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為巧合)
第一章 羈絆
雨過溪間水漣漪,雲散朝輝豔一枝。
欲待花神留香駐,伺旁伴我賦新詞。
和平再次從美國回到加拿大,正值深秋季節。遍地都是幹枯、多彩,陳舊的楓葉。喧賓奪主地把這片號稱“楓葉國”的土地,渲染成一幅凋零敗落的景象。和平此行的目的就是參加入籍考試。
但考完後和平在老鄉傑的百般挽留和善意的勸說下,臨時決定等考試結果出來再返回美國。按慣例,考完十天左右才能公布結果。如果是一種生活常態,十多天的時間真不算長,但因做客他鄉,在毫無計劃和準備的情況下無所事事就另當別論了。此刻,如何打發這300多個小時,自然就成了和平的一塊心病。傑和太太要去上班,唯一的女兒也在讀小學。白天一個人待在家裏,連陪他說說話的人都沒有,即使去外麵也沒有認識的人,更別說朋友了。和平本就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不想一個人整天百無聊賴地宅在朋友家裏,這會要他的命。幹什麽呢?他突發奇想,不如到加拿大政府常年舉辦的英文補習班(ESL)裏消磨時間。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學點東西,還能打發無聊的時光。這個念頭一閃,和平自己都為之喝彩。壓在心裏的包袱總算放下了,頓時感到一陣輕鬆。
和平當天就用加拿大白卡(身份證)在社區辦了一張免費的三級水平英語課程聽課卡。第二天一早就興致匆匆地趕往傑家附近的一所英文補習學校。由於是第一次,對路程估算有誤,和平遲到了大約十分鍾左右。這是一座看起來很普通的三層紅磚小樓,一樓基本空著。和平循聲找到二樓,從此起彼伏的讀書聲中判斷,每間教室都已經開始上課了。由於不知道自己在哪間教室裏上課,門又都關著,和平有些彷徨。他走來走去,心裏不停地盤算著如何是好。如果這是在國內,他會毫不猶豫地推門進去打聽,可這是在國外,他不想唐突造次,更不想讓西人對華人有不好的印象。最後他終於停在一間教室門前,猶豫著是否要進去問個究竟,還是幹脆等到下課再說,碰巧這時有一個黑人從樓道裏走過來,看了一眼東張西望的和平,非常友善地問道:“你找人嗎?”“我是來上課的。”和平說完迅速把手中的聽課證遞給黑人,仿佛不這樣別人就會誤解他來此的動機。黑人看了看聽課證,讓和平先等一下,然後走到一個教室門前,隔著窗子向裏麵招了招手。不一會兒,一位三十歲左右、金發碧眼的女人從裏麵走了出來。黑人和那個女人小聲說了些什麽,臨走時對和平友善地說,她就是你的老師。女教師把臉轉向和平,友好地伸出手來,和平趕緊禮節性地握了一下,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女人便把和平領進教室,指了指後排的一個空位置,和平心領神會地走過去坐了下來。
原來她就是老師!和平想。等坐穩後,和平下意識地快速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竟意外地發現有兩個和他有著同樣膚色的女士就坐在不遠的地方,這讓他突然有種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是亞洲人就好,隻要是同種,文化和生活背景就有相似之處,就有交往的空間和默契。如果她們是同胞,就更是錦上添花。和平心裏暗暗地想。不知為什麽在國內時也沒覺得怎樣,但出國後,他突然覺得每個中國人都很親,尤其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更加如此。當然與同胞相處之中偶爾也會存在些小小的不愉快,但他都會刻意淡化矛盾,模糊分歧,就當作自家兄弟姐妹之間的誤會,從不放在心上。無論如何,自己的同胞較之西人更容易相處,三觀也相近。畢竟文化背景和價值取向相同或相近的地方較多。
教室裏雖然隻有二十幾個學生,但都是些不同種族和膚色的人,看上去很像聯合國大會裏的議事庭。和平的第一印象就有些錯亂,聽到那些帶著各自母語的發音,南腔北調的牙牙學語,都讓和平覺得別扭和滑稽。但當他看到在座的每一個人都非常認真,投入和聚精會神時,也隨之產生了一種想沉浸其中的向往。以前和平最怕看到別人一本正經的樣子,每每遇到這樣的情形,他都會情不自禁地暗自竊笑。記得小時候在祭奠毛主席的吊唁廳裏,當他看到平時那些淘氣、頑皮的同伴們,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低著頭,滿臉嚴肅和神色悲傷地一個跟一個的從身旁走過時,竟然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幸虧當時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才僥幸沒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課堂上所講的內容對和平而言過於簡單,這讓他多少有些失望。他開始溜號了,並浮想聯翩。突然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幕延安時期的抗大情景,一群年齡不同的男男女女們圍坐在一起,正認真學習和討論識字課本裏的內容。。。。。。。
偶爾,那位和善,友好的女教師與那些五音不全的學生間的·一唱一和,會再次把他拉回到現實中來,但很快,他又開始浮想聯翩。和平真的很喜歡這個無論做什麽,都顯得慢吞吞的國家,他覺得在這個地大物博的國度裏,人人都像活雷鋒,善良並具有奉獻精神,更重要的是他們給予他的多是春天般的溫暖。他喜歡享受這樣的環境,就像躺在草坪上享受陽光的撫摸一樣愜意。商場上那些勾心鬥角的煩惱和算計,讓他一直都有做“落跑新娘”的打算,即使光著腳也要逃的下意識讓他一次次打起了做個商場逃兵的算盤。但現實又常常讓他感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管怎樣,難得像現在這樣無事一身輕地放鬆自己,要好好地把握這段自由自在的時光。和平心不在焉地想著心事,一堂課就這樣在他的胡思亂想中過去了。
下課後他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在過道裏正巧迎麵遇到班上兩個亞洲麵孔的女生之一,他想說點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和平一向不善於和陌生女子搭訕,幾乎要擦肩而過時,和平才鼓起勇氣衝她微微點了下頭。也許事發突然,對方的反應有些不自然,臉上的微笑也顯得過於牽強。和平想問一下她是哪國人,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總是這樣,見了生麵孔,尤其是陌生女人,便再難淡定和從容。他們這代人幾乎都被時代的巨手,在心上安裝了把“男女授受不親”的枷鎖,以至於都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更不用說如何跟 異性打交道了。在為人處事方麵,又往往是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總之心裏想的是一套,行動上卻是另一套,很少能做到生活中的坦蕩真我。
第二章 破繭
自在文章好,忙時筆墨閑。
晨曦多餓鳥,夜幕少青山。
滿是陌生感,渾身不自在的和平,傻坐在那裏有些無所適從。由於是第一天上課,和平與周圍的一切,包括環境和人,都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距離感,看到周圍的人都在那裏竊竊私語,卻插不上一句嘴,感覺自己像一個局外人,被邊緣化了。和平原本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麵的人,在形形色色的社交場合中,總是遊刃有餘,而且輕易就能成為中心人物。這會兒卻有如虎落平陽,處境尷尬,一時間難以淡定,失落感油然而生。
“你是中國人?”
坐在離他不遠,剛才在走廊裏遇到的那個女人,突然開口用國語和他寒暄。
“是啊!”
可能是因為出乎意料,和平初看有些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心裏一陣竊喜,他終於找到了切入點。
“剛剛出去的那個女生也是中國人,你還是坐到我們跟前來吧。”
她友好地向他拋出橄欖枝。對此,和平求之不得,他想都沒想就拿起自己的東西,坐到她旁邊的空位子上。
“我叫Ann,你是新移民?”
“老革命了。”
Ann的話匣子一經打開,就像移民官似的,專問他一些很私人的問題。他一邊謹慎回答,一邊斷言,這是個即簡單,又自我的女人。
“對了,她叫Lisa。”
Ann 似乎看出和平對她的話題不但沒什麽興趣,反而有些反感,於是話鋒一轉指著剛剛走進來的另一位女士對和平說。和平看了一眼那個叫Lisa的女人,三十歲左右,姣好的容貌,略顯蒼白,但光滑潤澤,很有氣質。隻是行走時大腿被小腿帶著動,顯得有些奇怪,很像穿著木屐走路的日本女人。
“你好,我是和平。”他向那個叫Lisa的女人友好地招招手。
“ 您好,我還以為你是韓國人呢。”
“為什麽?”
