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武漢即將封城,剛開始擔心弟弟,就聽他在家族群裏報告“登機了”,幾小時後“到家了”,鬆口氣又擔心起父母,畢竟弟弟還沒自證清白。在老家,弟弟基本呆在家裏,和父母共處一室都戴著口罩,一開始管的不嚴,他偶然戴著口罩去江邊走走,後來幾乎不出門了,那時他在父母家已經呆了兩周,但是“碰上事兒說不清,不想麻煩”。
說到口罩,弟弟回來時武漢已經買不到,他手頭還剩了有幾個,想回老家就去買,結果店裏也沒貨,打聽口罩的人倒是很多,還是堂姐得力,找了好幾盒和幾瓶消毒液一起送過來。二月底弟弟回北京把剩下的又帶回北京。兩老自己就留了二十來個,反正除了買菜不出門。
過年打電話,弟弟說回老家前他也猶豫了一下,如果身邊有確診或者疑似的,估計他就不回來了,畢竟爸媽年紀大了,也有些基礎疾病,當時他身邊確實沒有,有幾個咳嗽流鼻涕的,查來查去都不是,想著他要是突然決定不回家了,聽著各種壞消息,兩老還不得擔心死,就還按計劃回來了,也幸虧回來了,到家後聽說前幾天一起聚餐的兄弟單位的一個確診了,然後當時坐他邊上的一位也確診了,他自己單位還沒有。二月中旬聽說他單位有了幾例,他自己部門隻有一個,下層員工,條件不好,住城中村,應該是在居住環境中染上。他說自己幸免主要還是因為早就有戴口罩的意識,SARS發生時他就在北京,當時就養成了出門戴口罩的習慣,霧霾天,大家出門都戴口罩,因而十二月聽到些風聲,發現周圍咳嗽打噴嚏的人多起來,他通勤路上就戴起了口罩,被武漢人當異類看,到一月中旬,他們單位大家都是戴口罩辦公了,但街上戴口罩的人還是不多。
在老家37天,原定的短期探親變成一個多月的陪伴,父母很開心,弟弟呆的快發黴。情人節前後通電話,他聲音興奮,說要回武漢複工了,過幾天就走,結果也沒走成。北京的侄女遲遲不能開學,弟弟就決定回北京,也陪陪女兒。上周聽媽說侄女暫時還不能過來跟他住,他先得再自我隔離14天,每天網上辦公,也挺忙。
二月底以前,電話裏微信裏聽著國內親友說種種,覺得新冠病毒離我很遠,不管哪個方向國內都隔著一片大洋加一片大陸,美國寥寥幾個確診,主要也在大陸另一邊。二月最後一天,情況急轉而下,新的三例確診關聯著不久前劍橋一家生物公司的年會,大家都知道蓋子打開了,會有越來越多的與此關聯的確診。
上周五下午,絲糕學生即將開始春假之前,校長要求學生把locker裏的書和筆記全都帶回家,以備春假結束萬一需要開始remote learning,郵件中校長稱此為“probably unnecessary precaution”,但現在知道她當時應該已經知道一位在那家生物公司任職的家長被確診。那個孩子當天沒有來上學。
我是周日聽一個同學媽媽說的,慌亂中,她把名字聽錯了,我一開始以為是淘氣的一個朋友,慌了一下,馬上就聽說低一年級,安心大半。根據年級和名字,淘氣判斷是機器人隊的一個隊友,說周五放學時見到他,他計劃要去周末的機器人大賽。娃爹就說娃最終接受建議,沒去機器人大賽賽場,太明智了。之所以建議淘氣改變計劃,這病毒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就是放假前幾天他說累,上次他回家說累是十二月,不過兩天我就被學校護士一個電話叫去接人,他在學校發燒被護士查出strep throat。這是學校高發傳染病,之前他從沒得過,這都超出易感年齡了來一下,差點影響期末考試,我實在心有餘悸。這次賽場離我們家很遠,七點開始,六點就要出門,周六直到晚八點才結束。我希望他周末能好好先睡個覺,歇過來。
隨後得知是另一個孩子,淘氣不認識,就是說沒有一塊上課也沒有共同的活動,但有可能在不同時間share一個老師一間教室,也有可能在走廊擦肩而過。我把CDC追蹤最早10個病例影響人員的數據給那個媽媽也給淘氣看,這樣的“接觸”應該不至於被傳染。我更關心學校會做出什麽安排,當哈佛等一係列宣布停課,這個孩子檢測結果似乎也不會對學校的決定有很大影響,大學停課,附屬於大學的高中自然也就停課了。果然,今天校長先是通知那個學生確診,晚些通知春假後網課。
散步時,淘氣說這事讓他想起二戰時,法國在法德邊境修築的馬其頓防線。原因是春節開始中國家長們就很緊張,警惕著校園裏的留學生,怕回國過聖誕假期的中國學生把病毒帶回來,估計著在大學選課的高年級最危險。我們也提醒淘氣盡量不要去和大學生公用的設施,盡量留在他們自己的樓裏。麻州第一例出現後,又開始擔心公交,原來乘坐公交通學的孩子不少改成接送。娃爹接送上下學也有三個多星期了,每天開車3+小時,在大波士頓擁擠的車流中燃燒生命,得知春假後網課,也是鬆了口氣。結果呢,大學還沒有確診案例,高中先有了,還是9年級,來自家長,白人。
打字時,新聞裏壞消息還在一個接一個。新冠病毒離我們到底還有多遠呢?警覺同時,還是努力提高自身抵抗力,明早接著熬薑茶。
說不定美國的流感中早就有肺炎病毒,大家記不記得最近三四年的感冒以劇烈咳嗽為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