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

淘氣調皮搗蛋的本事不小，有時羅嗦得煩人，偶然很讓人生氣，但是個講道理的乖孩子。

他已經能自己上廁所，隻是大方便後還不會自己擦屁股。他貪玩，方便這種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總是盡量地拖到最後一刻。小便還好，速戰速決，大便花時間多。需要等大人幫著善後，然後穿褲子，洗手，一套程序，淘氣能免就免，能拖就拖，非等憋到屁股眼不行動。有時沒掌握好，就出事故。
因為兩分鍾前看出他很不對勁，第幾遍地叫他先去廁所，他非說“不要！”出了事故，媽媽很生氣。既然毛病的根子在於貪玩，舍不得花時間方便，就讓他知道知道出了事故以後的麻煩。
換好衣服後，命他自己衝洗髒內褲。先用水衝淨痕跡，再打肥皂搓，漂淨。
開始，他不願意，嫌髒。
“這是你弄出來的麻煩。你嫌髒，媽媽就不嫌髒嗎？為什麽媽媽就該替你洗髒褲子？”
淘氣知錯，不出聲，打開水龍頭開始衝。平時飯前洗個手，一下嫌水熱，一下嫌水冷，要調半天水溫，衝髒褲子的時候，用冷水，小手冰涼，一聲不吭。
第一次，媽媽站在邊上指點他該怎麽把汙處翻出來，怎麽對著水流衝，怎麽擦肥皂，再怎麽衝幹淨。等他完成任務走開，媽媽再悄悄重洗一遍。
第二次，媽媽走開做自己的事，表示他自己的亂子必須自己收拾。過了一會兒，淘氣拎著濕淋淋的內褲跑過來：“媽媽，我洗好了。”認可之前，先指責：“你看，你弄得一地水。洗完內褲，拿紙巾來把有水的地方擦幹。”內褲經過媽媽驗收，淘氣擦幹手趕緊去擦地板。
第三次第四次，不用提醒，淘氣主動說：“我自己洗褲子。”
媽媽有些鬱悶，clean your own mess的做法好像不大管用呢！他是不是覺得隻要自己洗內褲，拉在褲子上也無所謂了？懲罰加碼：“你做錯了事，必須關禁閉。你是想自己上樓關五分鍾，還是讓你的lego替你關一星期？”
lego 是他最喜歡的玩具，已經攢了一大盒。每天在家的清醒時間有一半花在lego上，裝裝拚拚拆拆，不亦樂乎，似乎永不會生厭。淘氣愛lego，更愛自己。雖然落到他身上的禁閉時間隻有五分鍾，他還是選擇讓lego代為受過，但不忘確認：“到了周末就可以還給我，是不是？”
“不是。今天星期二，要等下個星期二才能給你。如果中間哪一天，又出事故，還要再加一周。如果你每星期出一次事故，你就再也拿不回去，隻能永遠跟lego說拜拜。”
“我還可以玩其他的玩具，是不是？可以完那盒大lego，是不是？”
“是。如果lego還在替你關禁閉，你又出事故，別的玩具也會被沒收，替你關禁閉。”
他喜歡都是“積木型”玩具，分類一盒一盒收著。提醒他，如果他每天來一次事故，一周內他會失去所有心愛玩具。
淘氣認清事實，倒也不氣餒，眼看媽媽收走lego，另外拖出一盒玩起來，晚些時候，開始講條件：“如果我乖乖，lego可不可以早點還給我？”
Lego被收到另一個房間，放在了觸手可及的地方。淘氣其實很想早點拿回lego，也很清楚媽媽放在了哪裏，但他隻是提醒爸爸媽媽他做到了什麽，爭取“減刑”。直到媽媽說：“你可以去拿了。”淘氣確認過：“禁閉完了，我可以玩lego了？”這才歡歡喜喜地去拿回盒子。
這個辦法好像比讓他洗內褲更管用，至少，這將近一周，一次事故也沒有。有時，他還會憋，但隻要提醒一次就夠了。
見過的孩子不多，覺得這樣的定性，對4歲的孩子，不是很容易。

周六去朋友家。兩個哥哥有一家舊的隱形戰鬥機。他大概很喜歡，一直拿在手裏。臨走，阿姨說他可以帶回家，反正哥哥們也不玩了。叔叔和大哥哥也這麽說，尤其大哥哥一個勁地強調是舊的，他們早就不玩了。
淘氣是很想拿回家。媽媽不喜歡他養成到別人家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要拿的習慣。
小哥哥拿著另一架飛機，不說話。這兄弟倆的感情很好。大的看見來了個更小的，一心一意當好哥哥，做什麽都要先問淘氣的喜好，大概還監督著弟弟讓著淘氣。小的隻比淘氣大兩歲，上一次聚到一起時跟淘氣玩得很好，似乎很喜歡有機會過把哥哥的癮。這回，大概是不高興哥哥明顯的偏心，有時就不大肯理淘氣。
媽媽對淘氣說：“你去問問小哥哥還要不要玩。”
淘氣上前去問。小哥哥吐出個：“Maybe.”
媽媽說：“小哥哥可能還要玩呢。”
沒等媽媽多說，淘氣走上前，把隱形飛機放在了小哥哥腳邊，拉著媽媽就要往外走：“我要回家。”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很委屈地說：“那個舊了，他們早都不玩了。”
那邊，小哥哥遭到父母兄長的一致埋怨，大概是屈服了。阿姨又把那架飛機拿過來給淘氣。
最後，淘氣對兩個哥哥道謝，拿著飛機回家。不過，他那一下的“幹脆”，已經令人欣慰。

周五晚上，洗澡的時候，淘氣突然毫無征兆地對爸爸說：“我今天沒惹媽媽生氣！”
俺聽了以後，有點心酸，是不是真象老公說的，我對他太嚴格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