“說不清,是穿著,或是氣質,反正不像中國人。“
“那我就當是你的恭維了。“和平雖然這樣說有他的道理,因為從Lisa的語氣和表情上看,她沒有惡意。
Lisa似乎有些害羞,白皙的臉上紅暈起伏。和平突然看到一對小酒窩,俏皮得像兩朵鮮花,在她臉上淡淡地綻放。
“她是學美術的,藝術家,眼光獨到。“Ann說。
“什麽藝術家啊,充其量就是閑的靠學英文打發時間的留守女人。”Lisa不鹹不淡的說。
和平不想讓Lisa尷尬,於是話題一轉對Ann說:
“ 你在國內一定是學文的吧?”
“何以見得?”
“一口流利的英文。”
“算你聰明!來,獎勵你一個蘋果。” Ann隨手把削好的蘋果和一張麵巾遞給和平。
“嗬嗬,我怎麽突然有種找到組織的感覺呢。” 和平不無調侃地說。
“你這分明是占人家便宜嘛。” Lisa忍不住接過話頭。
“豈敢,豈敢,不過我很開心,你們讓我想起魏巍寫的一本書名‘誰是最可愛的人’了。” 他貧了一句。
“你這人還挺會說話。”Ann微笑著說。
這時老師進來了,教室裏頓時安靜下來。這堂課,老師共提問和平兩次。由於沒完全適應環境,因此每次站起來時和平都會感到有些不自然,回答問題時更是結結巴巴。
大學畢業後,和平就平步青雲,後來下海生意做得風聲水起。和別人交往時,習慣說上句,不喜歡被人提問,尤其是在陌生的場合中。少年得誌,讓他在許多方麵都缺乏成熟男人的隱忍和深思熟慮。害羞是他的一個特點,有時他單純得像個任性的大男孩。
Lisa 埋頭翻看著桌子上的講義,仿佛事不關己,而Ann則在一旁偷偷地壞笑。下課以後,他馬上逃出教室,來到走廊盡處的窗子前停下腳步。他不想再被那兩個女人 (幸虧不是三個,否則又是一台戲) 揶揄調侃。
“你想什麽呢? ”
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到Ann是什麽時候站在他背後的。
“沒什麽。”和平條件反射般地答著。
“我和家人都在加拿大。對了,Lisa的老公在國內,她和5歲的兒子住在一所大房子裏。你呢?”
“加拿大的冬天還是這麽冷啊!”
和平望著窗外心不在焉,所問非所答地說。他不想再聊前麵的話題,因為再聊下去,沒準Ann又會沒完沒了地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現在和平正處於一個敏感時期,搞不好誰會壞他的移民大事(其實和平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最後真的因為有小人舉報他在加拿大沒有住滿3年而移民的事功敗垂成)。再說也沒必要,因為十天以後他將離開此地回美國了,他不想與當地的人有太深入的交往。
“你一定還沒有找到工作,不然你不會來這裏上課,我說的沒錯吧?”
Ann的臉上浮現出隻有那種富於同情心的女人才有的真誠,讓長相普通的她,此刻變得可愛起來。她是個善良的女人,但她又是那種讓你即使在最孤獨的時候,也不想與之有任何曖昧關係的女人。和平心裏想。但對她問題,和平一笑了之。雖然此刻他的思緒很像大壩中蓄滿的水,想找個地方宣泄,但對象一定是懂他的人,顯然不是麵前這個頗為自負的小個子女人。他自己雖然算是個開朗的人,但在他內心深處喜歡的卻是那種恬靜、善解人意、文弱的小資女人。
“走吧,該上課了。”說完和平就自顧自地向教室走去。。。。。。
放學後,他獨自快步離開學校,他不想讓她們開著車從他身邊呼嘯駛過時,再用一種小女生憐憫和同情心打發他。他真的不需要這些,他隻想打發寂寞和無聊,把過去的一天像撕下來的掛曆一樣扔掉,並遺忘。
多少年沒這樣走路了,那種熱氣騰騰和血液上湧的感覺,讓他頗有些意氣風發。人生無常,今天你站在溫暖的房子裏,僥幸,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地看著路上淋雨的行人。明天,你可能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無論什麽樣的人,或者偉大或者卑微,富有抑或貧窮,都是在痛苦和快樂的反複交替中度過一生的。而有些所謂的偉人、富人承受的精神和肉體上的折磨,承受的壓力往往比常人多得多,隻是不為人知罷了。此時的和平非常慶幸,自己隻是個凡人。
第三章 鍾情
二月雨奇天地暖,綠黃參半與春同。
極目不見枝頭豔,回首盆花別樣紅。
和平回到傑家,見女主人正在做飯,立即放下書包,洗了下手便走到隔牆後麵的廚房裏。婚後和平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廚子,無論地位如何改變,但做飯的“革命本色”始終沒變。
“我能做點什麽?”和平笑盈盈地對女主人說。
“回來了?你看電視去吧,這裏有我們兩人就行了。”女主人熱情地說。
“做什麽菜?”
“小雞燉蘑菇,再拌個涼菜,炒個花生米。”
“那我得學學,我還真不會做這道菜。”這次和平不是客套,而是真心想學。
“哈哈,你算找對人了,這可是我老婆的看家本領,拿手好戲。”站在一旁正在剝洋蔥的傑笑嘻嘻地誇獎起老婆來。走近了和平這才注意到,傑的眼睛裏全是淚水。“怎麽還饞出眼淚了?”和平不失時機地調侃道。
“他就這樣,一剝洋蔥就流眼淚,像受了什麽委屈似的。”女主人說完又轉頭對傑說:“你也歇著去吧,一會兒我騰出手來再剝。”雖然話說得輕描淡寫,但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還是我來吧。”和平說完立即上前,從傑手中接過洋蔥麻利地剝了起來。
“那我去陪太子讀書了。”傑說完,哼著小曲離開了。
“怎麽小雞燉蘑菇裏還放洋蔥呢?”和平感到好奇。
“問他吧,舍不得買蔥,每次做菜都讓我用洋蔥對付,你說做出來的菜味道能一樣嗎?”女主人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怎麽不行,不都是同科植物嗎?再說味道也差不多啊。”
傑不知何時又回到廚房,嬉皮笑臉地看著太太說。和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非常後悔。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可是。。。。。。
但話又說回來,通過這對中年夫妻之間的對話,和平也感受到一種別樣的家庭文化。和平心想,夫妻間的打情罵俏原來可以如此這般。從收入上看,他們夫妻兩人的薪水加起來也不到和平的五分之一。但在和平的生活中,卻從未體驗過這種輕鬆愉快,貌似鬥嘴,實則互相解悶,將夫妻間的恩愛和滿足融入其中的家庭氛圍。都說貧困夫妻百事衰,和平卻在這做菜連蔥都舍不得用,而用元蔥代替的人家裏看到的是另一幅畫麵,一家三口,小日子過得倒是有滋有味,其樂融融。雖然多數新移民感覺移民監的生活非常清苦和寂寞,但傑一家卻能苦中取樂,並樂在其中。這些都讓和平羨慕不已。
小雞燉蘑菇,是一種地道的東北菜,而就是因為它太普通,所以早已民間化。和平的雖然生活在北方,但父母都是南方人,因此做的飯基本上還是以南方菜為主。和平雖然聽人說過,但卻沒有吃過。這很像一個人收集了許多書籍,準備將來某一時刻慢慢閱讀。但後來這些被束之高閣的精神食糧,一輩子都沒再碰過。和平曾試著做過多次,可就是做得不如人家地道。這就好像做實驗,同樣的原料,設備,但每個人做出來的結果卻大相徑庭。
第二天Ann沒來上課,按理說,對於和平這個被陌生環境羈束得快要窒息的人,應該感到很沮喪!本來麽,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一根救命稻草,還沒抓牢就又失去了。而在如此環境中,能認識這麽一個快人快語、又講國語的同胞,是件多麽值得慶幸的事情啊。由於她的出現,才使和平的陌生感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再沒有存在的理由。但此刻的和平,心裏竟沒有一絲因此而產生的惋惜,相反在他的內心深處卻激蕩著一種莫名其妙、類似如願以償的快感。
也許老師認為同胞之間容易交流,亂點鴛鴦譜般地把和平與Lisa編在一個討論小組裏。像心有靈犀,兩人第一次配合就相當默契,由此一來彼此間自然多了份親近感。課間休息時,Lisa給和平削了一個蘋果。起先和平說什麽都不肯要,可能是因為“什麽”,這“什麽”卻讓和平在意,在意就不可能再隨心所欲,就要極力表現得紳士一點,這就是和平,性格使然。
“客氣什麽?”Lisa一邊再次把蘋果遞給和平,一邊誠懇地問。和平有些不知所措,但心裏始終洋溢著一份感動,也正是這份感動正全力以赴地動搖他的矜持。Lisa看他還是猶豫不決,繼續說:“不就是一個蘋果嗎?再說我今天肚子痛,不想吃涼東西,你就當幫我一個忙,浪費了總是不好吧?”
