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結婚十年 (四)

(2008-03-18 17:40:34) 下一個
四周年:絲綢婚

結婚前十年的周年名稱裏,要數這一年的名稱最美麗:絲綢婚。多麽美好的祝願蘊藏在這簡單的兩個字裏啊:這一年的婚姻是否象絲綢的質地那樣流暢滑潤?這一年的婚姻是否如絲綢的品質那樣細膩溫情?這一年的婚姻是否有絲綢的精髓――柔韌而挺拔?

在我們的婚姻步入第四個年輪時,所有的故事都可以凝聚在一張照片上:那是老公的畢業典禮上我們全家三口的合影。老公穿碩士袍、戴碩士帽,我穿博士袍、戴博士帽,我們倆相挽的手臂裏捧著的,是當時一歲還不到的女兒。她身穿一條鮮紅的小禮服裙,頭上戴一根同色有蝴蝶結的絲綢發帶,在我們倆黑色禮袍的襯托下,宛如一朵初初綻放的紅玫瑰,格外嬌嫩迷人。女兒是我們愛情的結晶,婚姻的禮讚,也是我們在雙雙邁過人生一個重要門檻的艱難過程中,送給自己的最美好的紀念。

在女兒人生的第一年裏,因為經濟和身份問題所迫,我在生完她的四個星期便到新老板那裏開始了博士後的工作。同樣是由於經濟窘迫,我們甚至沒有能力將女兒送去幼兒園或別人家裏日托。國內的親友倒是建議過送孩子回去由他們幫助帶一兩年,但我們實在是舍不得錯過女兒成長的每一個細節,沒怎麽猶豫就決心自己克服困難,渡過這最艱苦的一段時間。

於是,老公想法把自己每天的課盡量調到一起,這樣他去上課時,我留在家照顧女兒,等他下課,我再趕去實驗室上班。新老板很通情達理,答應我可以中午十二點去上班,幹到晚上九、十點回家,或者是早晨四、五點去上班,下午一點回家,隻要不耽誤實驗的正常進度就行。而老公,更是練就了在尿布奶瓶堆裏,在女兒的哭笑聲中撰寫財務報告和案例分析的本領。那大半年裏,我和老公每天除了睡覺,幾乎沒有同時在家的時間,隻有周末時才偶然有一家三口同時白天在家幾小時的可能。但我們卻會在一天兩次“交接班”的十來分鍾裏,共同站在女兒的搖床旁,溫情地擁抱一下,交換一個會心的微笑。

為了不錯過女兒成長的點點滴滴,也為了和老公更好地輪流照顧女兒的飲食起居,我把多年在實驗室裏練就的一套記錄實驗現象的過硬本領帶回家,靈活運用到女兒身上。從她出生後兩天,我就開始用拍紙簿記錄起她日常生活的流水賬。起初的記錄主要是很瑣碎的日常事務:比如她幾點拉了尿,幾點拉了屎,上一頓幾點吃的,吃了幾盎司的奶,上一覺從幾點睡到幾點等等。後來等她長大一些,這本記錄裏就開始出現帶有驚歎號的語句,比如:今天她對我笑了!今天她小手對拍了兩下!今天她學會啃自己的腳趾頭!今天發現她開始長牙了!

老公開始對我這樣的做法不以為然,半嘲笑地說我把養女兒當做實驗了。可後來他發現這樣的記錄能幫助我們在女兒啼哭時比較準確地判斷出她的需要,還使女兒的日常生活日趨規律起來,我們輪流帶孩子的任務因此變得輕鬆了不少。尤其是後麵那些隨時寫下的關於女兒的“最新發現”,更讓我們深深體會到了親手帶孩子,親眼看著她一天天長大的無比快樂和超級成就感。老公慢慢變得和我一樣仔細做紀錄,而且如果女兒在他“當班”期間學會了一樣新本領,他還會特別用紅筆寫一行大大的字,後麵加上一長串驚歎號。這本關於女兒的成長記錄一直持續到女兒一歲多以後老公找到工作為止。

就這樣,女兒在我們的親手撫養下,一天天長大。轉眼快一年過去,到了老公畢業典禮的時候。那年是1999年,二十世紀的最後一年。我的論文答辯雖然是在前一年進行的,但答辯日期已經過了上一年的畢業典禮時間。所以嚴格來說,我和老公是同一年畢業的。我們雙雙在二十世紀的最後一年裏,邁過了人生的一個重要門檻。

為了慶祝這美好的時刻,盡管當時我們的經濟不寬裕,還是為自己訂購了碩士袍和博士袍,並特意為女兒購買了一條鮮紅色的小禮服裙。我們一家三口盛裝出席了畢業典禮的儀式,兩件黑袍簇擁著的女兒,成了一個小明星。老公班上的同學爭相抱過她和她合影,一位熱心的朋友還特地為我們三人照了一張合影。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女兒已經是身高快要及我胸部的大“小姑娘”了。偶然閑暇時翻開相冊,我的目光還會長久地停留在這張照片上。如果一定要在結婚的十年裏選出最美好的一年,我就選這第四年,我們的婚姻在那一年裏,的確如絲綢般美麗飄灑,如絲綢般絢爛多姿。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