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大宅門裏的如煙往事
上海八大望族舊事遺址
“仍然住在祖宅洋房裏的連1%都不到,那些名門望族的後代幾乎都在那個年代被掃地出門。後來最潦倒的,在路邊看自行車。豪門盛衰是非常具體的故事。每個大宅門同每個曆史名城一樣,都有自己的滄桑巨變。”《上海望族》作者宋路霞如是說。
李鴻章家族,世稱晚清第一家。他們祖籍是安徽,發跡卻在上海灘。
打從李鴻章1862年率領淮軍殺到上海算起,李家在上海已經生活了一個半世紀,整整七代人之多。李鴻章本人雖然沒有在上海久住,但他在上海卻留下了影響深遠的事業。上海成了洋務運動的重鎮,江南製造局、輪船招商局、中國通商銀行、華盛紡織總廠等均在上海紮根。李家的生活軌跡也高密度地隱匿於上海梧桐樹下的洋房裏,成為了世人口中的傳奇。
如果說半條華山路都是李家的,也不為過。華山路原本是一條對付太平軍的運兵道,也許李鴻章因此對之情有獨衷吧。
位於華山路699號的枕流公寓住過很多名流,李鴻章的小兒子李經邁便是其中之一。李經邁在上海西區做房產生意沒有失敗過,傑作之一是上海灘一流的高層公寓——枕流公寓。該公寓的六層和七層就是他的住宅,中西合璧的風格。李經邁去世後,兒子李國超把包括枕流公寓在內的所有房產都賣了,去香港,再轉美國,從此就沒有回來過。現在的枕流公寓被譽為文化名人樓,住過很多名人,如周旋、孫道臨、沈柔堅等等。
但凡寫到華山路849號丁香花園的文章都說這是李鴻章為姨太太丁香建造的花園,但李家後人都說“根本沒有丁香這個人”、“丁香花園不是李家的產業”。真正的李家豪宅是位於華山路長樂路口的一棟三層西班牙式洋房,是李經邁為其母莫氏造的。解放後房子長期歸氣象局使用。
位於華山路江蘇路口的長寧區衛生學校裏的一棟灰白色洋房當年是李鴻章侄孫李國芝的房產,曾辦過俱樂部,開過賭場,號稱“小開李的花花世界”。從學校沿江蘇路方向延伸,有好幾棟豪宅都是他的,可惜靠近江蘇路延安路路口的花園洋房在造高架時拆掉了。
李鴻章的大兒子李經方曾任駐英公使、駐日公使。他的英國太太住在安慶路。兒子李國燾很有出息,兼通中外文史,當過上海郵政局局長,生前住在富民路182弄的裕華新村裏。
威海路重慶北路口的儲能中學過去是一處大花園豪宅,李鴻章的侄子、清末雲貴總督、蔡鍔的老師李經羲最後的15年就是在這裏度過的。當年門口有巡捕把門,院內有100多名傭人,路邊候著成排的馬車和汽車,不是一般的威風啊。
這是一處很出人才的老房子(目前僅剩沿威海路邊的一排)——李經羲的大兒子李國鬆是著名藏書家、國學家;二兒子李國筠曾任廣東省省長。李經羲的孫子輩中也出了兩位著名人士,一位是前中國駐美大使李道豫,另一位是清華大學建築學院老院長、工程院院士李道增,他們小時候都在此大宅院裏生活過。
聶緝椝家族——在黃浦江畔興旺起來
黃浦江在上海的版圖上走了個彎彎的“
道台名叫聶緝椝,他是曾國藩的小女婿,也是李鴻章在滬大辦洋務時的得力幹將。聶緝椝很能幹,離開家鄉湖南衡陽才14年,就成了上海灘的“黨政軍第一把手”,而黃浦江還真是聶家的福地。
聶緝椝最早是住在江南製造局內的,後來搬到了霍山路上的花園洋房裏。花園方圓不足三畝,如今是教苑賓館和霍山路小學的所在地。另一處聶家花園位於遼陽路亞明燈泡廠的馬路對麵,由五幢三層高的紅磚洋房和一個花園及網球場組成。現在擠滿了民居。