和平再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帶著瓦解的意誌仍然堅持認為她是客氣,他的理由很充分,因為他清楚的記得,昨天三個人嘮嗑時,Lisa說過每天中午都要吃一個蘋果的。盛情難卻的和平有些牽強地從Lisa手中接過削好的蘋果,慢慢地吃了起來。
這件事情雖小,卻讓和平那顆寂寞的心感到陣陣溫暖。
課間休息時,兩個人誰都沒出去。和平一直在給Lisa講他經曆中的一些趣事,Lisa聽得很認真,還常常笑出聲來,原本就嫵媚動人的容貌變得更加生動,可人。精神煥發的和平,仿佛麵對的不再是個才認識不久的新朋友,而是久別重逢的故交。這一切讓和平變得快樂起來,這種久違的放鬆、真誠和信任的感覺對他而言真是太及時了,就像寒冬臘月的雲層裏,突然冒出的一縷陽光,頓時把他的身心都照耀得暖洋洋的。
寂寞久了的人,內心往往比一般人更加脆弱和敏感,他們很容易和陌生人親近起來,哪怕是一點溫情都能融化他們心中的堅冰,而使友情迅速升溫。更何況和平與Lisa之間似乎還有一種天然的默契,和讓彼此都能感覺得到卻心照不宣的東西。這個世界有時真的很奇妙,有些人即使天天在一起,卻無法親近;而有些人隻要一個眼神,一次引起共鳴的對話,一點讓人感到溫暖的舉止,就能讓彼此之間有種跨越時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同類般的歸屬感。
放學後,Lisa 和他一起下樓時說:
“哪天去我家玩好嗎?”
“有時間再說吧!”和平的回答有些模棱兩可。倒他不是不願意,他這個人,對別人突如其來的善意,總是應對失據,連他自己也搞不清該接受還是拒絕才妥當。有時明明心裏接受了,卻口是心非地一口回絕人家。這也許和他的坎坷的經曆有關,他雖然生長在一個中產階級家庭裏,但父母在各種政治運動的牽連,卻讓他吃盡苦頭。是因為他很少遇到過別人的關愛。
眼看著Lisa的車子漸漸消失,和平突然感到心裏一陣空落落的。他恨自己懦弱,所作所為根本不像個男人。但有什麽辦法,一輩子都學不會如何與女人打交道,尤其是對那些有了些好感,或喜歡上的女人更是如此。
在回朋友家的路上,和平的眼前不時浮現出Lisa有些憂鬱的神情。和平與許多女人打過交道,但像Lisa這樣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漂亮女人卻為數不多。他突然覺悟到,一個男人活在世上,除了事業和理想外,女人也是男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許多男人恰恰忽略了這一點,隻想著憑借一己之力,打拚世界。末了,這個男人的心一定會像結了冰似的寒冷。
這一晚,窗外的月亮像燈一樣在和平的心裏亮了一整夜。。。。。。
第四章 心動
愛,就是被美麗了的心情!
第二天,和平起的很遲,從洗漱間出來到了客廳,才發現朋友一家都走光了。他急忙穿好衣服,早飯也沒顧上吃,就撲向呼嘯而來、有些刺骨的北風中了。
夜幕下,人的精神世界很容易膨脹,尤其在夜深人靜時,你會不由自主地掉進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魔幻中不能自拔。甚至白天覺得很荒唐的事情,在萬籟俱寂的夜晚也會變得理所當然起來。虛幻出的場景色彩繽紛,海市蜃樓般呈現出來,即便是入夢前的恍惚,也會像白日夢那樣圓滿,因為此刻的你已經變成了這個虛無縹緲世界裏的主宰。但在陽光的照耀下一切又成了現實的玩偶,再輝煌的夢想也變得蒼白和虛假。和平想了整晚的計劃和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竟脆弱得被脖子裏鑽進來的冷風化為烏有,後來連四肢都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進教室時,和平甚至沒敢看Lisa一眼就坐下了。如果一個人心裏有事,就會疑神疑鬼,就越想偽裝自己,變得誠惶誠恐。Lisa和他打招呼,和平隻是矜持地點了下頭。然後正襟危坐,脖子像被人固定了塊夾板,咋看咋別扭。Lisa在老師轉過身子往黑板上寫字的時候,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小聲地問:“睡落枕了?”
和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由於事出突然,加上緊張,他的聲音比平時高出了許多分貝,全班的目光頓時像聚光燈一樣掃向他倆。和平下意識地低下頭,羞得滿臉通紅。40分鍾的課仿佛一年那麽長,下課的鈴聲一響,和平就失魂落魄地溜出教學樓,點上一隻煙,猛吸了幾口,然後站在雪地裏若有所思,呆若木雞似的站著,直到上課的鈴聲響起,才扔掉手中的煙頭回到樓裏。
經過剛才一折騰,和平逐漸恢複了平靜。他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覺得不太合適,他還沒有想好如何麵對Lisa。奔湧的思緒似乎停滯在瓶頸狀態,錯亂且茫然。他是商場老將,卻是情場上的新兵,遇到感情方麵的問題常常無所適從。於是和平決定逃課。就像被罰站的士兵,孤獨地站在一樓過道的角落裏,消化鬱結的心情。
就和平目前的狀況而言,談情說愛絕對是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雖然他已離婚多年。想到那段維持了7年的婚姻,他直到今天還心有餘悸。在每次夜幕降臨時,雖有華燈普照,但他的心還保持著很純粹的底色,連反光都隨之變得吝嗇起來,是那麽的微弱和暗淡。可能是受到比歐洲中世紀還封建的成長的環境的影響,他的EQ似乎發育的不夠健全。他也不是一個三思而後行的人,結婚,也隻是另一種形式的隨波逐流。前妻是個外表漂亮的王姓姑娘,大家閨秀,博士,做事刻板叫真。而讓和平難以忍受的是,前妻與外人尚能和平相處,但對自己人卻嚴厲得幾近苛刻,如,嫌和平不求上進(不考研),還不時拿別人老公的例子擠兌他。和平真不想再回到學校裏去,他厭惡那些沒完沒了的考試和讓人能變多傻就多傻的課堂生活。他討厭任何形式的束縛和被動式的接受,喜歡像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一樣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他的理想就是一生都做自己喜歡的事,而非權威和被迫接受的安排。
30歲那年,他毅然放棄了省計委計劃處處長的肥缺下海經商。使得本就問題重重的夫妻關係,到了崩潰的邊緣。無休無止的爭吵和傷害,讓雙方都感到苦不堪言,身心疲憊。不久他們就離婚了,慶幸的是他們沒有孩子。在商海中他把早先對政治的熱情全都傾注到他的經營理念中,加上在政府工作時經營多年的人脈,使公司業務不斷擴大,發展迅速,他很快也在業內成為了一個響當當的人物。現在看來他當時的選擇是正確的(包括離婚),盡管他為此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多年過去了,他先後接觸過一些女孩,而且不乏和其中的一些人有過關係,但始終都沒有遇到過一個讓他認為可以談婚論嫁的人。在他的潛意識中,甚至有些對婚姻杯弓蛇影,他可以原諒自己在生意上的失敗,因為在他眼裏錢是身外之物,卻不堪感情上的小小的挫折。所以當感情真的降臨時,變得十分謹慎,有時還像遭遇洪水猛獸似的選擇逃避。久而久之,他慢慢把精力和熱情都放在了事業上,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是個王老五的事實。隻有在老母親的嘮叨中,才會意識到頗為尷尬的個人情況。
而Lisa 是那種讓他一見傾心的女人。即便如此,他卻不看好他們的結果,因為,首先她是個已婚女子,隻是臨時落單,感情有些落寞。和平不想趟渾水,他怕自己一旦深陷其中,便難以自拔,最後兩敗俱傷,始亂終棄。當然後來兩人熟悉後,Lisa才向他和盤托出她的遭遇。Lisa的老公是個學界富翁,不但在國內一所著名大學裏任教,同時還在幾家大型私企裏兼職,享有很高的股份。當她一個人帶著年幼的孩子,留守加拿大等待楓葉卡期間,他卻在國內多次出軌,更讓Lisa不能原諒的是,他還染上了很嚴重的性病。由於擔心事情暴露,對其前程有所影響,而耽誤了治療,以至於後來連性功能都喪失了。
那一夜,和平枕著月光徹夜未眠,一種隱約的悲痛感把他思想的每一個觸角都緊緊地捆綁起來,然後將它們窒息。
第五章 彷徨
生命太短暫,感情的故事又太長。。。。。。
Lisa 是那種很本色的女人,裏外都透明得讓人一目了然。在到處充斥著謊言和物欲的今天,像她這樣思想上很少世俗的女人,自然成了男人眼中的稀罕物。認識她的男人們很容易產生幻想,並身不由己地想接近她。其他的女人則會從男人的眼神裏,洞悉出背後的內涵,由妒生恨,排斥和疏遠她,雖然這不是她的錯。然而她自己對這些風月情事似乎渾然不知,依然故我地特立獨行,從容做人。正像她後來告訴和平的那樣,她連真正意義上的女友都很少,僅有屈指可數的閨密,三兩知己而已,更別說異性朋友了。
困惑和糾結讓和平在彷徨中舉棋不定。幾天過去了,他仍然沉寂在情感和理智的掙紮之中,他刻意躲避她率真的目光,也不給彼此單獨相處的機會。連和平自己都不可否認,與她在一起時,心裏很快樂!
