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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十年 (六)

(2008-03-20 19:20:41) 下一個

五周年:木婚 (續)

電話打過去,居然正是木頭律師自己接的電話。聽聲音,這人有點年紀了,略帶沙啞的聲音倒很親切熱情。我把自己過去申請綠卡的情況簡單說了說,然後提到結婚,母親現在是公民,重新申請親屬移民如何等待漫長。其他律師聽到這裏就開始打斷我的講述了,這個木頭律師不僅沒有打斷我,居然還問我,你現在有什麽想法?哈,我的想法可多了,一時間我對移民法的種種“不滿與憤怒”又湧上心頭,我把早晨上班路上腦子裏種種混亂的思緒都倒給了這個木頭律師,快發完牢騷時,還意猶未盡地添了一句:我就不明白,就因為我決定結婚,我就要受到移民法的懲罰,推遲好多年才能拿到綠卡嗎?

木頭律師在我滔滔不絕發牢騷時,除了不時來兩句:是的,當然了,就沒怎麽插話由我可著勁兒說。等聽到我這最後一句,卻出人意料地立即回答了一句:不,你不應該因為結婚而受到懲罰。事實上,我確信我有辦法能幫助你。你不需要再等很多年,你應該很快就能拿到綠卡。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木頭律師不是在開玩笑吧?他說什麽?我能很快拿到綠卡?阿呀哇啦!如果我沒聽錯,我可真要三呼萬歲阿呀啦木頭!

我們立即約了麵談的時間。到那天,我和老公帶全了木頭律師要的有關文件,忐忑不安地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進門一看見木頭律師的尊容,我和老公大跌眼鏡。不對,是老公大跌眼鏡,我是眼珠子奪眶而出!這位木頭律師奇胖無比,辦公椅因為他身體重量的壓迫,痛苦地向後大角度傾斜著,隨著他身子的抖動,發出一陣陣絕望的呻吟。再看他的麵孔,一臉橫肉不說,厚大的嘴唇,一頭亂糟糟的卷發,一個酒糟鼻子,哪裏有一點律師的“風度”?唯一那雙靈活的小眼睛裏,能略微看出些律師的精明來。我差點想逃跑了,能把事關重大的身份事宜交給這塊糟踏踏的木頭嗎?

老公顯然比我鎮定,首先在木頭律師對麵坐了下來。我想,到都到了這裏啦,再給木頭律師最後一個機會吧,反正我們快在移民事務的海洋裏沉沒了,就當這是根救命的木頭。豈料木頭律師一開口,沒幾句話就把我們鎮住了。原來,美國法律是案例法條文法並行,按條文我們這樣的案件沒有捷徑可走,但類似我的抱怨(因為結婚改變了移民申請類別)別人早已有過,並且已經有人通過律師向移民局申訴,成功地做到了換新申請類別後,優先日期仍舊延用舊申請類別的,這樣就大大減少了在新申請類別的排隊時間。我們的案件可以引用這個先例照樣辦理。他在和我們通過電話後,已經查出了以前案例的具體情況,並且證實按我幾年前老類別的優先日期,現在換新申請類別後已經現時(current),我們隻需要準備齊文件,正式委托他為我們的律師,便可以在幾天內將所有文件遞往移民局了。

往下的事情便是不可思議的順利了。我們付了木頭律師辦兩個人案件的費用,交齊了文件,簽了幾個字,然後就回家等著。一個月後我們倆的工卡到手,三個月後收到移民局通知去指紋注冊,六個月時,我們去移民局通過了麵試,正式得到了永久居民的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木頭律師的收費極其合理,而且可以不付利息地分六個月交上。據他說,他的客戶多是墨西哥裔移民,他本人也有墨西哥血統,他選擇做移民律師一個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幫助守法移民早日取得合法身份。移民們的錢來得辛苦,他不願把自己的收費標準定得太高讓他們望而卻步。

最後一次見到木頭律師是在去移民局麵試的那天,律師按規定是要陪著當事人出席的。難得見木頭律師穿了一身西裝,頭發也梳得較為整齊。隻見他熟悉地和走道裏碰上的幾個移民局官員打著招呼,那些人拍著他的肩膀,隨和地與他開著玩笑,顯見著彼此是老熟人了。等負責我們案件的移民官把一切辦妥,木頭律師搶先伸過手來和我們握住,麵帶笑容地說了句:祝賀你們!祝賀你們從此有了不工作的權利!

乍聽到這句祝詞我有點發愣,這顯然在木頭律師的預料之中。他的笑容更加燦爛,隨後解釋了一句:這下你不用再擔心必須隨時維持你的工作或是學生簽證有效,如果暫時沒有工作,你也可以安心在美國居住下去了。真是個善解人意的木頭律師,他好像親眼看見了我當年H-1簽證辦理過程中摟著女兒流淚的場景。我握緊了木頭律師寬厚的手,使勁搖了幾下,一邊在心裏喊道:阿呀啦,木頭,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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