聶公館的西北方向是一塊聶家捐獻的地皮,當年工部局在上麵造了一所聶中丞華童公學。學校現在叫市東中學。
離聶公館不遠的黃浦江邊屹立著聶家的骨幹企業——恒豐紗廠,五組廠房雄壯異常。這家中國最早的大型紗廠之一,設備全是當時英國最先進的紡織設備,建國後改為了第三絲織廠。
聶家老太太曾紀芬與宋家老太太倪桂珍同為基督徒,每周在同一個教堂(景靈堂)做禮拜,久之成了好朋友。兩位老太太做禮拜需兒女陪同,倪老太太由其小女兒宋美齡陪同,由宋子文開車接送;曾老太太就由小女兒聶其璧或幾個兒媳陪同,時間久了,兩家小姐和媳婦開始互往走動,宋美齡也成了聶家的常客。1923年聶家最小的女兒聶其璧結婚,經聶母與宋母商量,邀請尚在閨閣中的宋美齡小姐充當儐相,宋美齡爽快地答應了。
那天,宋美齡穿了一身漂亮的衣裙來到了聶家,還帶來了一串珍珠項鏈。也許,那時的宋美齡尚不習慣珠光寶氣的打扮,或許那串珍珠項鏈已久不使用,在聶家對鏡梳妝時,竟一下吧珠線扯斷了,珍珠撒了一地,惹得滿屋人都蹲下身幫他撿珍珠。待珍珠擺弄停當,才陪新郎新娘到花園去拍照……
劉晦之家族——銀行夢破滅後鑽進藏寶閣
上海新閘路陝西北路口附近,有一處十分僻靜的院落,院分裏外兩進,迎大門有4棵高大的廣玉蘭。那廣玉蘭棵棵長得枝粗葉大,青翠欲滴,遮蔽了院內一半的光影。到夏天,濃陰就越過牆頭,伸到街上,遠遠望去,非常氣派。
這花園的主人名叫劉晦之,是李鴻章大兒子李經方的內弟。劉晦之的父親劉秉璋曾親自指揮了鎮海戰役,打了中國近代史上唯一一個大勝仗。作為良將之子,劉晦之沒打過仗,沒得過科舉上的頭銜,卻抓住經商機會,成了銀行家、收藏家。劉家花園的八角小樓就是在中國現代收藏史中占據重要地位的藏寶重地——小校經閣。
新閘路上劉家花園裏的四棵廣玉蘭是從李經方的花園裏移植過來的。當年,李經方從北站附近的安慶路移居大連,將花園裏的樹木假山送給了劉晦之。解放後假山被搬進靜安公園造景,隻有廣玉蘭依然挺拔於劉家舊址。花園南側有一幢八角小樓,當年飛簷上的琉璃瓦不複存在,徒留下四周的圍欄。眼前是20幾家房客分享的場景,又有誰能料到這裏曾經藏了500箱古籍線裝書、28000塊甲骨龜片、數萬錠各式古墨、130件古代兵器、二具唐代樂器忽雷、數百件三代彝器……
1919年,劉晦之任中國實業銀行上海分行經理後,把總行遷到了上海,在北京東路虎丘路路口造了中實銀行大廈。他推出的“特別有獎儲蓄”噱頭吸引了大量遊資,讓財政部長宋子文都不得不佩服。但“人怕出名豬怕壯”,實業銀行的興旺使上海金融界紅了眼,最後劉晦之被宋子文等人逼得心灰意冷,索性辭了銀行職務,一頭鑽到他的小校經閣中去了。
關於蘇州洞庭席家,大凡老上海幾乎無人不知,因為外灘那棟最龐大、最豪華的建築、外國人在中國開設的最大的銀行匯豐銀行,原先就是席氏家族為之打理的,而且一打理就是祖孫三代人,時間長達半個多世紀。
席正甫當年和後母及兩個弟弟生活得很辛苦,靠哥哥席嘏卿在上海洋行裏打工維持家用。席正甫十來歲時也來到上海灘闖蕩,在舅舅沈二園的錢莊裏當學徒。幾年後,席家兄弟用積蓄開了自己的錢莊。不多久,席正甫就在外國人開的大銀行——匯豐銀行裏坐穩了買辦的位子,一坐就是三十年。
位於東平路1號的席家花園是一棟三層老洋房,紅頂黃牆,雕花精美。小樓底層原有一道內廊,望出去是一片草坪,草坪上拉上網子,就可以打球。現在,此地是席家花園旗艦店,和席家不相幹的人在老宅裏經營著本幫菜。盡管花園和草地都不複存在了。不過每年秋風刮起的時候,總會有一對優雅的雙胞胎姐妹出現在席家花園的餐桌邊。她們是席家第40代後人席與昭、席與明。她們曾在這裏生活了20年,如今88歲高齡依舊保持著柔美的身段,依舊每天彈鋼琴,依舊說起話來親切柔和,如同她們的母親。