Lisa似乎已察覺出和平的反常。她感到很好奇,但不明就裏。這天下課,她看到和平連招呼也不打,又想一個人悄悄地溜掉,於是快步攔在他麵前道:
“你有事?”
“沒,沒什麽事啊!”和平支支吾吾。
“今天去我家好嗎?”Lisa友好地發出邀請。
和平沒有出聲。
“對了,我還請了另一個朋友。”
Lisa 說這話時,眼裏顯現出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誠懇,如果和平再推三阻四反倒說明他心中有鬼了。
“好吧。”他慢吞吞地回答。
這時,從門外跑進來一個瘦瘦小小的華人女孩,氣喘籲籲地對Lisa說:
“不好意思,才下課,讓你們等久了吧?”
“沒事,這是和平。”Lisa拉起那個女孩的手說:
“這是我的朋友,林小姐。”
那個姓林的女孩主動伸過手來,和平輕輕地意思了一下,客氣地說了聲:
“我叫和平,很高興認識你。”
“你就叫我小林吧,我們以後也是朋友了。”林小姐熱情地說。
“嗯。”
“Lisa和我提起過你,今天總算見麵了。”
“小林是香港人,非常熱心,誰有困難就幫誰。”
三個人有說有笑地上了Lisa的車子,並很快駛出市區,大約半小時左右就停在郊外的一座豪宅旁邊。
“到了,你倆先坐一會兒,等我接了兒子就做飯。”
Lisa邊說邊把他們讓到屋裏,然後端出一盤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幾上,又為他們每人沏了杯茶,就出去接孩子了。
和平把身子沉在沙發裏,身上的冷氣還沒有完全退去,就讓房間裏彌漫著的淡淡香水味陶醉了,這是一種能讓男人無限神往的味道,它好像是從一個遙遠且神秘的幽穀中飄浮上來的。和平不禁有些恍惚和浮想聯翩,這裏的一切對他而言都非常陌生,而那到處充斥著的女人氣息,讓他在一種說不清的柔軟、神秘和溫馨的感覺中飄飄欲仙。當和平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向那些看似擺放隨意的家私和牆上的油畫時,不禁驚歎起女主人獨具匠心的審美意識,和追求高貴品質的意誌。。。。。。
就憑這些內飾,便可知道女主人絕非等閑女子,而是一個頗具修養和品味的人。和平沉思起來。
“你是第一次來吧?”林小姐笑盈盈地問。
“嗯,你呢?”
“我也是,她邀請過我好幾次,可一直沒時間。”
林見和平話少,又顯得十分拘謹,於是接著說道:
“這茶真不錯,而且是新茶,在國外很難得,你也嚐嚐。”林小姐一邊品茗,一邊感慨。
“是嗎?”和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清新,甘醇。
“讓我猜猜是什麽茶,是綠茶?”林小姐有點執著。
“應該是鐵觀音,介於綠茶和紅茶之間的半發酵茶,被認為是中國十大名茶之一。據說‘鐵觀音’名稱是乾隆皇帝所賜。” 和平對茶文化還是有些心得,這會正好派上用場。
“難得,你對茶也有研究。”林用讚賞的眼光盯著和平看。
“一知半解,不過這是我最喜歡喝的一種茶。”和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哦,我就一點不懂茶,喝起來覺得大同小異。”
“是嘛。”
和平第一次接觸香港女孩,本來就不善於和女人打交道的他,此刻顯得越發局促和機械。事後和平想給自己找的理由是,也許是對這個女孩沒感覺的緣故吧。接下來兩人都沉默起來。
大約過了十五分鍾,Lisa領進來一個五歲左右的男孩:“快叫叔叔,阿姨好。”
“叔叔,阿姨好!”小孩子心不在焉地應付了一聲,頭也沒抬一下,自言自語地跑到電視機前,熟練地打開電視,席地而坐,臉幾乎貼到了電視屏幕上,先前還咿咿呀呀的聲音,很快在動畫片的熱鬧中戛然而止。
Lisa從主臥出來,已經換上了一套洗的有些發白的藍色運動外套,雖然看起來很隨意,但卻讓她凸凹有致的身體顯得十分性感和自然。
“先吃點水果哈。” Lisa一邊說一邊係上圍裙,洗了手,然後麻利地攪起餡兒來。
“今天簡單點,我們吃餛飩好嗎?我已經和好麵,很快就能讓你們吃到嘴裏。”
和平和小林異口同聲道:“OK!”
