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周淘氣是在住宿夏令營度過的。這是淘氣第一次去住宿夏令營。
去年4-H夏令營往學校送了開放日的flyer,我們就去看了,印象不錯。地方不大,規模不大,戶外活動多,管理頗有條理。淘氣生日晚,去年沒有達到住宿的年齡要求,雖然負責人說隻要我們覺得可以,淘氣就可以參加,我們還是決定等一年,也讓淘氣有所準備。
每周都有不同的主題,淘氣參加的是 Animal Week,主題是動物。
周日下午報道。早上一醒來,還躺在床上,淘氣就大聲叫:“媽媽,要pack了,我今天要去了。”前一天已經讓他照著夏令營給的清單把要帶的東西找出來,堆放在客房裏,又經過媽媽檢查調整,確實可以裝箱了。周日送,周五接,夏令營讓帶6天的換洗衣服。考慮到他尿床的曆史,換洗衣服尤其內褲多帶了很多。淘氣對此不滿:“我不會尿床!”還是帶上了。
當媽媽問:“你去夏令營一星期,會不會想家,想媽媽?”
淘氣毫不猶豫地回答:“可能不會的。”
夏令營讓帶上信封郵票和地址,淘氣一邊收拾一邊說:“我大概會往家裏寫一封信。”
一個多小時車程,到了地方,淘氣有點小興奮。營費包括一日三餐,零食卻需另外買,會自己帶了存在商店裏。營地在上山,有動物出沒,是不允許存放食物的。住宿期間,營員們不允許使用現金,買零食的錢由家長預存在商店。對於餘額,表格上有“捐贈”和“返還”兩個選項。問淘氣:“沒花完的錢捐了吧?”淘氣反對:“返還,歸我!”小氣鬼的嘴臉畢現。
手續辦完,爸爸媽媽該走了,淘氣有些緊張地沉默起來,不情願地坐下參加遊戲。
夏令營承諾48小時內給新營員家長打電話的,周二傍晚才接到電話,說他很好,電話裏的女士問他有什麽想跟媽媽說的,說他笑著跑了。
淘氣不在家的一周,家裏安靜了很多,我們有些喜歡這樣的自由,也有些想他,尤其晚上,總會忍不住地想他在幹什麽呢?一天摸爬滾打的下來,能把自己收拾幹淨嗎?睡下了嗎?沒有媽媽的晚安吻,睡得好嗎?晚上會有人叫醒他上廁所嗎?……
周日到周三,每天晚上媽媽都往夏令營的郵箱給他發一封短短的郵件,第二天午餐時,他能拿到打印件。媽媽也等到他的來信,然而,等啊,等啊……等來了周五。
下班的車流中,路上多花了二十多分鍾,在據說的演出開始時間趕到了。入口處有人查ID,發卡,進去了就沒人招呼,一群家長在空地上站了近半小時,才等到進入劇場。也許我們太挑剔,覺得演出並不出彩,參加的孩子就那麽幾個,看著年紀都在十四五以上了。然後是降旗儀式,才知道輔導員裏小一半來自英國和澳大利亞。最後是燭光儀式,有一點原始宗教的味道,表彰優秀營員,弘揚4-H的精神。去年開放日遇到的兩個CIT(女的)說過,這是她們最喜歡的部分,很多時候都有人感動得哭了。淘氣大概年齡小,也不怎麽理解那些深刻的東西,興趣缺缺的樣子。我們則是覺得這個儀式拖得太長了,那會兒天開始黑,蚊子開始出動。今夏濕度大,媽媽的第一次發作膝關節痛,正是不願意多站的時候。
看到爸爸媽媽,淘氣第一句話問:“我是回家,還是留下?”“你想留下嗎?”“我想回家。”“你怎麽沒給我寫信啊?”“因為我沒想家,雖然我偶然想起了家。(I was not homesick. Although, I did think of home sometime.)”
參加過一次,對這個夏令營有了比較深入地了解。活動安排上大概是比較照顧大孩子teens的。營員和輔導員都是女性居多,男女比例接近1:2。這樣的情況,有可能不是淘氣的茶。果然,淘氣雖然度過了愉快的一周,卻不怎麽想回來。
被問到明年還想來嗎?淘氣說:“我要想一想。”
“喜歡這裏嗎?”“這裏有我喜歡的,也有我不喜歡的。”淘氣不喜歡的是“唱歌太多了。他們為什麽老要我唱歌?我不喜歡。”最後的燭光儀式就唱了幾首歌,應該是4-H的歌。4-H不是宗教組織,但是有一點類宗教的精神。
被問到:“明年不想去住宿夏令營了嗎?還是,還想去,但是想試試另一個地方?”淘氣想也不想地回答:“另一個地方。”
得知有專門給男孩子的男生夏令營,淘氣很有興趣明年一試。
取行李在營地出入口旁,淘氣自己裝箱的:睡袋,枕頭,行李箱,背包,還多出來一雙鞋。淘氣說:“我怎麽也沒法把這雙鞋放進行李箱,所以就另外拿著。還有啊,有一條睡褲,我怎麽也找不到。找到的那條,我放進箱子裏了。”
回家打開箱子一看,沒穿過的幹淨衣服,穿過的髒衣服,幹的,濕的,外帶泥沙草梗塞做一團。除了那條找不到了的睡褲,還丟了一隻襪子,其餘的東西囫圇著都帶回來了。
臉曬得有點花,想必是沒認真用防曬霜的緣故。驅蚊噴劑壓根沒用,臉上背上被蚊子叮了五六個包,人還說:“我不需要驅蚊噴劑,沒有蚊子。”
在夏令營的五個晚上,淘氣沒有尿床,有三天晚上甚至沒起來上廁所。問他怎麽做到的,他輕描淡寫地說:“我沒喝那麽多水。”
回家路上,一開始興奮不已地說這說那,半路上累了:“我不想說話了。”他在營地吃過晚飯的,上車前還說回家要吃第二次晚飯,過了半路,問:“回到家,我可以直接回我房間,到我的床上去嗎?”爸媽回答說:“你至少該好好洗個澡吧?洗完澡可以上床。”
快到家時,在後座上睡著了,進了家門,果然老實上樓洗了澡就爬上了床,很快沉沉入睡。在夏令營九個8到12歲的孩子,一個十六七歲的CIT,還有兩個輔導員住一個cabin,估計睡得並不太好。
回到家,一切都要回到正軌。周六一早鋼琴課,不能睡懶覺。有點不情願地起床,淘氣想要撒撒嬌:“我穿什麽?你沒給我拿衣服。我要你給我拿衣服。”
下午家裏BBQ party,淘氣和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歡聚一堂,一個個玩得滿頭大汗,開心不已,直到11點才散場。臨睡前申明周日要睡到10點。
果然一覺到十點多。調整的一天,彈琴,收拾昨日狂歡的戰場,被媽媽催促著擦鋼琴,幫爸爸給草地撒化肥,給菜園澆水,間隙中給媽媽講笑話。
去夏令營住了一周,淘氣小小有點變化,笑話和打趣更多了,之前讓他盡量說中文的努力成果完蛋了,又往野孩子的道路上邁進了一步。澆水的時候,不斷調噴頭,澆著澆著,噴頭對準了自己的腦袋,還說:“這樣感覺好。”中間殃及了屋裏的媽媽,路過的爸爸,又把噴頭垂直向上:“我這是造雨呢。”水澆的亂七八糟,自己濕漉漉地進屋,開始還拒絕去換衣服:“我喜歡穿濕衣服。”
過去的這一周,是淘氣成長中的重要一步,也是他和爸爸媽媽永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