張石銘家族——收藏世家的藏寶閣
1966年,紅衛兵高舉紅旗上街掃“四舊”的時候,一天,一支隊伍衝進了蘇州河邊的一個大宅院……這種地方一看便知,肯定是過去地主老財的豪宅舊院,注定是被“革命”的對象。
小將們發現屋子有地室時,認定裏麵一定藏著成堆的金銀珠寶。用手電筒一照,居然全都是青銅器、瓷器、玉器等文物。鄰居們不知道這些是誰的東西,就連在房子裏當了半個世紀奶媽的丁媽也茫然不知。很快,眼前的無主文物被洗劫一空。
數年後,大宅院裏又挖出了一批古錢幣。有人就動起了歪腦筋,想把東西弄到國外發財,結果是相幹人一律鋃鐺入獄。大家都說是房子以前主人的魂在顯靈。
主人姓張,就是老上海的收藏大王張石銘。他是南潯“四象”(南潯人將家財上千萬的富翁稱為“大象”)之一張頌賢的長房長孫,光繼承的遺產就是普通人幾輩子都花不光的。從張石銘算起,張家三代都是收藏家。
張石銘在上海的藏寶閣位於南無錫路162號,以前叫“峻德裏”。這是介於四合院和石庫門之間的兩層“樓院”。牆頭有兩丈高,大門能開進6輪卡車,天井裏有 一個巨大的假山盆景,院內木雕和磚雕無處不在。用來藏寶的地下室就位於第二進院的樓梯下麵。解放後,這裏成了大雜院,一共住了75家房客。
張石銘的七子張叔馴是赫赫有名的“古錢大王”,在民國收藏界無人不知。他的藏寶閣就在淮海路和武康路之間的大三角裏。當年這一片是外國人聚集的花園部落,張家的大花園給國人增了不少麵子。東西兩棟主樓前有個荷花池,草坪是從意大利進口的牛毛細草,細軟翠綠,足足可以安下四個網球場。草地繞過小樓伸向園北的一條小河。從高處俯瞰,兩棟樓就像是浮在海麵上的兩艘遊船。解放後,西樓成了解放軍總參謀部駐滬的一個保密機關,東樓則成了上海交響樂團所在地,門牌號為湖南路105號。
周湘雲家族——地產大亨曾是苦出身
周湘雲家族有“房地產大王”之譽,在公共租界工部局納稅人的名冊上排名第五。擁有第一號汽車牌照的是周湘雲的弟弟周純卿,時間長達40年之久。
有地、有房、有錢、又有一號汽車,這麽顯富的周家其實是個苦出身。當年,周湘雲父輩兄弟三人為生計所迫,先後乘鴨蛋船從寧波闖到了上海灘。從一隻鹹蛋“過”兩頓飯的苦日子過起,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上海灘的“金礦”,各自開拓了一片天地。19世紀末,大哥二哥去了武漢,三弟周蓮塘留在了上海。到周蓮塘的大兒子周湘雲接管家業時,周家已號稱有500萬家產。
周湘雲位於青海路44號的花園洋房是上海灘有名的豪宅。牆上鐵牌上刻的是房子建造的年月以及洋行設計師戴維斯·布魯爾的名字。房屋呈狹長狀,南端是用於祭祖的祠堂,北端是前樓和後樓。前樓大廳的卷簾大門在當時是頂時髦的,當年大廳左側是餐廳,右側是會客室。二樓是臥室,正南的主臥帶挑出的圓形陽光房。底樓坐電梯可以直達三樓的大平台。後樓為條狀,由長廊連接各個房間,並有後天井。宅子的中央是花園,小橋流水,山石玲瓏,兩棵百年香樟精壯挺拔,與盤曲遒勁的 百年古藤相得益彰。1950年初,這棟花園洋房由華東局外貿機關租用。其後,先後為上海市公費醫療第五門診部及嶽陽醫院門診部。