看著Lisa一身家庭主婦裝扮,不停忙碌樣子,和平的心被一種莫名的感動和溫暖包裹起來。他突然有種衝動,走過去把這個可愛的女人緊緊地抱在懷裏。和平有些恍惚,還有些心猿意馬。也許女人們自己並不知道,當她們紮著圍裙在廚房裏忙碌時,就是男人眼裏最美麗和最性感的時刻,同時還會給男人們帶來一種安全和踏實的感覺。什麽是家? 天底下沒有任何事情比麵對一個善解人意、且既像母親,又像情人的女人帶給男人的那種真切,實實在在的家的感覺更讓他們感動的了。
一種久違的顫栗,一陣一陣地撕扯著和平的神經,就在離他不到兩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巨大,充滿誘惑的磁場強烈地吸引著他,不知不覺中喚醒了他熄滅已久的欲望火種,在他荒蕪的心田裏星火燎原。下身的蠢蠢欲動,讓他熱血沸騰,壓抑的欲望讓他變得煩躁和不安,雖然理智把他重重地按在沙發裏。
吃過晚飯,他立即打電話叫傑開車過來接他。此刻,他隻想盡快逃離這個讓他心猿意馬,產生非分之想的溫柔之鄉。他自以為見過世麵,也經曆過不少女人,可沒有哪個女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徹底俘獲他那顆有些玩世不恭和桀驁不馴的心。
欲望和理智像兩隻瘋狂的野獸激烈地在和平的身心博弈,讓他欲罷不能。直到進了傑的家裏,他還浮想聯翩,神魂顛倒。是夜,和平做了許多很荒唐的夢,他和一個看不清楚麵孔的女人,纏綿悱惻,並不停地做愛。。。。。。
異性之間,如果是對的人,即便偶然相遇,心也沒有距離,當然結果如何會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否則即便近在咫尺,也會視同陌路。
第六章 愛欲
------性,可以在愛欲中星火燎原。
雪壓彎枝花一樹,朵朵魂散落日痕。
不求人說姿色好,惟願香氣在黃昏。
自從上次做了那個荒誕的夢後,一種前所未有的犯罪感便時刻壓迫著和平,幽靈般糾纏不清。他甚至覺得自己褻瀆了她的純潔,開始躲避她善意的目光和殷殷的關切。
和平是見過世麵的人,想當初在國內做生意時,什麽燈紅酒綠的場所他沒有經曆過,而陪客戶消遣荒唐是國內生意人的必修功課。也許當時隻是逢場作戲,敷衍了事。而維護好客戶,最終把錢放進自己的腰包裏,而這些都與感情無關,因此他總能應對自如。但這次不一樣,他的心不再完全屬於自己。他會莫名其妙地關心Lisa的一切,也開始注意自己的穿著和言談舉止。上課時,他偶爾會窺視Lisa白皙的臉上跳躍著的紅暈,以及優雅的舉止。當她被老師叫起來發言時,他也會隨之緊張起來,仿佛站起來的不是她,而是自己,恨不能代替她受此洋罪。這種時時刻刻,如影隨形的牽掛,日思夜想的魂牽夢繞,病魔一樣折磨著和平的每一根神經。那些日子,和平消瘦許多,但精神煥發。
在他的潛意識裏,她就是他的女人。不錯,她就是他心中向往已久的那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女人。
星期五課間休息時,和平一個人站在走廊的盡頭,望著窗外漫天舞蹈的雪花,心裏滿是惆悵,移民考試已經過去快十天了,結果還出來,恐怕凶多吉少。當一個人對某件事情有所期待時,等待的過程就會像瘟疫一樣折磨他的心靈,摧殘他的意誌。
“一個人想啥呢?”
Lisa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他的身後,燦爛的笑著。
“沒什麽,上課了嗎?”和平心不在焉地反問了一句。
“還沒呢。對了,我家的下水道堵了,下課以後能不能請你到我家去看一下?”
Lisa 眼裏寫滿了懇求。
“我還是吃過晚飯再去吧?”
和平心裏答應了,嘴上卻很客氣。
“你總是那麽客氣。我給你炒幾個我們家鄉的小菜,再陪你喝點紅酒。”
Lisa的臉上突然飛過一片紅暈,很像夕陽中的彩霞,迷離的目光被散亂在額頭上的發絲點綴得略顯零亂。和平不忍心正視她的羞澀和心虛,女人為了掩飾真實的做作,有時連孩子都瞞不過去,卻自鳴得意。和平怎能不明白,所謂修下水道不過是托詞而已。她真正的目的就是想他去她的家裏。莫非丘比特的神箭也射穿了她的心房?她一定和自己一樣寂寞,孤獨。和平沉思著。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她要和他做什麽,也許她隻想和他聊聊天什麽的。意念至此,和平頓覺釋然了許多。對有些人而言,愛情是驅除寂寞孤獨的良藥,而因寂寞產生的愛,就像春風下的野火,迅猛,且任誰也阻擋不了。
“好啊,我也露一手,讓你也見識一下我的廚藝。”
和平眼裏閃動著興奮的光芒,把Lisa臉上的慌亂遮掩得幹幹淨淨。其實Lisa發出這樣的邀請,也是猶豫再三,幾次想打退堂鼓。但一見到和平,朦朧複雜的心潮又會泛濫起來。
“走,課不上了,咱們現在就去你家,我在大門外等你。”和平的豪氣一下子被激勵了起來。
說完頭他也不回地快步進了教室,收拾好書包,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下樓梯,站在大門外的路旁等待著Lisa。大約過了十分鍾,Lisa 的車停在他麵前。
“你從哪兒出來的,我怎麽沒看到你出來呢?”和平一臉詫異地問道。
“先上車!”Lisa 的表情像綻放的玫瑰,奔放著自由的張力。
和平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欲望的火焰頓時被兩人世界裏水到渠成的默契點燃了,和平幾次想把Lisa攬在懷裏,但他終究還是克製住了那些海浪般襲來的衝動。和平有種預感,無論他此刻做什麽,Lisa都不會拒絕他。他仿佛能聽到Lisa靈魂裏的呐喊,也看到了她肉體裏的掙紮。和平渾身上下熱血沸騰,邪火亂竄。他努力地把頭轉向車窗的一邊,極力淡化欲望不羈的狂野。
車在Lisa 家的院子裏停穩後,和平的情緒也隨之平複下來。
他們進到房子裏,Lisa將和平讓到沙發上,自己則上樓還換了套豆綠色的短款休閑裝,小臂和小腿自然地露在外麵,雪白雪白的,就像四根剛出汙泥的蓮藕,十分誘人。和平看得出神,竟忘記了起身客氣,傻傻地坐在沙發裏,目不轉睛。
Lisa似乎覺察到了和平的異樣,她像平時一樣給平沏了杯茶,但遞給和平時,目光躲閃,雙頰緋紅。這一切正巧被雙手接茶杯的和平看在眼裏,有些不知所措。他穩了穩神,才故作鎮靜的說:“謝謝。”
“謝什麽,應該的。”
Lisa說完就去了廚房。
和平隨手拿起沙發上的一份中文報紙,試圖分散注意力,但心卻無時無刻不在Lisa 身上,連她的呼吸都在他的感覺中被放大了幾倍。愛,剛開始時就像一杯濃咖啡,隻有慢慢品嚐後,才能悟出其中的甘甜。正當和平胡思亂想時,Lisa的聲音從廚房裏飄了出來:
“你要不要也做一道菜?”
和平聽出Lisa的聲音有些顫抖。難道她也和自己一樣期待著什麽事情的發生,同時又對未知的結果充滿恐懼和幻想。
此刻的二人都在為謎一樣的結果而彷徨。表麵上好像一場愛情的拉鋸戰,但都期待對方能主動些。早些將層薄得不能再薄的道德衣裳捅破,都盼望著能進一步探究彼此的靈魂和肉體裏的真實。但又都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愛情,都擔心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失誤,便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和平走到爐灶附近。“你家洗菜用什麽盆?”
他甚至不敢正視近在咫尺的Lisa一眼。
“給,給你。”Lisa的聲音有點混沌不清。
和平側身去接Lisa遞給他的菜盆,無意中碰到Lisa裸露的玉臂,兩人同時觸電般地將手回縮,“咣當”一聲,盆結結實實地掉在地上。兩人同時轉身,默默地互相對視,愛情迅速在彼此的眼睛裏傳遞,匯聚成河,瞬間便將理智徹底淹沒了。和平看到Lisa渾身發抖,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猛地伸開雙臂緊緊地把Lisa抱在了懷裏。雙唇瞬間吻在了一起,這一吻,雙方都感覺好像等待了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在經曆了一場與世俗和道德艱苦卓絕的較量後,兩人終於突破了各自的心理防線,同時也掙脫了文明的藩籬,讓漫漫長夜中飽受折磨的愛情終於見到了黎明的曙光。被愛欲膨脹得不能自已的和平依稀覺得,懷中那個瑟瑟發抖的嬌軀,在一點點的發熱。。。。。。
第七章 縱欲
月盈潛出臨窗白,花影徘徊醉畫牆。
紅葉有心傳錦信,嬌荷無語滿池香。
雁行南去歸期短,雲渡星河幽夢長。
投緣不思前路遠,情深自當共芬芳。
和平低下頭,緊貼在Lisa被愛情烘焙得發燒的麵頰上,用牙齒緊緊地咬住幾根從她的發際間散落下來的青絲。。。。。。。
Lisa的身上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淡淡香水味,更加縱容了和平被愛美麗的欲望。他的雙手開始自由地在那片對他而言到處都是處女地,渴慕已久,魂牽夢繞的肉體上展開了想象的翅膀,同時也引導著Lisa的靈肉隨之翩翩起舞。。。。。。
兩人如膠似漆的不知纏綿了多久,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這才把他們在欲望中陶醉的魂魄,再次綁架到現實中。
“啊,忘接孩子了。” 愧疚感在Lisa被桃紅粉飾過的臉上彰顯無遺。
“走,我陪你去。” 和平看了眼懷中花一樣嫵媚動人的女人,深情款款地說。
"好啊!"
