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又到了,吃粽子,戴香包、劃龍舟比賽、洗艾草香藥水澡等歡慶活動等著我們。相傳瑞午節主要是為了紀念民族英雄屈原投湖南汨羅江自盡的。屈原到底算不算民族英雄,大家意見不一,有人說他是死諫,有人說他是懷才不遇、抑鬱自殺;無論如何,屈原的愛國心是不容抹殺的。
然而近幾年,台灣的自殺率維持在平均每天有十到十二人自殺,以如此盛大的節慶活動來推崇屈原的自殺行徑,否會對社會傳遞負麵的信息呢?會不會誤導人以為自殺是可行之道呢?
屈原的生平
屈原生於戰國時代。戰國史基本上是一串打打殺殺的七雄爭霸戰,而「合縱」與「連橫」策略是主宰稱霸的關鍵。「合縱」就是聯合六國之力製衡秦國;「連橫」就是秦國與六國分別建立邦交,然後再各個擊破,統一天下。這兩套針鋒相對的策略是奇人鬼穀子兩位高徒分別提出的:蘇秦提出合縱策略,而張儀提出連橫策略。盡管他們是出於同一位師傅的調教,學了各種奇門異術和政治策略,但分別為不同的國家和國家集團效力。
史稱蘇秦和張儀是縱橫家。一提到縱橫家,往往讓人連想到政治黑心人物;並且在他們對立主張之下,人們往往以為他們兩人八成會相互殘殺。事實恰恰相反,他們基於同窗之誼,曾約定「將來若當一成一敗,必定相互援手,共擔艱危」。蘇秦一向欣賞張儀,認為張儀的才能勝過自己,而盡管蘇秦曾經羞辱過張儀(事實上是激將法,因為他認為張儀個性太容易安於現狀,而他還派人暗中供應張儀所需,確定張儀能進入秦國),而張儀仍終生信守隻要蘇秦一口氣在,絕對不讓秦國東進。所以他們絕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種隻會鼓動唇簧、鑽營私利的黑心政治人物。
曆史告訴我們,「連橫」策略至終為秦王嬴得天下。外表看起來,屈原是「連橫」策略下的敗將,但實際上他不過是時代悲歌中身不由己的小卒子。這話怎麽說呢?
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屈原本名該是楚平,他是楚國王族後代,但因祖先被封到「屈」地,所以子孫改姓屈。屈家在楚國很有勢力,與另外二大家族景家、昭家同為楚國三大家族。總之,屈原是世家子弟。
屈原算是辭賦的鼻祖,他的作品流露出個人鬱悶、冤屈、思國的情懷,並且也為後世提供探究他自殺原因的最好材料。屈原之後,辭賦漸漸在文人圈子裏流行,到了漢朝大放光芒,所以漢代文學以賦著稱,特稱為漢賦。
屈原年紀輕輕,官場得意,才廿六歲就成為楚懷王最親信的大臣,被封為「左丞」,是楚懷王共商國事的好幫手;他還成為王室發言人,常接見來訪諸侯,相當於現在的國府發言人,又兼外交部長,楚懷王聽他的建議采取「合縱」政策,對抗秦國。這大概是他一生最風光的日子。
一般學者沒有提到他有老婆孩子,不過蘇雪林認為他有妻室兒女和兄弟。我想這推論應八九不離十,屈原世家子弟出身,可能早就兒女成群,不過在他的作品中,似乎沒怎麽提到他的妻兒子女或家人,不曉得這可否因為國家是他全人一心所係之故?這可否也是人生不平衡的指標?
不過,這樣的好日子沒過多久。楚懷王聽信他人編造讒言離間,漸漸疏遠屈原,免了他的官職,但仍然留他在朝中。就在此時,秦國想攻打齊國,又擔心齊楚聯盟,就假稱張儀被免相,讓張儀去楚國,其實,秦國是派張儀來拉攏楚國。張儀說隻要懷王與齊國斷交,秦王就奉上六百裏地。這樣不戰就得到土地的好事,是很難拒絕的引誘。於是,楚懷王棄齊聯秦,屈原向懷王分析利弊,但楚懷王不聽他。
等楚齊斷了交,向秦國要求割地時,張儀派人回答:「我們隻答應六裏地,不是六百裏地。」楚懷王怎麽可能忍下這一口氣,他派兵大舉進攻秦國,然而這一切都在張儀的算計之下,秦國軍隊早布防好,以逸待勞等著楚軍來,楚懷王傾全國軍力,不但損失慘重,還割了二個城。
於是,楚懷王派屈原出使齊國,要重新建交。正當屈原出使齊國之際,秦國派使表達願意歸還土地(時間卡得真好,秦國消息真靈通)。懷王說不想收回土地,隻想處治張儀。秦王真的派張儀來,沒想到張儀膽識過人,早就布好了局,買通楚國大臣靳尚,通過楚王愛妃鄭袖向楚王求情,竟又得以釋放,逃回秦國。
屈原出使齊國回來,力勸楚王殺張儀,但張儀早就逃之夭夭了。此時,屈原複得楚懷王信任。後來,秦國又邀楚懷王出來談判,屈原力勸不可。懷王不但不聽,還把他放逐漢北,那時屈原大約四十五歲左右。楚懷王聽了太子蘭的建議,赴秦國,最後慘死異地。
之後,頃襄王繼位,楚秦斷交,屈原回歸朝廷任官。在外交政治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秦楚不久又恢複邦交。太子蘭由於背負楚懷王中計客死他鄉的惡名,惱羞成怒,對有先見之明的屈原懷恨在心,向頃襄王進讒言,屈原二度被放逐,這回去的是江南。
屈原放逐江南之後,秦楚和和打打,楚國土地一塊塊被吞食,國都淪陷,頃襄王還是沒召他回朝,眼看自己才智不能報效危難中的國家,內心無限苦悶,最後在漂泊江南九年之後,投入湖南汩羅江。據學者推斷,他時年六十三歲。
我們可能會覺得楚王真是愚蠢,怎會不記取教訓一再犯同樣的錯誤,然而後世的我們擁有時間距離的優勢,自然容易看得清楚策略背後的用心,但是對當時的人來說,不見得能一目了然。尤其當對方提出和解之道時,又有誰不愛和平?對久戰的人來說,即使是短暫的和平本身也是一絲盼望。這種錯誤在現代史與當今中東局勢上,仍屢見不鮮。
<待續>