位於延安中路1101號的花園以前叫“學圃”,當年周湘雲就是在那裏宴請賓客的。那裏不僅有小橋流水、亭台樓閣,還養著孔雀、金雞等小動物。後來花園辟出一塊土地造景華新村,正門開在巨鹿路上。解放後這裏造了延安飯店。
第一號汽車牌照擁有者周純卿的私宅位於南京西路806號,這是一座有羅馬式廊柱的大廈,解放後變身為靜安區少年宮。
華山醫院西邊的花園人稱“周家花園”,這是周純卿的“蓴廬”,即避暑之地。抗戰勝利後,周家將之賣給了虞洽卿之子虞順蔚,更名“蕊園”。
榮宗敬家族——“吃”、“穿”兩手影響了半個中國
上海陝西北路靠近南京西路的地方,有一排雕花的石砌矮牆。從牆頭伸出的婆娑多姿的樟樹枝子看,院子裏肯定是個美麗的所在。
原來此地就是現代中國最大的民族實業家榮宗敬的故居。當年榮宗敬一肩行李來到上海,從一介學徒做起,最後共創辦了21家麵粉和棉紡企業,並因此被稱為“麵粉大王”、“棉紡大王”。這樣一個榮氏家族,曾影響了半個中國。
榮宗敬故居位於陝西北路186號,洋樓的轉角處呈六角形突出,上複紅色的圓形穹隆,好比是三層鮮奶蛋糕上點綴的一顆小櫻桃。榮宗敬在這幢花園洋房裏住了十幾年。抗戰爆發後,
在過去的半個多世紀裏,這裏是民主黨派機關的辦公地。近些年先是入駐棠柏飯店,後來又成為星空傳媒辦公處。除了門口的保安,洋樓正門兩邊還各站了一個“兵馬俑”保安。故居掛牌那天,榮家後人榮鴻慶祖孫四代都到了現場。
榮宗敬曾三闖上海灘,14歲在上海一家鐵錨工廠當學徒,不到半年竟然累得病倒,得了傷寒症,隻得返回老家休養。第二次來滬時在一家錢莊打工,不幸錢莊倒閉,無功而返。第三次又重返上海灘打拚,進了一家錢莊當學徒。庚子事變後,上海租界因為“東南互保”,錢莊老板都發了一票。榮宗敬於是集資3.9萬兩白銀,在無錫開了保興麵粉廠。不久,又建了振新紗廠。一戰爆發後,中國民族工業進入全速發展期,榮宗敬和弟弟就在上海開了一係列的福新麵粉廠。1915年,麵粉根基站穩後,他們又在上海興辦紗廠,這樣一個家族企業靠“吃”、“穿”兩手就影響了半個中國。
朱季琳家族——規模龐大的周末家庭音樂會
一到星期天,門窗緊閉,冷寂無人,和所有的機關一樣,隻留門房值班。可是在五六十年前,這兒可是個非常熱鬧的地方,而且越到星期天就越熱鬧。
如今的上海新聞出版局和版權局的辦公地點,在半個世紀前,這裏住著一個非常海派的大家庭。老太爺朱季琳是上海南市華商電氣公司和合眾輪船公司的董事長,老太太宋玉是法租界華人富商宋書蓀的女兒。他們有14個兒女,幾十個孫子、孫女、外孫,加上奶媽、管家、賬房等工人,上百口人都熱熱鬧鬧地“焐”在這座西班牙風格的大樓裏。據說吃飯時間一到就要搖鈴,然後再圍坐在四張大桌子前用餐。
朱家大院位於紹興路5號。房子很大,內有教堂、大小客廳、彈子房、電影室等;院子裏有花園和網球場,主樓以東還有8幢小洋樓是給8個兒子娶媳婦準備的。因為朱家幾代都是天主教徒,因此這裏派對特別多,比如聖誕節晚會、複活節酒會等等。上世紀30年代初,這裏就有家庭影院了。放映機是兒子朱洪聲是國外帶回來的,影片拷貝是從美領館借的,基本都是好萊塢英文原片。朱家的西洋小樂隊在上海灘上很有名,每逢周末就以樂會友。
老宅裏的“四大家族”
鐫刻在太湖石上的“愛廬”
這處1932年建在東平路9號的“愛廬”,是宋子文送給妹妹宋美齡的結婚禮物。當時,蔣介石在南京,這所房子是他來上海時的行宮。
