想在國內的父母,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思念日益強烈。兩個月後的一天她向公司請了假,趁學校放暑假獨自帶孩子回國去了。下了飛機,等候在甬道口的母親一看見女兒就心疼地驚呼到:
“你這是怎麽搞的?怎麽變成這副模樣?”
小芸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兒掉了下來,她忍著淚,強做歡顏地說:
“沒啥,可能是沒休息好吧。”
同時招呼兩個孩子向外公外婆問好,以此來轉移父母的注意力。而她和老公之間的事情一個字都沒向父母說起,她知道說了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給年邁的父母增加煩惱。大多數海外華人在與他們國內的親人交流時,幾乎都遵循同一法則,即報喜不報憂,這也是他們的孝心和善良的一種最自然不過的流露。一周的時間過去了,小芸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臉色也慢慢地變得紅潤起來。
蘭是小芸的閨蜜,兩人從中學到大學都是同班同學。回家後小芸一直沒敢和她聯係,主要是覺得自己的狀態太差。她不想家醜外揚,而蘭恰恰是那種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主兒,如果被她看出什麽破綻,就一定會窮追不舍的問下去,直到得到她認為滿意的答案為止,而每次小芸都沒法瞞住她。再說好幾年沒見麵也不知什麽事情該說什麽不該說。
正當小芸心裏七上八下地瞎想時,電話鈴響了,拿起電話,立刻傳來蘭的聲音:
"好啊,你這個家夥,回來這麽久都不來看我,真沒良心......"
小芸笑了,看來蘭的那股潑辣勁還是沒變,說話直來直去從不拐彎。
“快說,想吃什麽?我請客!”
蘭顯得很興奮。小芸猶豫一下說:
“還是到你家吧,我們好好聊聊。”
蘭立刻意識到什麽,馬上說:“好,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接你。”
小芸坐在寬敞明亮的客廳裏一付心不在焉的樣子,蘭似乎看出小芸有心事,便一個勁的追問,起初小芸還極力遮掩,但經不過蘭的軟磨硬泡,加上心中的種種委屈,和憋得幾乎就要爆炸的心情。突然像洪水泛濫似的一股腦兒把她和老公之間的事情統統告訴了蘭。蘭聽著,時而搖頭歎息,時而又咬牙切齒地咒罵著。看著小芸那雙幽怨的眼睛,她真是又心疼又生氣。最後冒出一句話來:
“你為什麽活得那麽認真?為什麽不可以稍稍放縱自己一下?”
小芸愣愣地看著她,有些不明白:“放縱?你什麽意思?”蘭笑了,眼珠一轉說:
“沒什麽,沒什麽。別想了,好不容易回來,開開心心玩幾天。這樣,我安排你先和老同學們見見麵吧。”
""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蘭便打電話來告訴小芸,同學聚會已經安排好,在市裏最豪華的酒店,而且就在今天。小芸聽了,有些過意不去:
“幹嘛搞得那麽隆重?”
“有人請客,你就別操心了。”
蘭嬉笑著說。“誰啊?”
“你就先別管那麽多了,到時候就知道了。”
蘭故作神秘。一個名字立刻跳入小芸的腦海:鋒?
