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校（home schooling）第一天

新年開始，淘氣去學校的時間減到了每周一三五三天。周二周四就在家混了。
在家混也得混出點樣子。眼下天寒地凍，不可能戶外活動，安排了一點體育課，周二下午遊泳（30分鍾上課，40分鍾左右媽媽帶著練習加玩水），周四上午球類課。問他想學什麽球，籃球？棒球？足球？室內冰球？小子說四個都要學，就被扔進了sports sampler。這課就是為這種弄不明白自己想幹嘛的小孩開的，一次玩一樣，輪著來，都接觸點兒。
這點體育課占不了多少時間。在家的時間還得學點東西。學校裏遲早要教的東西，家裏就不教了。教點學校裏學不到的東西——中文，尤其是漢字。中文學校上著，可真不指望他能從中文學校學到多少東西，隻是一個大點的中文環境。
正好淘氣最近對中文發燒，沒事兒就自己放中文兒歌磁帶和CD，中文課本附的CD也聽得津津有味。對他說不去學校的日子，在家上課學中文。小子爽快地點頭：“學漢字。”

先摸了一下底，發現講過的漢字，他約摸記得一半。這主要怪我們，一天打魚，五天曬網，想起來給他過一遍複習，堅持不了三天，一忘能忘個兩周。多少人都說了，教孩子中文應該積少成多，貴在堅持。
很多字是一對對或者一組組講的，淘氣的記憶就帶有這樣的特點。有趣的是，成對成組的字，他往往都有些印象，認不準也能猜個幾分，倒是單個的字，如“我”“你”，雖然講了好幾遍，他好像一點印象沒有，上來就老實說：“不知道。”
前兩天考他幾種顏色，隻有“黑”不識得。今天，聽說讓他認字，笑嘻嘻地擺顯：“我認得黑了，寫個黑。”
偏寫個“白”，認對了。
再寫個“紫”。“棕！紫！”“到底是什麽？”“紫？棕？紫，是紫！”
再寫個“藍”。“紅？綠？藍？是綠。”
再寫個“綠”，認對了。同時確定前一個是“藍”。不是認字，整個兒是猜字。
“棕”出現在這一組裏，認對了。把這一板擦掉，重新寫一個“棕”。人說：“我不認得。沒見過。”
認出“高”，就判定下一個字是“低”，雖然那是他最早學的幾個字之一的“天”。
再寫一遍，先寫“大”，再在頂上畫一道。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天。”不怪他，當初跟著《火星娃》就是這麽學的，先認得“大”，頂上加一畫成“天”，下麵加一點成“太”……
摸底的結果，淘氣對漢字的記憶帶著很深的學習過程的痕跡。將來的工作既要利用漢字的形象和意義關聯，又要讓他真正記得那些字，而不是非得依賴這些關聯。
另外，有些字在我眼裏不象，在淘氣眼裏相像。對著“耳”，他第一反應是“哥”。看見“雪”，他認作“雷”，再看到“雷”，才知道那個是“雪”。
漢字同音字太多，淘氣是個會聯想的，比較麻煩，可也是好事。講到“雷”下麵的“田”，他立刻問“甜的東西也是這個田。”隻好順便寫個“甜”，解釋說甜味要用舌頭嚐，糖是從甘蔗裏榨出來的。他馬上問甘蔗是什麽。
注意：給他講東西，得注意控製場麵，不能讓他拖著跑。

淘氣對寫漢字有些興趣。給他寫了四個字“頭，發，耳，手”，讓他照貓畫虎，每個五遍。
說了多少遍，他還是記不住“從左到右，從上往下”，筆畫筆順一塌糊塗。記得我自己初小時考筆畫順序也是一團糟，對兒子要求不高，反正無意練書法，認得形，能畫大概出來就可以了，隻是希望他的橫不要從右往左，豎不要從下往上。
他發現“沒有上麵那一點，底下那個又，發就成了4了”，洋洋得意地在邊上寫了個4，加框，記錄他的發現。
完成第一筆寫字作業，淘氣很熱心地要看《火星娃》。不是衝漢字去的。他最近對天文很有興趣，記得火星娃坐飛船，要看星星和飛船。
去年這會兒弄來的《火星娃》，看過小半套。當時他主要當故事看，沒要求他認字。如今既然家校，就以這個做主要教材，一周一張盤，兩集。
第一周好混。頭兩集的字他全都學過。“木，我，你，他”幾個居然不認識了。

看完VCD，讓他自由活動，媽媽去準備午飯。
午飯後，想再讓他認認字。他一邊聽著中文兒歌一邊玩車，不理。既然這樣，老媽偷個懶，睡個午覺。
沒一會兒，淘氣拿著東西跟到臥室，非要在同一間屋子裏玩，還貌似很體貼地說：“媽媽睡覺，我就在這邊玩。”這覺自然睡得很不爽。
下午又寫了“山，水，木，人，我”五個字，仍是每個五遍。寫完後發現他又認不得“發”了。

淘氣想起來“門裏麵一個耳是聞”，問：“可以用耳朵聞，也可以用鼻子聞，是不是？”一個古意，一個現在的意思，解釋起來費勁。好容易說得他認可了，又問：“門裏麵有個飛機是什麽字呢？”
“沒這個字。”
“門裏麵有個飛機，為什麽沒這個字呢？”
“沒這個字，就是沒這個字啊。以前又沒有飛機。”
“可是，我很多年以前就看見過飛機了。”4歲的小家夥一本正經地說起“很多年前”，可愛又可笑！
“飛機一百年前才出現，漢字都是幾千年前發明的，那時沒有飛機。”
“以前沒有飛機，所以，門裏麵沒有飛機，沒有這個字，是不是？”
“對，那時不但沒有飛機，也沒有汽車，輪船。所以，門裏麵沒有飛機，也沒有車，也沒有船。”防患於未然！

第一天家校，還算順利。母子間沒有衝突。淘氣一直高高興興。
說實話，家校漢字，考驗的主要不是淘氣，是老媽。老媽需要勇氣和力量，更需要恒心，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