“我來開車,你指路。”
Lisa揚起臉,感激地看了和平一眼,將車鑰匙遞給他。
和平先為Lisa打開車門,看著她進去坐好,這才上了車,然後熟練的調整好座位和前後視鏡,係好安全帶,將車緩緩地開出車庫,在Lisa的指引下駛向公路。
和平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卻始終和Lisa的手交織在一起,仿佛一旦鬆開,就會錯過一生的幸福,就是一輩子的分離。兩人就這樣十指緊扣,互相慰藉,互相激勵,互相鼓舞著。
看著身邊這個因愛情變得更加美麗的女人,不禁暗暗感歎,女人的愛較之男人更加偉大和純粹,它所表現出來的是一種飛蛾撲火般的執著和殉道精神。和平的心,此刻正為能得到這樣一個讓他心儀的女人而雀躍。
冬天的落日像一個孤獨的俠士,忠實地守衛在天地之間,直到兩者最後的吻別。盡管那些忙碌了一天疲憊的人們,已經沒有心情去體會它釋放出來的熱情和無疆的大愛。
兩人快步衝進幼兒園的教室,隻見諾大的空間裏,隻剩下四個孩子。但看得出孩子們正玩得非常盡興,似乎早已忘記了時間,忘記回家。桌上、地下到處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具。他們興高采烈地分享著白天幾十個孩子們共享的資源,嬉戲玩耍,不亦樂乎。孩子們的嘴裏還時常會情不自禁地發出一些隻有他們自己才聽得懂的聲音。 和平在忽高忽低,上下浮動著的身影裏,以及依稀可見的那些專心致誌的表情中,感受到了令所有成年人都羨慕不已的純真和率性,而這一切的一切又都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無比動人。恍若一幅幅和諧,美麗的動畫,讓和平那顆大男人的內心起伏不定。沐浴在愛情裏的和平,思想也變得包容和豁達。如果自己也能回到童年,即便是苦難多於甜蜜,他也一定會幸福無比。和平不禁浮想聯翩......
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後排的孩子依舊沉浸於童真的世界中,不時喧嘩著心中的快樂。許是被孩子快樂的情緒所感染,和平將握住方向盤的右手換成左手,用騰出的右手動情地抓起Lisa纖長,嫩潤的左手,時而溫存撫摸,時而交叉纏綿。同時也在內心細細地體驗著Lisa條件反射的戰栗,以及做為女人的那種與生俱來的溫柔。此刻的Lisa也完全沉浸在此生從未有過的歡愉中,並為徘徊在兩人靈肉間的纏綿和浪漫所深深地感動。由於兩人太過投入,偶爾會被孩子一驚一詐的自言自語,驚出一身冷汗來。對此心照不宣的兩人,也隻是默默地相視而笑。而這無聲勝有聲的默契,正孕育著海潮般澎湃洶湧的欲望。
回到家裏,Lisa一如既往地去完全開放著的廚房做飯,孩子依然故我地忘情於動畫片世界。而和平則遊走在這一大一小各自的執著間,享受著隻有家才能凝聚起來的甜蜜氛圍。偶爾,他與Lisa的身體不經意地擦碰,兩人便會默契地相擁,蜻蜓點水似的互相親吻,然後再像兩個偶然相遇的氣泡,瞬息間化為無形。有時,他們也會將廚房變成性愛的場所,雖然很難盡興,但也好過望梅止渴。
愛情太需要一個相對自由的私人空間,即便在一個完全不黯世事的孩子麵前,也會本能的被道德的窒息,產生一種防範意識,也會良心發現般的自責。其實在兩人的潛意識中,都在焦急期待著那個隔在他們之間,貌似無知,卻實實在在的存在著的孩子,早些進入夢鄉。這是一種自私,也是一種無奈。他們清醒的意識到,若想充分享受彼此的愛情,就必須擁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私人空間或暫時與世隔絕的兩人世界。否則他們就不得不考慮孩子感受,即便是下意識的,這恐怕就是所謂文明人的良知。偷情,真是件最容易被驚嚇到的感情遊戲,雖然美麗卻非常脆弱。
自從第一次有了靈肉合一的際遇後,Lisa便毫不隱諱地勸和平搬來一起住。對此和平不置可否,他還是有所顧慮,不知如何向傑開口。但又實在忍受不了離別的痛苦,哪怕隻是片刻。幾天後和平就在Lisa的幫助下,從傑家搬了出來。即便如此,潛意識裏那種怕失去彼此的恐懼,還會無時無刻地折磨著他們。他們隻爭朝夕地開始過起了一種,似是而非,卻充滿激情的露水夫妻生活。隻要孩子不在身邊,他們總是瘋狂地、不停的做愛。在他們的感覺中,時間和空間都變成了透明的。他們不給彼此的需要設限,隻要能想到,愛就無所不在,無所不能。兩人在一種近乎原始,純自然的節奏中,繼續著被浪漫禮遇的時光。再沒有什麽力量可以阻擋得住彼此愛情的腳步,最後連他們自己都找不到,樓上樓下,甚至地下室裏,是否還沒有被他們的纏綿,溫柔和浪漫過的地方,他們成了一對真正為愛而瘋狂的人。。。。。
兩人很快就不分彼此了。有時,Lisa正在廚房裏做飯,和平便情不自禁地走過去,將手從後麵伸到Lisa寬大的運動褲裏,默默地撫摸嫩Lisa嫩滑性感的翹臀,這種感覺非常奇異,每每都能讓和平產生一種莫名的衝動。和平似乎很享受從Lisa後麵進入和這種略帶偷情意味的感覺。Lisa總是麵帶微笑,溫柔的回吻和平。有時他們簡直就是色膽包天,趁孩子不在身邊,或不注意時,不分場合地點的大行周公之禮。
兩人除了無休止的做愛,還有一件讓對Lisa感到暖心的事情,即和平充滿憐愛地為她暖腳。不知為什麽Lisa的手腳總是冰冷的,當和平不經意間接觸到那些血液不暢的地方,隻要環境許可,他就會情不自禁把Lisa的腳或手,夾在自己的腋窩下或緊貼在自己的胸口上。總之用他認為身體上最溫暖的地方,去溫暖Lisa,直到認為他的目的實現了為止。有時不方便脫衣,和平幹脆將手搓熱,然後不停地撫摸Lisa的手或腳。他喜歡分享Lisa的感動和滿足感,更欣賞Lisa的嬌憨的羞澀。
總之,隻要他們能夠得到片刻的獨處,靈肉就會相互融合。他們不再是兩個獨立的生命,而變成了一個生命的共同體。他們似乎忘記了這個世界的存在,忘記了生活賦予所有活著的人的責任,以及強加在他們頭頂上的煩惱和壓力。他們的靈魂,飛到了一個隻有兩人世界的孤島上,就像這個世界,也忽視了他們蔑視文明的放縱一樣。
有時完事以後,兩人在床上相擁而眠。當然也有讓兩人倍感無奈,又不得不服從命運的安排的時候。如正當兩人盡情享受兩人世界的美好時,會突然被半夜驚醒孩子,哭喊著找媽媽的尖叫聲搞得興致全無。當和平看著Lisa,依依不舍地、一步一回頭地離去時,才切實感到,他們之間還相隔一道很難逾越的鴻溝。和平時常在夢鄉中,被將孩子哄睡後悄然回到他身邊的Lisa,用帶著深深歉意地親吻喚醒,讓愛的旋律在朦朧的睡意中再次奏響......
老天似乎重新詮釋了他們生命的意義,他們遠離了疲憊和煩惱,像愛神一樣互相滿足、分享彼此似乎永不枯竭的欲望之火!!!
