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
掃街一天,人困馬乏,感覺有點累。拍片的時候倒不覺得什麽,稍歇下來時,瞬間眼睛看紅成碧,身心憔悴支離,就連一直堅挺的鏡頭也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來,我有些沮喪。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想,鏡頭對我來說,它有某種弗洛伊德式的隱喻,它無精打采時,我也會跟著沮喪...... 這時,一個美女眼前走過,挎著相機,挺著碩大的鏡頭。對於這種無根基的炫耀,我感覺不太自在。這明明是無中生有嘛,這麽原始的崇拜也顯得太直白了吧,我邊想邊樂,好像也不那麽沮喪了。 我感覺,勞累的時候我特別擅長安慰自己。 掃街確實累人,累腿,累眼睛,累腦子。每當走上街道的瞬間,我的眼睛就開始轉起來了,似開動的馬達,永不停歇轉個不停。有時我想,如果沒有眼眶的限製,我的眼珠子真保不準會轉出眼眶,離我而去。進而又想,要是真有兩隻自己能飛的眼睛該多好啊,想看哪兒就看哪兒,再不用跑來跑去。 況且,它還有了個現成的名字,叫飛眼兒。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朝旁邊坐著的短裙美女飛了一眼。她看都不看我一下。我目光一滑溜,不小心向不遠處歇腳的老頭也飛了一眼。他朝我微微一笑。唉,這真是個古怪的世界,我的感覺這麽如實地告訴我。 有人說,我們的眼睛把世界一分為二,眼前看得見的世界和腦後虛空的世界,我們永遠看不到腦後的世界。我不太信這個,哲學兮兮的。我倒希望我的腦後有更美麗的景色,有更難捕捉到的美妙瞬間,我決心看到它並且拍下它。 我站起身來,撲碌撲碌褲子上的土,迅速轉頭。 我看到了腦後的一位老太太,她閑坐在公園椅子上嗑瓜子兒,可是同時,原來我眼前的老頭消失了,不見了。難道真的是不能同時看到眼前的老頭和腦後的老太嗎? 我不甘心,不信那個邪,我快速地旋轉了好幾圈。 當我扶著一棵樹站定的時候,腦袋有點暈,但似乎又同時看到老頭和老太的影像,他們旋轉著,交替旋轉著,仿佛還順便夾帶著幾顆金星兒,時隱時現。 累死我了,我要養養神。 記得波德萊爾說過,“不要輕視人的感覺,每個人的感覺,就是他的才華”。我感覺他說的是對的,也許還可以補充一點兒,有時候為了獲得某種感覺,可能會很累人的。 別人腦後的世界-----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