“愛廬”為法式花園洋房,主樓分東、西、中三部分。東樓底層是大客廳,宋美齡喜歡在這裏和親友一起欣賞美國電影,樓上的臥室有暗道通向樓外。此外,西樓也有數條暗道與中部相通,有點玄機四伏的感覺。洋房南麵是近千平方米的花園草坪,種著
20餘年間,蔣介石入住“愛廬”的時間其實並不多,宋美齡住此時,常常是將母親倪桂珍接來共敘天倫。
嶽陽路145號
“宋公館”大花園姹紫嫣紅
1927年,宋子文出任南京國民政府的財政部部長。不久後,宋子文斥巨資在家鄉上海的祁齊路(現嶽陽路)蓋建公館。每逢周末或假日,他便從南京回上海小住。有人說,他是將上海視為後花園,以撫慰自己角逐官場那顆勞累的心。
大門內是一個占地30多畝的大花園,香樟、鬆柏、棕櫚中點綴著海棠、桃花和紫丁香,恰如世外桃源。沿花園小徑左側往前,可見一幢荷蘭式三層樓洋房。洋房上的紅色琉璃瓦宛若一片片錦鯉鱗,光彩奪目。樓內有大小20多間房。從正門踏入台階是大會客廳兼舞廳,沿著鋪著純羊毛地毯的樓梯便到了二樓臥室。兩套臥室之間有一個大過廳,過廳向南是一個70多平方米的露天大陽台。
曾有做客過宋公館的人回憶說,當時宋公館的大門並非開在祁齊路上,車子要駛進一條弄堂才到府邸。樓下的餐室靠壁放著一台北極牌冷氣機,形狀與冰箱差不多。當時,宋子文高興地向客人介紹它的工作原理,冷水進去,熱水出來,這樣水就吸收了室內的熱量,不過製冷效果隻限於餐室。
1947年後,宋子文便很少再來到這座設在上海的“後花園”小憩。
多倫路250號
“孔公館”伊斯蘭風情撲麵來
孔祥熙、宋藹齡夫婦的私人財產列於當年“四大家族”之首,是當時中國最富有的家庭,僅在上海就至少有四處豪宅。最有名的“孔公館”位於多倫路250號。
這是一幢建於1924年、具有濃鬱伊斯蘭風情的建築。建築的平麵呈扇形布局,在正門入口及弧形外牆的窗框間,都有呈馬蹄形的柱廊,幾何形交織圖案點綴其 間。外牆麵綴滿了細紋抽紗的阿拉伯紋案浮雕,門框、窗框均為修長的橢圓形,滿堂生輝的彩色貼麵瓷磚,從扶梯到扶手一直到天花板,無一不是雕紋刻鏤,十分精 美。此宅原有主樓、輔樓,中間隔天井,主樓三層是主臥室及辦公用房。廳前有一露天小庭,三麵壁立,拱券成行。據稱,孔祥熙同南京其他高官一樣,喜歡在周末 坐夜班火車到上海府邸,常在此設宴招待賓客。
武康路107弄2號
陳氏兄弟的英國鄉村式別墅
陳立夫、陳果夫這對兄弟,當年亦是重要的政治人物。兩人曾一起長期掌握國民黨的黨務組織大權和中統特務組織。當時,社會上有“蔣家天下陳家黨,孔宋兩家管錢鈔”之說。
陳氏兄弟在滬住宅坐落於武康路107弄2號,是一幢英國鄉村式花園別墅。這棟建於1946年的三層花園洋房,牆體用白粉飾麵,紅色雙陡坡瓦屋頂,清水磚砌 煙囪,磚工精致考究。底層東南側設置帶有出簷的開敞拱券式門洞,造型十分典雅。這種英國鄉村式別墅,建築風格起源於歐洲中世紀,19世紀在英國盛行,成為 當時英國的建築時尚。
上海灘頂級老洋房別墅
汪公館
王伯群住宅,是何應欽內弟,民國政要、國民政府交通部長王伯群(時兼大夏大學董事長、校長),於1931年在愚園路1136弄31號,為取續弦大夏大學校花保誌寧建造的,曆時四年,於1934年落成。該建築係意大利哥特式城堡建築,占地10.78畝,主建築麵積2158.8平方米,耗資30萬銀元。四層鋼筋混凝土結構,各種大小廳室共32間,樓內通道迂回,上下貫通,房廳、客堂均用東方傳統藝術裝飾,室內配以彩繪壁畫,連門窗拉手也全用紫銅開模製作,空鑄 梅花窗欄。主樓南麵有花園草坪1.3公頃,園內綠樹蔥鬱、綠草如茵,有水池、小橋、假山、花壇,園中百花四季吐豔。在當時可謂上海灘少有的豪宅。此建築由 協隆洋行柳士英設計,辛豐記營造廠施工。1935年王伯群與保誌寧在此舉行婚禮。