是他?!但她什麽也沒說,輕輕放下電話。
“鋒”,一個那麽熟悉又那麽遙遠的名字!小芸有些期盼,可下意識裏又不敢去多想,如果不是他呢?怎麽可能呢?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鋒是小芸大學時期的戀人,剛進大學不久他們就好上了。四年的大學,倆個人在校園裏同出同進,如膠似漆,被同學譽為“校園第一戀人”,是人人都羨慕的一對。可沒想到,母親嫌鋒是個農民的孩子,怕將來麻煩多,給女兒的生活帶了無盡的煩惱,於是就以所謂過來人的高瞻遠矚,不惜用不認她這個女兒做借口,硬生生地拆散了他們,然後又逼著自己出國......小芸搖搖頭,不願再回憶,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不知道是時差的原因還是有些用腦過度,小芸感到很疲倦,躺在沙發上很快就睡著了。買菜回來的母親看她什麽東西都沒蓋睡在沙發上,於是從櫃子裏拿出一個毛毯給她輕輕蓋在身上。不曾想睡夢中的小芸突然醒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和母親打了個招呼,稍作收拾就往聚會地點趕去。
跟著帶位小姐走進訂好的包房,小芸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包房角落沙發上的鋒,心髒立刻加快了跳動,那張曾經那麽熟悉的麵孔雖然依舊英俊,但已看不出當然年英氣勃發的樣子來了。看到她,鋒站起身子示意一下,但沒有挪步,眼睛卻關切地,長時間地停留在她的臉上。小芸定定神,故作輕鬆地走上前去伸出手,微笑打著招呼:“你好!”“你好!” 鋒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指隨即便放開了......
整個宴會上鋒都顯得很沉默,一副落落寡歡的樣子。聚會期間,小芸被蘭悄悄拉到一旁,神秘地向她講述許多有關鋒的故事。小芸這才了解到峰現在是本市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資產上億。和小芸分手後,他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不久前大家才得到他的消息,有人打聽到他一直拖到三十多歲才結婚,但不久就離了,現在有一個 5 歲的女兒跟他的父母過。這麽多年來,他一直獨身,是地地道道的鑽石王老五。
因為好久沒有如此放鬆過了,小芸不禁多喝了幾杯。酒醉的朦朧讓小芸仿佛穿梭在時間隧道裏,在恍惚中體驗著時空錯亂的感覺。吃完飯,大家都意猶未盡,接下來開始唱歌,小芸找個角落坐下,看著同學們一個個在酒精的作用下開始盡情放肆的狂歡,她的心也被深深地感染並開始騷動起來,一種久違的感覺在胸中湧動。這時,她看到鋒站起身拿起話筒開始深情地唱起了《那一夜》:
這不是偶然,
也不是祝願,
這是上天對重逢的安排!
不相信眼淚,
不相信改變,
可是堅信彼此的請柬!
我應該如何?
如何回到你的心田,
我應該怎樣?
怎樣才能走進你的夢......
聽著鋒那磁性的聲音,看著他那副異常投入的神情,小芸的眼睛越來越模糊......
聚會到午夜 3 點才結束,同學們都喝得有點高。蘭把小芸拉到鋒麵前說:“我們的公主就交給你了,如果有半點閃失我就拿你試問!”
小芸忙說 : “不用了,我叫出租就好了,很方便的。”
鋒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小芸站在酒店門前等服務員為她叫的士。這時一輛黑色淩誌 470 喀嚓一聲停在她麵前,服務員把車門打開,“上車吧!”鋒的語氣是那麽堅定和不容置疑。小芸看了一眼昔日的戀人,略微猶豫了一下就鑽進車子,兩人在同學們複雜的目光中絕塵而去。
鋒沒有送小芸回家,而是把車直接開到他們過去經常秘密約會,也是第一次肌膚相親的地方。坐在黑暗中,倆人誰也沒有說話,都保持著沉默,車裏車外除了從CD中傳出的貝多芬田園交響曲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外,仿佛一切都進入了夢鄉。小芸突然意識到十多年前她曾作為生日禮物,送給鋒的一盤他們兩人都非常喜歡的CD,就是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她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像潮水般地湧了出來。鋒緩緩地伸過手臂,像從前小芸受到委屈時安慰她那樣,用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這一切曾經是那樣地熟悉,沉睡多年的溫馨感覺被瞬間喚醒過來,小芸不顧一切地撲到鋒溫暖結實的胸前放聲痛哭起來......
要是鋒還有老婆的話,就挺符合邏輯。
哈哈,有女人並不意味一定有婚姻。
新年好!
個人想法,請繼續,不要影響你的創作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