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 我不能說, 可我不得不說” 這是王朔在《頑主》裏的一句貧嘴,我得用這句話說說我對王朔的感受,因為看到在網上貶王占了多數。
王朔挺謙虛的(或者叫自知之明吧), 他從來都管自己叫“碼字兒” 混飯吃的。他的出名可不是因為他的那些愛情小說, 那時他成名後的副產品。 王朔真正成名是靠他那些所謂的“痞子文學”。
啥是痞子文學,他那些小痞子的愛情故事算是一部分但不是最核心的, 最核心的應當是 “頑主”, “一點正經沒有” 這些插科打諢的故事。在北京, 他開始吸引人眼球, 大概是從87-88年開始的。那個時候, 北京青年報(當時以思想前衛著稱)圍繞著王朔有一個大的辯論。好像題目我還記得 “不是頑主不真誠”。探討題目還是老東西, 什麽是文學, 文學是幹什麽, 向王朔這樣的描寫小痞子的文字應不應該出現, 什麽是真誠與虛偽等等。 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爭論, 得從哪時的人和時代結合起來。
其實他所吸引的人也有限,大概是60年代中期到70年代初期的生出來的一代。這一代人算是生活在紅旗下, 但是沒有前麵那些大哥大姐們造反,上山下鄉的經曆, 沒受過共產黨的騙, 所以沒有他們那麽深的傷痛。 就算89年上街,心裏頭還真希望共產黨好好治理貪汙,讓祖國更富強。 畢竟“爹親, 娘親,不如共產黨親”嘛!而當時的社會還是體製下的社會,幹什麽都要有個組織,上班要進國營,集體。就算從80年代流行的傷痕文學,知青文學再傷痛, 再反思, 你也要在體製內, 不然的話就得落白樺,劉賓燕資產階級自由化的下場。
然後是大家眾所周知的86年反資產階級自由化,89年天安門那檔子事。 就在這期間, 前前後後的年輕人們不斷的經曆對共產黨的破滅, 而那些傷痕文學,知青文學離自己又太遠。這時候蹦出兩人,王朔和崔健。
倆人的共同特點—-不參加(或不屑於參加)進體製之內, 並對這個體製進行無情的嘲諷與挑戰。
如果你看王朔的那些痞子文學,借著臭貧,裝瘋賣傻,把當時的體製痛罵一遍。 比如在頑主裏把青年思想工作著“趙老師”損了個底兒掉,拿那時候被人們高看一等的作家與作協開涮,對老革命的不恭敬態度,對共產黨教育的觀念無情的反諷。 就連那些痞子的愛情故事也不是通常的“好人”的故事。無論是方言,吳迪, 還是石岜。
在經曆了86,89之後, 心裏不僅憤怒無法排解並且更增前了許多困惑的時候。突然之間,有個人告訴年輕人你要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人家教育你的, 也許你所接受的那些教育大部分是謊言,是虛偽的,這個世界不隻是一種形態, 一類人, 而可以有令類的思想與人存在。
崔建唱出了年輕人心中的憤怒與疑惑, 而王朔讓當時的年輕人有了一個新的思維方法。我記得當我第一次看王朔時, 心中的念頭是“這人太牛逼了,什麽都敢開涮” 並且以後再去看曲嘯之類的演講, 心中就多了一個疑問。而王朔的思維也一直沒有變,那就是“挑戰傳統” “挑戰權威”, 所以在有他後來挑戰老金,評論魯迅的那些文字。 我想他的目的隻有一個, 不要去人雲亦雲。用自己的腦子而不是用別人的腦子看事物, 看人。
王朔的成名絕對是無心插柳的結果, 是時代造就了他, 因為他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把他的文字放在今天絕對不會有多大的動靜, 因為今天的中國是一個比20年前在思想上有更多自由的社會,這就是為什麽今天的痞子文學顯得不倫不類。 要是他的文字再早個20年出現, 估計得落個魏經生的下場。估計他在42歲往上的人群中, 70年代末出生的新新時代中不一定找得到市場, 惟有靠他的幽默與愛情故事繼續碼字兒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