保誌寧是時任上海市教育局長的侄女,滿族人,家居南通,晚清後裔,本人麵貌清秀,善於辭令,在大夏大學是學生中的佼佼者。
王伯群在任職交通部長之際大興土木,在南京興建交通部大樓,在大夏大學興建群賢堂(現華師大文史樓),又在愚園路興建私邸。三大工程均由辛豐記營造商獨家承包,涉嫌經濟犯罪,不得人心,為進步輿論所譴責,加上朝中派係傾軋,檢察部門提起公訴,從而被削職為民。
1937年抗戰爆發,王伯群隨大夏大學撤至貴陽,撤離上海後,該建築由保誌寧叔父保君健代管。保誌寧作為第一任主人住了僅二年又半。
上海淪陷後,於民國28年(1939年)該建築被汪精衛作為偽政權駐滬辦公聯絡處,亦稱“汪公館”,期間愚園路1136弄內麋集了陳碧君(汪精衛妻子)、 周佛海、李士群、諸民誼、梅思平、陳春圃、羅君強等一夥漢奸特務,成為汪偽集團在上海的巢穴。弄內10餘幢花園洋房均被汪偽霸占,日偽武裝軍警100多人 日夜守衛,一般市民不容近前。民國29年(1940年)
1945年日本投降後,該建築一度成為國民政府軍統組織的招待所,1946年保誌寧回滬,將此屋出租給英國駐滬領事館文化宣傳處使用,自己僅住三樓。1948年下半年解放前夕,保誌寧出走美國,成為美籍華人,住在紐約。
1949年初,由中國人民解放軍華東軍政委員會接收,中共長寧區委和區文化局曾設於此,1960年長寧區委決定由區少年之家使用,並建立了長寧區少年宮,成為培養下一代的搖籃,並辟為上海市對外開放的旅遊單位。
白公館
所謂“白公館”,是指上海汾陽路150號那幢氣勢非凡的灰白色洋樓,因為白崇禧、白先勇父子居住過而名噪海上。其實,白氏父子在這兒居住的時間並不長,而在他們入住之前的數十年間,這幢洋樓早就發生過許多傳奇故事了。也許是因為白氏父子名聲太大,所以人們習慣上就把這棟洋房稱為“白公館”。
解放以後,上海市人民政府接收了這幢花園洋房,曾先後作為上海畫院和上海越劇院的院址。改革開放以後,上海越劇院遷往淮海中路,這兒成了越劇院與梅龍鎮酒家合辦的越友酒家。越友酒家的開頭幾年生意挺好,可是沒幾年,生意就淡下去了,隻得把宅院旁邊的越劇院練功房租給台灣寶萊納餐飲有限公司開設德國啤酒餐廳。後來,越友酒家的生意更清淡了,而德國啤酒西餐廳卻越來越“火”。一到夜間,燈紅酒綠,鼓樂鏗鏘,菲律賓樂團的熱情演出,把三層樓麵的近千名食客們鼓動得心髒搖蕩……最後,寶萊納把越友酒家也“吃”掉了。
現在,這幢花園豪宅成了寶萊納的“仙炙軒”極品燒肉餐廳。餐廳保留了樓內原有的建築特色及裝潢,又重新作了規劃整建。“仙炙軒”奉行“品質至上”的服務特色,每天迎來大批海內外的美食家。昔日的將軍故居,今日依舊名流匯集。
嘉道理住宅
延安西路64號,上海人都曉得是上海市少年宮所在,但它曾為嘉道理住宅的曆史就鮮為人知了。
它的原主人艾裏·嘉道理,英籍猶太人,以500港幣起家,日後成為滬港兩地都鼎鼎有名的實業大老板。
嘉道理住宅,源於一個悲傷的故事。1919年,嘉道理原來的住宅失火,他的妻子急著讓保姆逃走,自己卻不幸喪生。悲痛不已的嘉道理帶著孩子回倫敦散心,委托他的好友布朗在上海另起新居。而布朗酗酒成性,浪蕩頹廢,幹脆又把此事扔給了洋行承包。承包商當然刻意豪華,足足花了四年時間才造好。當嘉道理接到 100萬兩銀子的造價時,他大吃一驚,不過,新居的確美侖美奐,成為嘉道理的最愛。
