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

近來，越來越覺得沒法再把淘氣當作小孩子。雖然他在很多方麵還很小，對很多東西都不懂，不少事上還很幼稚，他的思考和行為方式已經象個“大孩子”。某種意義上說，淘氣已經不再“單純”。

他還保留著小時候的習慣，累了，困了，不舒服了，就要找媽媽。晚上總希望媽媽陪他睡覺，上床前總要媽媽給讀書。他惹媽媽不高興時，就會被“威脅”：“晚上不給你念書了。再不陪你睡覺了。”
有時，為了霸住媽媽陪的福利，淘氣還會“貶低”爸爸的重要性，說“我不要爸爸，我不喜歡爸爸”之類。屢教不改。
昨晚到今天上午，又下了一場雪。中午，淘氣想讓爸爸陪他去鎮公園的山坡滑雪橇。
爸爸想叫媽媽一起去。媽媽怕冷，不大想出門，猶豫著。
淘氣等不及地要出門，就說：“爸爸陪我去，不要媽媽去。”為了表示態度堅決，還補充：“我今晚要跟爸爸睡覺，爸爸給我讀書。”
他如願地立刻同爸爸出門去公園，玩得很高興。這是他第二次去高坡滑雪橇，第一次害怕，一定要一個大人陪著他。據爸爸事後說，這回能自個兒玩了，趴在雪橇上滑下去，再拉著雪橇爬上來，不知疲倦。
晚上，該睡覺了，他跑來抱住媽媽：“我要跟媽媽睡覺。”
“你下午說過，今晚跟爸爸睡。”
“我要跟你睡覺。我不喜歡爸爸。”
“你不能這樣！爸爸聽見要生氣的。中午，你想要爸爸陪你玩，就說不要媽媽，要跟爸爸睡覺，要爸爸讀書。你說的話不能不算數。今晚媽媽不會陪你。如果你乖乖，明天晚上媽媽可以陪你。”
淘氣扁扁嘴：“我不想要爸爸。”
“如果你不想要爸爸。那麽爸爸也不陪你了。”
偶然陪兒子睡覺，睡前讀書，爸爸還是樂意的。雖然不情願，淘氣隻好同爸爸去。上床前強調：“明天媽媽陪。”

周五回家路上，淘氣說：“我今天在學校看電影了。電影是movie, 和電視不是一回事，對不對？”
一下沒明白他的目的，解釋說：“電影和電視不大一樣。一般說看電影是去電影院，暑假裏媽媽帶你去過，記得嗎？是大大的屏幕。不過電影的故事也可以寫在DVD上，用電視放。”
淘氣強調“電影和電視不是一回事”，然後說：“我回家還可以看電視。”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
“不可以。你今天在學校已經看過電視了，在學校裏，電影是放在電視裏放的，對不對？”
淘氣不說話了。

《The cat in the hat》（帽子裏的貓）已經讀了兩年，以前，他隻是聽著。最近語言理解能力長進，讀書時常指著畫麵提問，有時還能指出一兩個詞。
周六再讀《The cat in the hat》，他似乎能想象那些場景，不時發笑。讀完後，抱著媽媽的脖子說：“我想要那隻貓到我的房子裏來。”
“來做什麽？”
“來玩。”
“他會make a mess， 弄得一團糟。誰來收拾？”
“我會收拾。”
“好吧。你先收拾你自己弄亂的東西。”
“媽媽，我想請那隻貓來玩。”
“為什麽想請他？”
“因為他有個箱子，箱子裏有兩個東西，thing one and thing two。”
存心就是想搗亂的。

元旦第二天，傍晚，媽媽自言自語了一句：“晚上吃什麽呢？”
淘氣立刻接茬：“吃麵條。”
“家裏沒麵粉了，沒法做麵條。”
“那就包餃子吧。”
“包餃子也要用麵粉。家裏沒麵粉了，還是吃米飯。”
“那就炒飯。”
“還沒飯呢，拿什麽炒飯。今天吃白米飯，明天給你炒飯，好不好？”
“我不吃米飯，我要吃麵餅。”
“麵餅也要麵粉。”
“我要吃肉餅。肉餅不要用麵粉，對不對？我不吃米飯，我要吃肉餅。”
“吃米飯，肉餅給你做菜吃。”
晚飯時，淘氣隻吃肉餅，不吃米飯。近來，他從米飯愛好者，發展成為麵食愛好者。
他現在非常習慣“點餐”。真是被“慣”出來的。還算講道理，說明白沒有，他也就算了。

有時抱怨淘氣心眼長得太快，老公總說：“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不是希望他遇事有主見？”
我是希望他對事情有自己的主見，能夠主動表達自己的意願，學會爭取和協商，不管是否成功，最後能接受結果。他確實按著我希望的方向發展。
可與一個有主意，不時轉著小心思周旋的小家夥朝夕相處，也覺得辛苦。可以預見，隨著他注意越來越大，手段越來越多，我會越來越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