第八章 彷徨
風狂讓雪先,一白少炊煙。
寂寞緣何起,翹望是青天。
愛情就像春天的花兒一樣,開放著美麗,真的非常美麗!和平和Lisa蜜一樣地沉浸在愛的兩人世界裏,忘記了世俗,也忘記了天地之間的一切是非。但煩惱卻沒有忘記他們,他們不得不再一次地麵對現實,麵對別離!
這天和平突然接到公司電話,得知公司在他離開的這些日子裏,出現了許多狀況,需要他馬上回去處理。對男人而言,兒女私情固然重要,但江山卻被視為一切的基礎。當然,若能兩者兼顧,自然最好。可在這個世上,卻偏偏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和平曾認真地審視過他和Lisa之間的感情,是一次兩情相悅的邂逅和一見鍾情?是在潛意識中對世俗的文明的屈服和逃避?是匆匆於過往生活中的錦上添花?還是對自己未來的不確定,以及對生活壓力的抗爭?抑或是一份期待已久,遲到的真愛?
這是個隻有時間才能回答的問題。煩惱在和平的臉上像一朵烏雲,越積越重。最初,他不忍心讓完全陶醉在愛情中的Lisa知道,後來他又希望她分享他的困惑。但Lisa卻總是伏在他胸前,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不厭其煩地重複著同樣一句話: “你不能離開我,答應我,永遠都不離開我。”這淒淒慘慘、哀哀切切的挽留,怎能讓本就是性情中人的和平無動於衷呢?
每每此刻,和平總會一次又一次地打消離開的念頭,然後緊緊地把Lisa抱在懷裏,良久不肯放手。
但即便是兩廂情願,也左右不了人在現實中的身不由己。人類的主宰永遠非他們自己,而是無所不能的世俗。一天晚上,和平再次接到公司小王的電話,囉裏囉唆地說了一推讓他煩心的事情,但都需要他親曆親為地處理。正當他在電話裏大聲訓斥小王時,Lisa碰巧從廚房過來叫他去吃飯,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她並未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他合上手機,才輕輕地走過來,在他的臉上溫柔地親吻一下,然後,手扶在他的肩上,一起走進向餐廳。
吃過飯後,和平正準備去洗碗,Lisa卻有些落寞地對他說:“陪我出去走走,東西先放在那兒,等我回來再收拾吧。”
兩人雙臂環繞,十指緊扣,Lisa將頭半依在和平的肩膀上,默默地走了很久,才用和平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幽幽地說道:
“回去吧,正事要緊。我這兒沒事,放心走吧。”
見和平沒接茬兒,又接著說:“剛才心情不好,想明白就好了。謝謝你的遷就。”
“我沒怪你,其實我心裏也不好受。人有時真的很沒用,明明知道心裏需要什麽,卻總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向相反的地方。就像我們之間的感情,雖然有愛的基礎,卻不合時宜。尤其是你還有婚姻的束縛。。。。。。”
“謝謝你的理解,要怪就怪我們有緣無分,生不逢時。”Lisa說完, 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奪眶而出,在明暗不定的月光中,她的臉一片七零八落。
和平呆呆地望著眼前楚楚可憐的心上人,一陣剜心痛楚。旋即也不管有路人在側,猛地將Lisa擁抱在懷裏,久久不肯放手。是感激Lisa的愛情,還是對他們並非明朗的未來,情不自禁的傷悲和感慨,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和平還是隱約能感覺得到的,就是權衡後,Lisa已經開始向現實妥協了,離婚於她根本就不是一道簡單的人生命題。而Lisa,仿佛已看到來之不易的一段感情,正一步步走向毀滅,卻又束手無策。怎不讓此時此刻的她,心如刀割?
那一夜他們纏綿之後,誰也沒有睡意,兩個赤裸絞在一起的身體,在冰冷的月光下,互相溫暖慰藉,一刻也不曾分開。
第九章 惜別
第二天一早,Lisa像往常一樣做好飯,叫醒和平和孩子,三個人圍坐在餐桌前匆匆用過早餐,Lisa又給孩子穿戴整齊,便開車將他送往幼兒園。
和平則在網上訂好回程機票,又瀏覽了會兒新聞,Lisa才從外麵進來,她並沒急著將外套脫掉,而是快步走到和平身後,身子緊貼著沙發靠背,伸長脖子從後麵親吻了和平一下。和平立即轉過臉來,正想是否將他已買好回美機票一事告訴Lisa。Lisa卻噗的笑出聲來,和平瞪大眼睛不解的看著Lisa。Lisa則笑得前仰後合。“怎麽了?”“口紅印在你的臉上了唄。”
和平趕緊走到餐桌旁,從紙巾盒裏抽出一張餐巾紙,胡亂擦拭起來。Lisa笑著過來,也抽出一張紙巾,幫助和平把臉上的唇印擦掉。
和平卻順勢將Lisa擁在懷中,一邊脫她的大衣,一邊開始吻她。Lisa一直沒有搞明白,為什麽和平的吻總似帶著一股魔力,一經觸及便渾身癱軟,讓她情不自禁,欲罷不能。她的靈肉都不由自主地迎合,雖然身子不住下傾,嘴卻黏住和平不肯鬆懈開。也許兩人的潛意識中,都對離別產生了種莫名的恐懼和爭分奪秒的急迫感。此刻,兩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竟忘情地在大廳的地毯上親熱起來。。。。。。
當兩人精疲力竭地互擁著躺在地毯上時,整個客廳裏已是一片狼藉。
“對不起,讓你白忙了。”和平眯縫著雙眼說,聲音略顯疲憊。
“這算什麽啊! “
Lisa說完若有所思的陷入沉思,臉上緋紅一片。
Lisa說完就沉寂下來,她枕在和平的臂彎裏,鑲嵌在緋紅雙頰上的酒窩,似乎比平時更加迷人。兩人又靜靜躺了一會兒,才雙雙進了浴室,少不了又是一陣浪漫溫存。真可謂一對討債鬼,有關情愛,一切機會都不放過。。。。。
洗完後,Lisa圍上浴巾正準備去衣櫥裏找衣服穿,和平卻將她猛地抱在懷裏,一步步地走向地下室,他住的房間。Lisa會心地衝和平莞爾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兩人又忘乎所以地纏綿在了一起,連午飯都沒顧上吃,一直到陽光從地下室的窗子上溜走,Lisa這才抬頭看了看門上的掛鍾,和平趕緊問:”該接孩子了?“
”再躺五分鍾。“ Lisa像個貪嘴的貓咪,滿臉依依不舍。和平如何讀不懂Lisa的心,他默默地再次將Lisa緊緊擁抱在懷裏。10分鍾後Lisa才慢慢起身,將浴巾裹住身子,俯身又吻了和平一下說:“你再躺一會。”
和平用手拍了下她屁股說:“快去吧,別讓孩子等急了。”
Lisa離開時,一步一回頭,紅暈在一臉不舍中退去,卻深深留在了和平的記憶中。
和平的精神從昂奮中慢慢放鬆下來,他突然覺得有些疲憊,當在車庫拉門在開啟又合上的嘎吱聲裏安靜下來後,才閉上雙眼,本想打個盹,卻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和平依稀聽到有人在叫他,睜眼一看Lisa正微笑著俯視著他,見和平醒了,於是和聲細語道:
“吃點東西再睡好嗎?”
“幾點了?”
“快10點了?”
“我怎麽睡了這麽久,孩子呢?”