嘉道理住宅氣勢恢宏,占地
這幢房子是鋼筋混凝土結構。一樓大廳是舞廳與餐廳,整個一樓都是招待客人共同享受娛樂的場所。樓上有多間臥室,各個房間的裝修、色調都別具特色。光浴室、衛生間就有六處。內外牆麵、地坪幾乎全部采用意大利大理石,入門處有愛奧尼克式的大理石柱廊;大廳頂部特意以大理石砌出穹窿,地麵四周也鋪設了大理石,中間則以柚木拚成花紋,是跳舞最理想的地板。連樓梯的石級、扶手與欄杆都是大理石的,所以人們稱它為“大理石房子”。嘉道理慷慨大方,交遊廣闊,所以這個偌大的宮殿經常賓客滿座,否則父子三人置身於此,太容易感覺到冷清孤獨。這座建築的哲學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今日的嘉道理住宅已成為上海市少年宮。
馬勒別墅
位於現延安中路陝西南路拐角處,有一幢極具北歐風情的花園別墅——馬勒別墅,於1936年落成。傳說這所房子的設計是依照當年花園主人馬勒最寵愛的小女兒一個夢境設計的。當初小女兒夢到自己擁有了一座“安徒生童話般的城堡”,於是馬勒請來了設計師,在陝西南路30號設計了這座有著北歐挪威建築風情的城堡式別墅,並投入巨資,曆時7年造成。
大約在1859年,一位叫賽賜·馬勒(Nils Maller)的英籍猶太人在上海創辦了賽賜洋行,代理航運業務,以後又自己購置船隻開展運業。1913年伊利克·馬勒(Eric Maller)子承父業,使公司的業務得到進一步的發展,到1920年已擁有海運船隻17艘。為了定期大修,他又在上海創辦了馬勒機器造船有限公司,最多時擁有工人2000餘人。這家工廠就是今天滬東造船廠的前身。從事造船、修船、輪船報關、進口業務代理和運輸業,使得伊利克·馬勒成了上海灘炙手可熱的 “洋大人”。
馬勒和許多西方冒險家一樣,原本一無所有,多虧了一匹馬發了家。他在賽馬中連連得手,同時亦參加跑狗,運氣不錯。在“功勳馬”死後,他特意塑造了一匹青銅馬,豎在花園一角以資紀念。當然致富主要還是老航運,所以他把住宅裝修得酷似一條豪華的郵輪:曲折多彎的樓梯分出東西兩翼,一翼通向“前艙”,另一翼通向“後艙”,通道上的圓窗就像是船上的船舷;一幅幅木雕畫麵全是船隊的海上情景,如船舵、船錨、海草、海浪、海上日出、海上燈塔、海上作業等;就連地板,亦拚出了海草、海帶的圖案,最細的地板木條僅幾毫米寬,精美細巧有如工藝品。半個世紀過去了,地板打上蠟後仍然鋥亮如新。
主樓的室內裝飾十分講究,過道、走廊等處都裝有護牆板,到處都雕著美麗精致的圖案,室內穹頂上裝有彩色玻璃,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斑斕柔和的色彩。
主樓為三層,頂部矗立著高低不一的兩個四坡頂,東側的坡屋頂高近
花園設在主樓南向,花園四周用彩色花磚鋪地,並植有龍柏、雪鬆等名貴花木,中間是一片草坪,放置一匹青銅馬。為美化園景和便於室內賞花,園中還設有賞花房,房內原裝有暖氣設備,室內雕花精美絕倫,地上鋪有彩色瓷磚。