“剛睡著。”
“我睡的太死,一點動靜沒聽見。”
“看你的睡相,就像個玩累了的大男孩。我來過幾次,見你睡得很沉,就沒舍得叫醒你。”此刻,在和平的眼裏,Lisa的麵容顯得非常慈祥,母愛之情溢於言表。
和平剛想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竟一絲不掛,於是趕緊把被子向上拉了拉。雖然兩人已不分彼此,也有夫妻之實。但無論男女,害羞卻是文明社會中的人們與生俱來的本能反應。
“把這個穿上,我先上樓把飯菜熱一下,你完事就上來吃。” Lisa把早已準備好的一件新睡袍遞給和平,又親了一下他才離開。
這麽善解人意又溫柔體貼的女人恐怕普天下也沒有幾個。和平心裏暗暗思忖。
起來後,和平先衝了個涼,才上樓吃飯,見Lisa坐在那裏正等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嘴裏卻說:“我還以為你去睡了呢。”
“等你一起吃。”和平這才知道Lisa也沒吃晚飯,心裏一陣感動。
“真不好意思。”
“快吃吧,不然一會又涼了。”
吃過晚飯,和平竟睡意全無,趁Lisa收拾桌子,和平拿起地上的黑色垃圾袋來到車庫,將垃圾放在Lisa平常臨時用來擱垃圾的地方。回來後,他想幫Lisa把碗筷洗了。
“這裏不用你,吃點水果吧。” Lisa說完遞給和平一個果盤,裏麵是切成瓣的橙子和削了皮的蘋果塊。
和平接在手中,卻沒有馬上離開,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這時Lisa已經重新圍上圍裙,麻利地走到水池邊準備洗碗,又鬼使神差轉過頭來問:
“有事?”
和平原想將他已經訂好了兩天後回美國的機票的事情和盤托出,但接觸到Lisa單純,迷離的眼神,又不忍心張口了。於是連忙說道:”啊,沒什麽。“
可能是兩人相隔的較遠,Lisa沒看清和平像川劇“換臉”般變化的表情,低頭洗起碗來。 和平放下果盤,輕輕走到Lisa的身旁,從後麵環抱住Lisa,並開始親吻她裸露的脖子和耳垂。Lisa渾身戰栗,身體不停的扭動,洗碗的手越來越機械,終於情不自禁的在和平的耳鬢廝磨中妥協了,她開始回吻和平。正當兩人準備再次纏綿時,樓上突然傳來了孩子的哭鬧聲。Lisa條件反射般抬頭從敞開的門口向樓梯的頂端看了看, 然後抓起睡衣,慌亂地披在身上,三步並兩步的向樓上跑去。 望著Lisa慌亂的背影,和平第一次愛情在親情麵前是多麽的微不足道。
其實在大多數女人眼裏孩子永遠是第一位的,她們可以背叛愛情,置名譽和地位與不顧,但絕不能舍棄自己的孩子。這是一種人性的本能,是不可逆天的生命現象。十月懷胎和哺育他們成人的過程早已潛移默化的把血濃於水的使命感根深蒂固植入在她們的靈魂中。她們甚至無需思索,條件反射就讓她們的言行有了既定目標,而且義無反顧,絕不動搖。
和平的心在一點點的下沉,他有種不良的預感,雖然他承認已深愛上了眼前這個女人,但未來實在太渺茫了。這就是世俗,誰都無法抗拒。
第十章 (修訂版 大結局)
情多識得愁滋味,把酒當歌有華章。
自古風流多俊傑,往來騷客筆生香。
雖有萬般不舍,理智還是為和平的未來明確了方向,繼續他的事業,放棄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由於不想讓Lisa更多地麵對離別的痛苦,和平趁她在廚房裏忙碌時,一個人默默地在地下室,他住的房間裏,準備著自己的行李。但讓別人想不到的是,每往行李箱裏放進一樣東西,和平的心都因糾結而陣痛。
整理完箱子後,和平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坐在床邊發呆,直到Lisa在樓上喊他上去吃飯時,他才慢吞吞地沿著樓梯拾級而上。
吃飯時,Lisa注意到和平悶悶不樂的樣子,並沒有立即挑明,而是壓抑著心裏的猜測,同樣保持著沉默。坐著一旁的孩子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第一次沒有像平時那樣在飯桌上發出各種聲響,低著頭默默地吃完了Lisa夾到他碗裏的飯菜。
直到按部就班地結束所有的家務,孩子也睡著後,Lisa才走到和平身旁溫柔地問道:“怎麽,有心事?”
和平沉默了片刻,才斷斷續續地說道:“明天,我就要回美國了,我。。。”
Lisa顯然沒有思想準備,愣了一下,才強顏歡笑地對和平說:“幾點的飛機?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還是讓傑送吧,你從來沒開過機場那麽遠的路,我擔心。。。”
“我送!”Lisa不容置疑地說道,語氣有點像是和誰賭氣,又仿佛是在給自己打氣。
“你。。”
和平本想再次拒絕她,但看到Lisa的眼裏已經蓄滿淚水,便沒再說什麽。不錯,此刻,說什麽都顯得蒼白,再多的解釋都是多餘,甚至很容易被誤解為虛情假意。和平走到Lisa跟前,把她抱在懷裏,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進一步愛撫和親吻懷抱中的女人,因為他已覺察到Lisa渾身冰冷,手更是涼的有些瘮人。他有些不知所措,卻依舊緊緊地抱著Lisa不肯放手,是想給她點溫暖,力量抑或是希望?這些出自本能的動機,誰能說得清楚呢?
臨分別時,和平不止一次地有種想再次擁抱Lisa的衝動,但這種莫名的衝動,始終被一種說不清的逆反情緒遏製住,時隱時現。直到看著那張慘白的臉在凜冽的北風中扭向別處,和平的心又開始流血。
“小心開車,到了家告訴我。”和平衝著Lisa的背影大聲喊道。已經走遠的Lisa,似乎回頭看了和平一眼,但並沒有說什麽。
在整個辦理登機手續和坐在候機大廳裏準備登機的過程中,和平的心一直忐忑不安地跳動著。自責、內疚、擔心、聯想等種種負麵的情緒一直糾纏著他,直到Lisa報平安的電話打進他的手機。
和平在飛機上,望著下麵漸漸變小的愛城,和忽明忽暗的點點燈火,心中充滿無限落寞、惆悵和依依不舍。淚水情不自禁地順著他的眼角,慢慢地滾落下來。他沒有去擦拭,而是任其流淌。他的臉,還隱約能感覺到Lisa的雙唇壓在上麵的溫柔。而那些徘徊與心的感覺,一經與淚水相遇,仿佛變成了一根根鋒利的鋼針,狠狠地刺在他那顆流血的心上。和平試著閉上眼睛,不去看那片讓他眷戀不已的土地,但感覺卻長了眼睛似的,透過心靈的窗口,依稀可見那廚房裏靈動的嬌軀、絕望中慘白的麵容、聽他講話時的一臉專注、兩人之間那些有形和無形的默契、欲望中如潮水般湧來的潮紅、以及做愛時如水乳交融般的和諧。和平突然有了種登高遠望的感慨,世間的愛情千萬種,原本沒有誰對誰錯,不過就是一種人生經曆。但有些愛真的想起就會讓人無比感動。可以說愛的確離不開性,但性並不是愛情的全部,而能讓愛情成長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轉機時,和平迫不急待地掏出手機,再次撥通Lisa的電話。他就是再想聽聽Lisa的聲音,讓離別的感覺模糊些,也讓自己幾近冰點的靈魂得到哪怕隻是些許的溫暖。
“你好嗎?我一直不敢走開,就怕錯過你的電話。”Lisa幾乎是哭著說完了這句話。
“還好,就是想你。”和平沙啞著嗓子說。
“我也是,我一邊聽歌一邊想你。你知道歌裏唱的好像都是我們兩人的故事。我真的已經離不開你了,別不要我。。。。。。”
Lisa哭訴著她的感覺,和平的心宛如刀割一般,熱淚再次潮水般湧了出來,千言萬語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沉默了一會兒,和平毅然地合上手機,並關上電源。他知道現在多說無益,要麽馬上回去,要麽等她平靜下來再說。而回去是不可能的。
“媽的!” 和平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聲,仿佛這一罵,就能把一個男人的無奈和煩惱,統統地拋到九霄雲外。
登機時,和平拎起地上的提包,大步向檢票口走去。仿佛不這樣,他剛剛堅定起來的決心就會動搖,甚至改變。但和平心裏明白,每向前走一步,他和Lisa之間的距離就變得更加遙遠。他們來之不易的愛,從此以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行漸遠,直到慢慢地消失。想到此,和平的淚水再一次地噴湧出來。。。。。。
12號登機口已經開始排隊登記,和平隨著準備登機的人流無精打采地走著。就在他將要進入機艙門的一刹那,突然瘋了一樣地轉過身去,在人們困惑的目光包圍下,飛一樣地向售票處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