馬勒雖是英籍猶太人,但他發跡卻在中國,所以樓房的外形雖是北歐挪威式,但花園和樓內裝修的許多細部卻頗有中國味道。大門口就像中國傳統的豪門大宅一樣,放置了一對中國式的石獅子;花園四周高大的圍牆用耐火磚鋪貼,以黃綠色中國琉璃瓦壓頂;走在樓道裏,時不時地還能撞上佛龕,就像漁民在船上供養的菩薩,保佑著主人一帆風順一樣。馬勒一家在此沒住多久就遇上了抗日戰爭。1941年日本人進入租界後,馬勒一家被趕往集中營,住宅成了日本人的軍人俱樂部。抗戰勝利後,這裏又成了國民黨的一處特務機關。
1949年後馬勒別墅成為共青團上海市委辦公場所。1989年被列入上海市首批近代優秀保護建築。2001年1月由上海大型旅遊集團——衡山(集團)公司管理,改建成小型精品酒店。2002年5月正式對外經營,命名為衡山馬勒別墅飯店。
張學良公館
“九一八事變”前後,張學良是個風雲人物,但卻扮演了悲劇的角色。1933年以後他曾三次來上海,有三處寓所。第一次是1933年3月,他通電全國下野並準備出洋考察,隨後從北平來滬,宋子文為他安排住在福煦路(今延安中路)181號。就是在這裏,他戒去了毒癮。一個月後,他去了歐洲。第二次是1934年回國,到滬後先暫住在莫利愛路(今香山路)2號洋房裏,他的侍衛副官長譚海物色了高乃依路(今皋蘭路)一號的花園洋房,租了下來。趙一荻(趙四小姐)也從北平南下住此相伴。不久,張學良出任武昌行營主任,離開上海,而趙四小姐卻常來此小住,因此這一處被人稱為“張學良公館”。
1935年,張學良去西安,10月至12月下旬,從西安到南京,參加國民黨四屆六中全會和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十二月中旬,他來上海,住在皋蘭路1號的這幢洋房裏,在滬期間,他去探望了東北同鄉、著名愛國人士杜重遠。杜因主編的《新生周刊》發表《閑話皇帝》一文而被加上破壞“邦交”之罪而判刑,全國各界進步人士紛紛提出抗議,國民黨當局隻得讓他保外就醫,住入醫院。張學良談到中國局勢十分危險,問他如何救亡。杜重遠明確告訴他,必須改變“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才能團結全國人民抗日。張學良又去拜訪了即將出國的東北義勇軍將領李杜,李杜勸他與中共人士商談,並為他介紹了中共代表劉鼎。張學良還在皋蘭路1號宴請各方友好和舊部屬,商討救國良策。他在滬雖然隻有幾天功夫,卻開始了與中國共產黨的接觸,並積極尋找抗日救國的途徑。
皋蘭路一號是一幢西班牙式三層的花園洋房,毗鄰複興公園,乳白色的外牆,進門處為凸出的二層樓,樓下為過道,西麵長方形,樓下南有走廊,第二層有陽台。主樓麵積約800平方米,樓下有大廳,是當年宴客之所,會客室在二樓,張學良、趙一荻的臥室在三樓,是西班牙式的套房,房內放著一張西班牙式的大床,是按原樣仿製的。房外有20平方米的平台。樓前有一座大花園,麵積約1000平方米,現名荻苑,園中栽種香樟、雪鬆、紫藤、玉蘭、金桂、銀桂,草坪是馬尼拉式的,還有可坐幾個人的秋千架等。當年皋蘭路是一條短短的馬路,人行道上種了大法國梧桐,枝葉蔽天,旁邊又是公園,是一處十分恬靜的所在,可是張學良住在裏麵的時間很短。
解放後,此樓曾是盧灣區工商聯和區民主建國會辦公處,1992和1994年大修,保護起來,現作為上海市房地產管理局迎賓館,並將幾處廳室,分別取名敬學廳、慕良廳、憶卿廳、少帥廳,廳內壁上掛了張學良、趙一荻的照片及張學良的手跡。這是張學良在上海僅有的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